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冰粉的两人走在回家的夜路上,一切都静静的,只有潺潺不绝的蝉鸣和着轻柔的风音构成温柔的旋律,萦绕在两人的耳旁。
他们心里没有想什么,只是牵着彼此的手,一同向前走,很像一对亲生兄弟。
纪念紧张地用余光撇了一眼安铭,他貌似正眯着眼睛,感受夏风吹到脸上,显得像一只困倦的猫咪。
“嘿嘿....”
安铭听到了这一声轻笑,就不自觉地颤抖起了手说,“笑什么....?”
“没什么。”
到了小区,安铭和纪念一起进到了电梯,纪念抢过安铭兴致勃勃地按了五楼,也就是安铭的家的楼层,但是就在他缩回手后,安铭又按了一下上一层的数字。
“...怎么,你去见陈沁...?”纪念沉默了一会,见电梯门关上一会后问道,“还是严可可。”
“可可...”安铭觉得纪念有点傻,“这么晚我去女生家里干啥。”
“那你去他家又是干啥?”
“......这个...” 安铭不好告诉纪念之前塔罗牌的事,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确保塔罗牌没丢。
“嗯?”纪念瞪着大大的眼睛,十分疑惑。
“这个你就....别管了吧...”安铭只好强装冷漠说着。
“...早点回来睡觉,我先洗澡去了。”纪念说,正好电梯开了,他便快速地走了出去,没有停顿一下,让安铭看不透他的情绪。
而安铭无奈地看着他离开,电梯就很快地把他送到了6层,他也不犹豫一下,马上走了出去。
严可可家里似乎有很大的男人们的谈话声,但是安铭还是鼓起胆子敲了敲门。
一开始似乎因为声音太小里面没人过来开,安铭才加大了力道,门才传来了响动。
“小铭,这么晚了还过来玩啊...”来开门的是严可可的母亲戴钰霄,她是个脸上常带慈祥微笑,所以很有妈妈气质的一个母亲,“小可他说不定睡了,我帮你叫叫他。”
“不用了阿姨,他肯定没睡。”安铭说罢就换了鞋进了屋,就和严可可进安铭家一样随意。
在走向严可可房间前,安铭瞥了一眼厨房,是严可可的父亲严启明和其他几个中年男人谈话的场景,每个人神色各异,有人滔滔不绝,有人皱眉沉思,有人乐于倾听,而安铭却对这样的商业谈话没多大兴趣,所以加快了脚步。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房间里面传来严可可的声音,“今天数学作业压轴你会写吗?还说什么登峰造极?笑人不笑人?”
严可可的言辞似乎带了几分犀利和愤怒,安铭打算站着听一会
“我又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咋知道我不能登顶?”严英扯着他变声期间的“公鸭嗓”对他哥喊道。
刚在客厅坐下打算看电视剧的戴钰霄听到,连忙跑到安铭身边开了门,温柔的笑道,“客人来了,两兄弟还吵架呢?”
严英听了就跑出了房间,和趁机进入的安铭碰了一下肩膀,让他感觉到他身上有鼓不满和不服气的信息。
而戴钰霄见安铭走过去,坐到了可可旁边就关上了门。
“我正和那小子理论....真是气人”
“咋了,没见你生那么大的气过。”安铭笑嘻嘻地说。
“是吗?...总之,就是小英他被一个游戏战队发了邀请函,他就想去集训。”
“哦...那不挺好的吗?”
“要中考前一个月过去搞两三个月!”严可可大声说,“你说他要干啥,不中考了吗?”
“也不是吧...”安铭想缓解一下气氛,“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肯定不会说放弃中考就放弃。”
“就算会回来中考,那我觉得也很胡来...”严可可平静了一些,“长这么大,就没见他听过家里的话。”
“你倒是很听家里的话吗?”
“对呀,难道不是么?”可可说,“你不会要拿我喜欢占卜诋毁我吧?”
