外宗的青年语气轻挑,像是看出了陈坎外门弟子的身份,仰着下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
为首的内门弟子嗤笑一声,“哦,我想起来这人是谁了,陈坎,不就是那个防御阵都学不会的废材吗?”
另一内门弟子对着陈坎呵斥一声:“还不速速离开此地,”说完也不在意陈坎的感受,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笑着对几位外宗天骄道:“此地风景甚好,不如我们就在这聊聊华城最近发生的怪事,如何?”
陈坎面无表情,打算从这群天龙人的包裹中撤离,身子刚动,就听见外宗人继续:“那也太无聊了,不如让他陪我们转转。”
陈坎身子一顿,不知道是该走还是不该走。
内门弟子脸色一黑,盯着外宗青年警告道:“柳林,你别太放肆了,这里是千符门,不是你们合欢宗!”
陈坎内心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合欢宗,那不是......
他低下脑袋,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没办法,这副惹眼的相貌除了能够在某些事情上有所获益以外还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
柳林遮着半张脸的折扇终于放了下来,那张艳若桃李的俊脸写满了不悦:“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合欢宗?不就是一个外门弟子吗?我让他陪我们转转怎么了?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另一外宗青年点了点头,“闻某觉得这位陈坎师弟的声音甚是好听,带我们转转能凭添几分乐趣,当然,如果陈坎师弟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会强迫他。”
闻某......陈坎忽然想起了昨晚怪尸山灵阵宗的那位闻山海,该不会就是他吧?
几道打量的视线纷纷投在了陈坎的身上,透过他的发丝,衣裳,恨不得将他扒光看清楚,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魔力让合欢宗和灵阵宗的两个天骄如此在意。
陈坎露出一丝苦笑,他现在太过弱小,不陪这两个大爷好像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两位千符门的内门弟子思考了片刻,心想陈坎不过是一个外门弟子,就算真栽在柳林手上了又如何,事后给点补偿就能轻易打发了。
“行吧,陈坎你就带着这两位在我们千符门转转,我们两个带着其他的人转转。”说完,还特意看了陈坎一眼,装模做样的询问他的意见,“你可愿意?”
陈坎无语,他哪有拒绝的机会?
只好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当然愿意,这是我的荣幸。”
两位内门弟子见他这么识相,咧开嘴笑了笑,一脸轻松的带着其他人走远了。
余下陈坎跟柳林,闻山海三人,陈坎偷偷看了眼不远处的乌天骄,乌天骄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
只是这一眼被柳林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含笑看向乌天骄,语气略微正经了些:“乌兄要是累了就回去休息休息,晚点我们再聊华城的事,如何?”
乌天骄这个人,光是站在旁边就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压力,参观千符门哪里需要他在旁边陪着?不折磨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乌天骄睁开眼睛,对着陈坎道:“伤口可有好些?”
柳林脸色一黑,闻山海眯了眯眼睛,不是说乌天骄目中无人,高傲得很吗?怎么会跟一个外门弟子扯上关系?
陈坎受宠若惊,点了点头,露出一副羞怯的模样:“抹了,伤药很好用,再抹个两天应该就好了。”
柳林眼神一暗,这小模样真勾人,声音也好听......不如将人拐去合欢宗,反正他在千符门混的也不怎么样。
乌天骄看到他怀中黄色的符纸,语气多了几分耐心:“今天一天都在这画符?”
陈坎点头,“昨晚劫后余生,我想抓紧时间学更多的东西,这样遇到危险的时候就能够保护好自己了。”
乌天骄眸中露出一丝欣慰,“不错,初级符师考核在即,好好准备。”
陈坎抿唇,清秀的脸庞闪过一丝难堪:“我资质愚钝,两个月了才刚刚学会画镇尸符,勤加练习也不一定能够通过初级符师考核......”
柳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哈哈哈哈,镇尸符我七岁时随便学学就会了,你都这么大了,学个镇尸符要两个月?”