“不是....人就是可以听话也可以不听话呀。”安铭支支吾吾地,用自己的一句话妄图劝一下严厉的严可可,“你弟也是一个独立的人。”
“.....你又没弟弟,你又不知道我想的.....”严可可说完,翻了个白眼,“今晚你来干啥。”
“这个啊。”安铭掏出了口袋里的牌盒。
“收走的那副??你怎么拿到的!”严可可的惊呼几近失声。
“今天去交数学作业的时候顺的。”安铭笑嘻嘻着。
“你看最外面一张,是占卜的最后一张牌。”
“我看看...”严可可接过牌盒,熟练地抽出那张牌,诠释了起来,“权杖四...但是逆位,会有冲突和斗争....”“啊.....?”安铭不解道,“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蔺穗子倒转了一下”“我也想是这样...不过她没必要啊?”严可可说,“而且三张正位牌感觉也不大可能。”
“好吧....”安铭接受了这个不满意的结果,正准备起身走,突然严可可拉住了他的手。
“嗯...?”
“安铭...你真的喜欢纪念,没错吗?”严可可说,脸上严肃着。
“嗯.....”安铭不好意思,把这个“嗯”发成思考的声音,但是严可可却知道那是认同。
“那陈沁也喜欢你啊?还有t班的新来的那个姓施的女生,你会怎么选。”
“你不知道我怎么选....?我不喜欢那两个女生啊..”安铭感觉严可可问的有些无厘头。
“但是....如果纪念没有对你有那种意思呢?”
“....”安铭的眸光闪过一丝如同刀锋的寒光,“那..我也不知道了....”
“
说完,他就快速跑掉,全然不顾严可可一声声“诶”的叫喊。
而纪念,此时已经洗完澡了,正对着没干的被褥发愁。
听到开门声的他,更是如同飞蛾见了火光一般跑了过去。
安铭对过来的纪念毫无防备,一下子就有些欣喜,小学时的条件反射使他不由自主地想抱抱他,但还是忍住了,然后就开始发呆,想着以前小学和纪念共处的时光。
“安铭,我那个...被子还是没干,所以今天晚上能不能继续....”
安铭只是眼神迷离着,纪念发觉不对晃了晃他的肩膀。
“....澡洗了吗。”安铭回过神问。
“洗了”
“我先洗澡”安铭急匆匆走向浴室。
“诶!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安铭回头问。
“睡一起啊!”
这时候.的两人都感觉有些尴尬而脸红,安铭显然更为严重。
“你...想睡就睡呗。”安铭赶紧回过头防止纪念看到自己脸红的笑,飞快地冲进浴室。
“这家伙怎么了...”纪念在那里傻站着看他进入浴室的动作,一会后就走去了安铭房间从书包里拿出了语文作文辅导书看。
享受着岁月静好的少年放空自己的大脑,坐在温暖的房间里看书,有时却发呆。在眼神放空时,充斥在他心里的事物,是对感情的触动,还是对未来的思考,或是对书本的琢磨?或许那都是一类的,他崇高的理想。
正当他痴迷于那一句“拥抱是早春枝头的最后一瓣樱,在裹着轻纱的梦里,在朦胧的四月天里抽芽”,安铭洗完澡进来了,他便急忙收起了书。
“可以睡了,吃冰粉吃了挺久的。”安铭关上了门,没有对着纪念说。
纪念也回应着关上书,躺到了床上,安稳地盖上了被子刷起了消息。
看到此情此景,安铭的心跳激烈跳动,一阵莫名的暖流冲遍了全身。
与其在纪念面前,让他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他就马上掐灭了灯。
“这就关灯了?”纪念有些不解
“别像今天早上那样了...”
“行....”
过了一会,安铭心里满脑子都是纪念睡下的轮廓,这让他并不好受。
结果就在他忍不住要去一躺外面的时候,客厅传来了猫叫。
“我忘了给lucy喂粮了....”纪念思考。
“那个,我去客厅喂猫,我忘了....”纪念慌忙起身,结果看到了.....同样起身的安铭?
“诶?”纪念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些奇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怎么回事,但还是单独向门外走去。
结果此刻,安铭如同上次除夕那样,也从身后抱住了他。
倏然,背后一阵温热。
“额...?!喂!!你那里....”纪念意识到不对,赶紧撇开他的身子,因为这和平日里拥抱的触感完全不一样,安铭不说话的样子也有些奇怪。
被撇开的安铭坐到了床上,接着又躺下了。
纪念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了,安铭,抱我干什么?”纪念现在一头雾水,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件事了,但刚才还是吓了他一大跳,特别是那里..
“没事,看你可爱抱你。”安铭有点随意地这样说了一句,如同什么也没发生,“去喂吧。”
虽然安铭不在意,却惹得纪念脸颊通红,便赶紧跑出去喂猫。
回来过后,两人都似乎陷入了尴尬的漩涡,没有人开口,却也都睡不着。
“安铭....”纪念深知他们的关系只剩一层纸,只需一声肯定,人缘都不错的他们便能像齐秋和俞铃那般顺理成章而且没有多少人议论。但是纪念仍然不敢,怕影响学习和t班的大家,而安铭的想法也是如此。
“我们....要好好学习,别找严可可占卜了。”纪念只好提醒这一句,“我在电梯看到你的塔罗牌了。”
安铭还是沉默着,过了好一会他才在床上翻了个身,正躺着对着天花板,“小念...有看着天花板过吗?”
“什么...”纪念听不懂。
“有些东西,就像小时候看天花板一样,可望而不可及。”
“在说什么...?”纪念脸红了,他似乎听懂了却装成听不懂,“你别和茗子一样文绉绉的。”
“嗯...小念,我是说我今天说的年级前十啦...我就是去占卜这个...”
“嗯...”纪念笑着说,呵呵了几声。他没有注意,眨眼后几分失望的心绪盈满自己的眼眶。
这一夜虽看似也是稀松平常的一夜,但对他们而言,都已经为彼此博弈的赌局定下了胜负。
第二日的纪念少见地起的比安铭早,呼吸着浣在光线里的稀薄空气,他艰难地起了床,进厕所洗漱,然后打理好一切该搞好的东西,开始放米和水还有一些白糖在锅里煮。
突然,他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
接着他在清晨的相伴下,坐电梯到了底层,用售货机买了两瓶橘子汽水。
回家时,安铭已经起床了,穿着深蓝色的制服外套在厨房间里忙活。
“干啥去了?”安铭听到开门声,如此问到。
纪念连忙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两瓶汽水,想起了昨晚安铭说做的不得体的事就更加害怕,“没事,去外面看了看.....天气?”
“嗯....过来吃饭了。”安铭似乎没追究纪念的理由,平常地说了一句。
而纪念只是急匆匆地把汽水放进了书包里,然后洗完手去吃饭。
安铭盛了两碗粥,第一碗放到了桌上,另一碗则用嘴在不远的地方吹了吹粥的热气,递给了椅子上的纪念。
安铭的眼睛赶紧死死地盯着粥里的米,开始吃饭。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清脆悦耳,打破了屋内的安静。纪念站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阳光顿时洒满了整个房间。
纪念在窗台前回望着安铭吃饭的姿势,高雅的厨房桌椅更加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仿佛一幅静谧的油画。
回到座位上的他和安铭简单快速吃完了饭,安铭也已经打理好了书包,走到了大门边,准备出发了。
纪念望着他,眼神充满了顾虑和紧张。
他也打开书包查看着有什么遗落的,但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那瓶橘子汽水,指尖轻轻触碰着瓶身的冰凉,仿佛在寻找一种支撑,喉咙干涩得像塞了一块棉花,他张了张嘴,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安铭……”他终于挤出两个字,声音微弱得几乎要被窗外的鸟鸣淹没。
安铭转过身来,眉头微挑,目光里带着询问,“怎么了?”
纪念的手指蜷缩起来,他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昨晚……你为什么会那样?”
安铭的表情微微一滞,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哪样?”
“你知道的。”纪念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
安铭沉默了,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缓缓走回餐桌前,重新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一时冲动吧。”
纪念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是被人狠狠拽了一把。他咬了咬下唇,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安铭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纪念。那双眼睛里藏着太多情绪,像是深海中的暗流,涌动却又无法冲破表面。
“......”安铭不自主地用手指敲打桌子,低缓而沉重,神色不像平常的安铭,而正如他父亲的气场。
一切都归于沉寂。
“算了...我们先走吧。”纪念连忙拉起安铭的手,安铭也赶紧跟上,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进了T班的纪念,却没有办法恢复平静,一直回想着刚才发生的种种。
“怎么了...纪少爷?”上官茗趁着早读的某时刻声音大,转过来。
“.....”纪念一开始在读书没注意,后来才发觉到,“哦!没事....”