陈坎无辜的眼神不自觉黑了几分,“是的呢。”
闻山海勾着嘴角安慰道:“没事,今年通过不了就明年考,明年通过不了就......年复一年,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
陈坎可怜巴巴地望向乌天骄,“师兄,我是不是太笨了?”
本以为乌天骄会出言安慰他,谁知道他皱了皱眉,“现在看来,你打破了宗门的下限。”
陈坎没招了,只能主动出击,“是呢,驱鬼符我现在都还没学会,不知道乌师兄有没有特别的方法......”
乌天骄皱了皱眉,“修道没有捷径可走,何况宗中长老都会耐心传授画符的心法,你只需认真学习,总有一天会水到渠成。”
陈坎心中暗恨,什么玩意?作为他的恩公还不能向他请教怎么画驱鬼符了?真是小气到家了!
当然抱怨归抱怨,面对乌天骄这根大腿他只能挤出一抹乖巧的笑容:“谨遵师兄教诲,我一定会勤加修炼,早日通过初级符师考核。”
乌天骄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看向柳林和闻山海两人:“来了千符门就是客,但倘若你们不遵守规矩,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冰冷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警告,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在了柳林与闻山海的脖子上面,叫他们什么歪心思都不敢往外露。
闻山海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敬畏之色:“那是当然。”
而柳林则是不甘心的点了点头,粘在陈坎身上的眼睛也老实了起来,“我也不是什么人都看的上的,合欢宗俊男美女无数,我可看不上他。”
陈坎:......行,他信了。
乌天骄收起身上散发的那股威压,对着陈坎道:“要是有事,来清欢居寻我。”
陈坎心情瞬间好了起来,这就是被大佬罩着的感觉吗!实在是太爽了!试问千符门还有谁敢惹他!
“嗯!乌师兄再见!”他拿出了此生最甜美的微笑和最温和的声线,对着乌天骄离去的背影进行道别,尽管乌天骄理都不带理他一下。
柳林冷哼一声,陈坎理智回笼,露出了面对乌天骄时截然不同的一面:“走吧,带你们转转?”
柳林一愣,怎么感觉他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闻山海丝毫不意外,这才是陈坎最真实的模样。
昨晚如果没有这个毫不起眼的外门弟子,千符门的人恐怕早就覆没在召魂阵中了。
那副面对死亡不卑不亢的模样让他看了实在是心痒痒。
闻山海见过太多在死亡面前哭泣求饶,失去理智陷入疯狂的人,只有陈坎,给他一种面临死亡时不卑不亢的冷静感。
这样的性子竟然会是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所拥有的东西。
真是太矛盾了,矛盾到他忍不住想要扒开陈坎的内心瞧个清楚明白。
“陈坎师弟今年多少岁了?”
陈坎有些惊讶闻山海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十八。”
“因为什么契机拜入千符门的呢?”
陈坎不想多说他跟乌天骄的事,转移了话题:“不记得了,今日怎么这么多外宗弟子过来?”
柳林看着他,“你不知道?你们千符门山脚下的华城出了点怪事,华城知府的女儿横死在水中引起了在华城巨大的恐慌,为了抚平华城百姓内心的不安,千符门掌门承诺会为华城百姓解决此事,你们大师姐穆柳现在卧病在床,只能让乌天骄牵头,联手其他宗门一起解决这件事......而我们,大发善心决定帮你们千符门解决这件事,明白吗?”
陈坎差点被他唬住了,“既然是华城的事情,为什么你们会无偿过来帮忙呢?”
柳林脸色一变,没想到自己蒙不住一个外门弟子,食指用力的点了下陈坎的额头:“都说了是大发善心了,因为我们品行高洁,愿意伸出援手,懂吗你!”
陈坎吃痛的捂着额头,一口银牙几乎都快要咬碎了,说话就说话,哪还有动手的道理?