上官茗看了一会他读书,才依依不舍地转过头去。
“对了,茗子,这个...”纪念从书包里掏出橘子汽水,快速地递给了她。
“你给我带这个....?”上官茗的疑惑写在了脸上,“我讨厌汽水,你不记得吗?”
“嗯...”纪念咬着下嘴唇,“反正你又不挑。”
“呵呵,谢啦,不过你才啥都不挑。”上官茗接过汽水白了一眼。
这一上午,纪念都一直警惕着后面的安铭,怕他突然拍自己的肩膀,怕他突然拥抱上来,也怕他直接在他耳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可是,这不是他曾经迫切渴望的愿望吗...
就是...听安铭主动表白。
算了,错过了一次珍贵的机会,再反悔也没有效果,况且对于纪念而言,手上的卷子可能更能给他暂时的安全感。
就这样,一个上午浑浑噩噩地过完了。
“纪念。”中午时分,刚从办公室回来的方梦遥刚入座就对旁边的纪念说,“叶老师让你去办公室商讨提前批的事。”
“诶?”纪念还在写英语,有点没缓过神来,心想着:“我也是提前批考生?”
他环顾四周,好像确实齐秋,楚昭桐这两个尖子生异常地没在教室里。
“额....”纪念缓缓起身,看了一眼后面的安铭,没想到他的视线也落于他身上,高速上的汽车就此相撞。
没等两人说些什么,纪念慌张地走了出去。
所谓提前批,指的就是这所初中初三年级里近一年的大考最突出的五位学生统一参加洛城一中的提前考试,若成绩达到了所有学校尖子生中的前百分之五十,就几乎得到了录取资格,简而称之提前批录取。
“纪念来了?那我们开始吧”叶班此时正坐在办公室的中央,房间里除了叶班,齐秋和楚昭桐,还有g班的蔺穗子和严可可五个人。整个办公室站得稍显拥堵,其他人正用目光迎接着纪念到来。
“今天有一个很重大的事情和你们宣布”叶班看起来郑重其事的样子不太多见,“你们父母都知道了吧,你们还不知道。”
“什么...”纪念低语了一声。
“星期日就是这次提前批的考试。”
话音刚落,三个男生便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别惊讶,这个时间本来就不定的,我也是刚接到消息。”
“那怎么现在才通知我们啊?”严可可不解地问,“考什么...?”
“语,数,英,科,就社政不考。”
“社政可是你的强项啊,怎么不考了~”齐秋搞怪般向楚昭桐偷偷地开玩笑,换来楚昭桐啧了一声和一记白眼。
“那么至于为什么现在才说,你们五个应该除了纪念,都是班上的顶流吧?应该能意识到。”叶班笑着望着纪念。
叶班特意说纪念靠稳定而换来的“综合第五名”的强调似乎是开玩笑,但纪念不大好受。
“这个周日,就是考试了,你们好好准备。”叶班收拾了一下桌上五本的练习册,颁发给了他们,“这是历年的习题,我花好大功夫才得到的,你们五个,别让我失望。往年的学生至少都会有三个进去。”
“啥,三个?”严可可惊讶地对着纪念窃窃私语道。
“好了你们,回去睡觉吧,别忘了周日到洛中考试。”
语罢,五个学生继相走出办公室,纪念则和严可可在一起。
“唉...这个考试看起来不难。”严可可用轻松的语调说。
“明明下周就是一模了,突然搞个提前批....”
“这不是挺好的吗?我们都能进呀?”严可可笑眯眯着,“到时候我们一起在高中一起进神秘社....它那边的英语部也搞得不错。”
“我还没过呢,提前激动干嘛。”纪念给他泼了个冷水,严可可也嘟囔着什么东西回到了G班。
回到班级里的纪念,也懒得再做什么题,直接做好午睡的姿势,心里却在思考之后的打算。
如果考试过了,接下来的日子还和安铭住一起是不是更会受人非议?
如果考试没过.....那会不会很丢脸?
都怪这次考试好了。
纪念一开始还打算控分考砸考试,只为了和安铭中考前能住一起。但经过了一秒这个想法就被否决了。
纪念在心里想着安铭目送他出教室的眼睛,沉入了梦乡。
.......