闻山海皱了皱眉,靠近陈坎,轻轻拂开他挡在额前的手,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印着一块红色的指印,“疼吗?”
陈坎心中一愣,随即影帝人格上身,眼眶一红,委屈巴巴地道:“疼。”
闻山海也是天之骄子啊,灵阵宗的人,应该会很多阵法吧?如果能从他这里学会治愈阵和攻击阵就好了。
系统眼睛一亮:“朽木亦可雕也。”
闻山海的指腹往他额头上抹了抹,“弄疼了那怎么办呢?”他装模做样的回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柳林,斥责道,“柳兄,陈师弟不过是跟你开了个玩笑,再怎么样也犯不着动手,快向陈师弟道歉。”
柳林惊的下巴都快掉出来了,到底谁才是合欢宗的人?怎么?这两人这就看对眼了?
他心一横,反正乌天骄走了,陈坎这小家伙也不老实,索性收起折扇将陈坎的下巴挑了起来:“哟,我看看到底怎么了?哭了不成?”
光洁的额头下,眉若远山,目含秋水,鼻梁秀挺,唇色浅红,近距离一看,当真惊才绝艳之姿。
柳林呼吸一滞,“抱歉”二字脱口而出。
陈坎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会向他道歉,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柳林身上也没有他要学的东西。
合欢宗?拉倒吧。
对着柳林没什么好脸色,敷衍点头应付了几句,转而将重心放在了闻山海的身上。
“闻师兄,刚刚谢谢你了。”
闻山海勾了勾唇,陈坎这人有点意思。
“不用说谢谢,举手之劳而已,我这人见不得好看的人被欺负。”
好看的人......陈坎眸光一怯,头更低了:“我才不好看呢,闻师兄相貌英俊,一定早就有道侣了吧。”
闻山海一愣,“哪里的话?遇见你之前我的心思都放在修道上面,压根没想过要找什么伴侣。”
柳林感觉两人嘴都快贴到一起去了,急得连忙打断他们,“闻兄如果想找道侣,我们合欢宗应有尽有,改天我带你去玩,你随便挑!”
闻山海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漫不经心的笑了笑,继续对着陈坎道:“陈师弟,距离初级符师考核的时间不远了,你可有准备好?”
陈坎眼睛一亮,然后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哦不,根本不用装啊,脸皱成一团,“闻师兄是天才灵阵师,不知道是否能指点我一二,一级攻击阵我始终布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番话正中下怀,闻山海低头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耐心地问道:“想让我教你吗?”
陈坎猛地点头:“想!”
“哦?我这人从来不免费教别人东西,学费你考虑交吗?”
陈坎内心一沉,这家伙不太好骗啊......
他垂下眼眸,露出一副失落的样子,就在这时一声轻笑从耳边传来:“不就是一级攻击阵吗?我教你。”
陈坎欣喜的转过头,青年面如美玉,眼型温柔,眸光含情,像是盛了一瓢初春的酒酿......
柳林啊,他也会一级攻击阵么?
从他身上学管用吗?
闻山海脸色一沉,眉头紧锁:“柳兄未免太过分了,我只是跟陈坎兄弟开了个玩笑,哪里会真收他学费?”
柳林挑眉,同他针尖对麦芒:“闻兄也太过霸道了,我先看上的人你就这么截胡了,到底是谁过分?”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时,不远处缓缓走来一道身影,他的眼神透着轻傲和挑剔,腔调散漫,仿佛在嘲笑他们的丑相:“哟,今儿你们怎么有空来千符门了?也不叫我带你们转转,反而围着我的陈师弟打转......”
青年天生一双深沉的鹰眼,眼尾微挑,看人总带着三分刻薄的笑,偏那瞳孔黑的极纯粹,偶尔在谈笑间泄出一线刀光似的锐色,明明是玉白面皮,却无端显出几分霸道的戾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