在一个英语考试里,纪念碰到个难题:
“are you ___ your time?”
“ A WASTE B WASTE C WASTE ”
触目惊心的大写字母让握着笔的纪念忍不住手抖动起来,一位带着口罩且神似安铭的男监考老师,从讲台上走过来盯着他,就一直看着,纪念不敢动一下笔,失去了思考的主张。
......
“喂!”上官茗的拍打桌子声在纪念耳边响起。
纪念这才迷迷糊糊起床,眼睛惺忪地睁不开,勉强戴上眼镜看了看手表后,才发现一下就睡到了下午第一节自习课的前期。
“你咋了?”上官茗戴着些许关切问道。
“嗯?”
“你刚才身子一直抽搐。”上官茗用手捂住嘴巴,“其实还...挺好笑的。”
纪念脑充血,懒得回应她。
“悄悄跟你说一个事哦,刚刚许晨趴着睡觉时...突然头抬起来叫了一声‘梦!’把我吓得不轻!”
“...哈?”纪念刚露出不解的神色,就看到上官茗的眼球往方梦遥的位置滑,他就明白了。
不过这使眼色的方式可真搞笑。
“遥子都吓呆了!幸好没几个人听到...不然我秘密信使的工作就白干了。”
上官茗正是许晨和方梦遥偷偷交流的秘密传信的人,她也十分自豪于这一点,甚至自诩为爱情见证者。
“这样偷偷摸摸的爱情,也只会处于这个阶段的人了吧。”纪念这样想着,嘴里说,“万一...有人听到了呢?”
“那就当许晨做了个梦呗...他俩..”上官茗警惕地看向许晨座位边的人,“应该没什么交集吧?”
纪念轻笑一声,拿出了作业本开始做,上官茗也知趣地转头过去研究起了科学。
一直到晚上,纪念还是思考着那件烦人的提前批考试,没有主动找人聊天。
下午最后一节的放学铃响了,上官茗也在最后一节自习课时从方梦遥那里刚得到一张小纸条,得知了纪念是提前批的事情,正准备转过头和纪念聊聊,却没想到纪念也正转头,就盯着两人观察。
他弱弱地看着他,他默默地看着他。
“又这样看我干嘛...”安铭不好意思。
“那个...我周末要去考试...”纪念说道。
“我知道啊...?”安铭说,“严可可应该也是吧,他在那班也是顶尖的。”
纪念点了点头,“嗯...那我如果考过了,我还要不要和你一起住....”
“诶?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上官茗听着,忍不住插了进来,“纪念过了不就是被录取了吗,他也没必要用方便学习的名义留你家了呀?”
教室里的一切变得静悄悄,只听见风走叶飘。
“.....”安铭的手握起来,慢慢地锤着自己的嘴,看起来沉浸于思考里,“.....哎,这是你自己的事嘛!”
安铭的最后一句话快速而不耐烦,上官茗和纪念都感受到了他似乎有点不满和遗憾,是上官茗的疑问让他觉得有点不安全感,还是纪念拐弯抹角的态度让他烦躁?他自己也不知道。
纪念正呆呆着盯着他离开的背影,马上另一个人钻了进来。
那苍绿色的瞳孔虽显得和当日看到他时明显不同,但他颓废的气质和黑发还是让纪念认了出来—上官荀。
“你...你怎么来了?”上官茗起身,似乎手足无措。
“那个,我来跟你道歉的..姐姐。”上官荀的脸似乎很容易红,“还有..齐秋怎么不在....?”
“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纪念抢先问到,只因他察觉到这个男生身上不寻常的气质,不同于他遇到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上官茗。
“我弟和齐秋一起合作过演出,所以认识。”上官茗耐心地解释道,然后面无表情地对着上官荀说,一反以往的常态“那我们借一步说话,这里是t班。”
“诶,茗....”纪念刚要留住上官茗,她却没有听见一样把上官荀带到了走廊上。
上官荀听着上官茗讲,摆弄起了手指,纪念这才发现他左手上的无名指,食指还有右手的手掌都缠着厚厚的绷带,手腕上更是有好多血窟窿,他本来想问清楚,但现在这紧张的氛围,他也不好意思去听姐弟谈话。
“为什么他也在意齐秋...”纪念思考着,没过一会就懒得想,写起了教辅。
上官茗没过一会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兴冲冲地拉起纪念手去吃饭,仿佛刚才露出那样冷漠的表情的不是她。
纪念不好意思再提,就和茗子吃完了饭。
“你今天打球怎么了,就进了一个?”齐秋在篮球场上走向安铭。
“呵,没事。”安铭毫不在意,跑动着运起了球。
“你病好了没啊?”许晨在一旁边跟着安铭跑边问着。
“好了好了,昨天就好了。”安铭跃起,但不知是什么东西让他惯用的右手抖了一下,球漂亮地划过了一道弧线......然后砸到篮筐边上弹了回来。
“哎呀好啦!”齐秋的女友俞铃,在一旁对齐秋喊着,“这有啥意思嘛?半天打不出胜负。”
“唉,别生气,我们去吃饭吧,小鱼。”齐秋温柔地搓了搓俞铃白嫩的脸颊,一派甜蜜的情侣模样。
“都这样还没被人传呢....”许晨有点不可思议地自言自语道,“上官茗写几个字就被传成那样。”
“唉,风气就是很奇怪呀...”安铭思考着,结果突然而来的人让他惊讶不已。
“安哥,你又来打球了?”陈沁笑盈盈地跑到安铭的身边,吃饭了吗,我刚去办公室问问题所以我没吃。”
“嗯,我没吃。”安铭用理性的语气说,“那我们一起吧”
“好!好久没和你一起吃了!”陈沁兴奋地和安铭一起慢慢地走出了篮球场,结果刚出来就遇到了施雨欣和两个2班的女生走在一起。
“哟,陈沁?”施雨欣发现了他们两个,“怎么,你们恋爱了吗?”
另外两个女生笑了起来。
“我和你们不熟,我和我妹走一起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安铭本就烦。
听到“妹妹”两个字,施雨欣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不说我还忘了呢,你们俩是年级里经典骨科呢...”施雨欣左边的女生漫不经心地挑逗道。
“你!”陈沁明显被弄激动了,“你们一天天不犯贱行不行!”
“我们犯贱?”施雨欣高傲地俯视陈沁,“那你呢?初一初二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天天凑这么近?”
施雨欣不是个一般人,这句话明显也冲着纪念去的,同样效果显著地触动了安铭心里一块柔软的角落。
“你这样的...到底怎么进T班的?”安铭几乎失去理智地说道,握紧了手上的拳头,但还不忘讽刺“喜欢我可以用点其他方式吸引我的注意....”
说完,三个女生便笑了起来。
“你还以为我喜欢你?搞笑吗?我早懒得理你了。”施雨欣笑嘻嘻着,“死男同....”
陈沁瞬间被吓得说不出来话,安铭只是大喘着气,没有做什么。
现场便只剩下了施雨欣一行人的笑声。
“吵什么吵什么?”楚昭桐突然从安铭的背后出现,走到了两行人的中间,“离一模多久了,还想着吵架!?”
见楚班长来了,施雨欣也不好再挑衅,只是瞪了安铭和陈沁一眼。
“谢谢啦,班长大人。”安铭的脸马上变成一朵微笑的花,“你咋来这儿了,你不是从来不闲逛吗。”
陈沁则不在意地在旁边闲逛起来,等着他们谈话。
“还不是某人的弟弟来找我...”楚昭桐向站在原处的严英大喊,似乎打算和安铭聊一会“严英,你可以先回去啦,我有事!”
“陈沁,你也先去吃饭吧,我也有事,饿到你就不好了。”安铭似乎也打算跟楚班长问一些事情。
陈沁不情愿地离开了。
“那不是...可可他弟吗?班长大人,你也认识他?”
“嗯....都是老相识了,小学同学,严妈妈还是我们小学的英语老师。”
安铭耐心地听着,“没想到还有这关系....那严英今天来找你是....?”
“...他要办长期请假条,要我征求老师的同意。”
“还要跟你说....话说请假....是不是他要打电竞啊?”
“诶?!你怎么...哦!你和严可可是邻居所以知道...”楚昭桐尴尬地笑着,红着脸摸着后脑勺,“你看?可可是个‘怪人’,有其兄必有其弟。”
“嗯...”安铭认同着,却心里不这么想,而楚昭桐的神色也很奇怪,似乎带了些不真诚的色彩,“那g班的蔺....什么来着?她才是严英的‘正统上级’吧?”
“她那严肃样,有人一问她什么事,她都会盘问一遍又一遍,严英还是g班上的著名不法分子,怎么可能同意这事.....”
“确实,那你就会同意咯?”
“我同意没用啊,你把叶班和罗班置于何地?”
“那你为啥同意?”
“....”楚昭桐低下头,“送个人情咯!总之不重要...安铭,你问啥?”
很难想没有私人情分在...安铭如此想到。
“嗯....班长大人,我还有件事...”
楚昭桐听了,眼睛又弯成了一道柳叶,“我知道...纪念的吧?”
“对...”
“考就考呗,你要多多关照他啊,多教他题。”楚昭桐说,“他算我们五个里面比较难过考试的了...”
“这我当然知道。就是...通过考试,就一定会被洛一中录取吗?”
“对啊,怎么了?”楚昭桐疑惑着。
“我当时找他和我同居是因为家里没人陪...额...”安铭的声音越来越小,楚昭桐几乎听不清,“然后,我家离学校近,我就跟他说可以和我一起学习,他就进来了...”
“嗯...咋了?”楚昭桐还是不理解。
“就是他高中稳进后,就会离开我家...”
“这个啊....你不是说了一个原因是你们两个可以互相陪伴吗,这几周的情分....总不会说没就没吧。”
安铭想到以前父亲狠心说出离婚的扎人言语,冷冰冰地说,“那可不一定...人都是自私的,几周根本算不了什么。”
“嗯?泰坦尼克号的jack和rose可不苟同哦。”楚昭桐笑着文绉绉地举例道,“说起这个,小英......严英和我说他们班有两个活宝沈冉和夏甜因为被罗奶奶安排座位离得远,天天在班上上演jack和rose的戏码...”
“呵呵。”安铭虚伪地笑了笑。
“咳...不过”楚昭桐瞬间收起了自己谈到严英的少女姿态,转而用平时教室里班长式的口吻对安铭说,“你要知道,纪念和你并不是一条路的人,纪念就算过没过洛一中提前批,你依旧要靠自己的努力参加中考。我由衷希望你也能上岸洛一中。”
“但是....”安铭仍有不舍的神色。
“纪念不会想让你一直考虑他的命运而影响你读书的,至少在我看来,他不是那种离开你就活不了的人,你也千万不能有这种非分的想法,安心学习就好了。”
楚昭桐说了一大堆,把安铭浑然训成了一个小学生。他的拳头再一次握紧,指甲深深地钻进了他的手掌心,他没有感到“好痛”,只是觉得脖子里似乎卡了一块东西般难受。
“好...我会考上的。”他硬生生忍住难受的情绪,憋出了这一句话
“加油...”楚昭桐笑道,“你赶紧吃饭吧,我去叶班办公室了,回见。”“回见,班长大人”
如同梦般的夜幕悄然而至,笼罩了这个犹如俄罗斯方块游戏的学校,每一个人都是一块奇形怪状的方块,班级则是这些方块拼在一起的组合。吃完饭的安铭走进教室的后门,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步履轻盈,纪念没有意识到。他就那样盯着纪念的后脑勺看了很久很久....
我们是最搭的俄罗斯方块吗?
安铭的思绪依旧被危机感所缠绕着,低垂的眼眸流露出无限的愁绪,绵延不绝。
而纪念只是默默写着题,没有察觉异常。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般,一直到了周六,纪念和安铭只在必要时间说话,其余时刻都在奋笔疾书。安铭不好意思问纪念他的态度,即使那会是个确切的能让安铭安心的结果,即使纪念不会走,即使纪念也真的喜欢他,他也依旧恐慌于他们的关系被人知晓,特别是他的父亲。
“我才不要重蹈覆辙...”
周六的阴雨天,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的安铭回忆起了曾经的“家”。
而这几天安心学习的纪念,在出来上厕所时,看着紧锁的安铭房间,也开始了无声的回忆,那日严可可和他提到的“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