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天 第12章 预言

“你们知道宁汀然吗？！”

“当然！诬族族长的女儿啊！我听说她现在四处游历，若遇到被魔族侵扰的人向她求助，她一定会拔刀相助！”

“是啊是啊！咱们旁边那个村子，之前不是说有魔族的人去杀人嘛！就是宁汀然解决的！”

“这宁姑娘真能称得上一句女侠啊！”

三三两两的人围坐在一起，谈起宁汀然可谓是滔滔不绝，桌上摆着几碟小菜，几坛酒，一群人七嘴八舌的。

就在那群人聊的正欢时，身后传来了女子的笑声，回头一看是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长相不似别的女子柔和，带有别样的英气，头发高高束起，只用一根发绳绑着，腰间别着一柄长剑，手里提着一壶酒，笑着看向他们。

有人认出了年前的女子，上前朝她行礼：“哎哟，宁女侠！真是巧啊！我们正说起你的英勇事迹呢！”

其他人听见那女子就是宁汀然，忙不迭站起来要给她行礼。

宁汀然手上提着酒，大手一挥，让他们不必行礼：“我只是路过，忽然听见了我的名字，过来看看罢了！不必理会我，你们继续！”

说完，挥挥手，转身大笑而去。

宁汀然提着酒径直走进一家客栈的二楼，开门就进去就往椅子上一坐，手一抬把酒放在桌子上。“知道你也在这，给你带的，松醪酒，汀州的特色！我还叫了些菜，等会儿会送来！”

坐在对面的人合起手中扇子，伸手拿过酒，给自己和宁汀然倒上了一杯：“我待不了几天，你自己一人定要万事小心，遇事切莫冲动。”

宁挺冉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我哪有冲动过？”

“两年前，在幽州，你我第一次见面，你就直接一剑朝我劈过来了。”阎烁举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哎呀，不打不相识嘛！要不是打了那一场我哪能和你还有漠遥成为好友？”宁汀然心虚地蹭了蹭鼻子，眼睛到处乱瞟，就是不看阎烁，她突然想起什么，扯开话题：“对了！漠遥呢？”

“药王谷。”

“她还被她爹拽着修炼呢？我可都很久没同她聚聚了。”宁汀然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天。

这时，店小二敲了门，将宁汀然叫的菜一道道摆到桌上。

阎烁把菜往宁汀然面前推了推：“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何况漠遥是下一任谷主的继承人，总是会忙一点的。”

“阎烁。”宁汀然突然叫了她一声，“我爹...让我回去继任，诬族族长。”

阎烁加菜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宁汀然。

“我们以后可能真的没什么时间单独聚聚了，来吧！今天可要喝个尽兴！”宁汀然举起酒杯，和阎烁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半个月后，宁汀然在龙吟山继任诬族族长，成为诬族第一位女族长。

两年后，苍梧山掌门身陨，阎烁作为苍梧山亲传弟子继位掌门，半年内清理干净反对之人。

同年，药王谷谷主逝世，云漠遥继任谷主。

如同宁汀然所言，三人都在为自己门派的事劳神，联系也仅限于书信。

阎烁再次与宁汀然和云漠遥私下相聚是在宁汀然成婚前夕，这位女中豪杰的未婚夫只是一位普通人，没有出色的修为，没有什么值得世人谈论的事迹，只是一位会淹没在人群里的普通人。

诬族族长的婚礼声势浩大，阎烁和云漠遥在台下看着昔日好友成婚。

自那以后，因魔族侵扰，各大门派皆在砥砺抗击魔族，苍梧山首当其冲，阎烁只在来往信件里得知宁汀然诞下一子，取名宁祺，可她甚至连参加满月宴的时间都没有。

魔族侵扰越加严重，同时，宁汀然留下一句预言“百年后，生灵涂炭。”致使仙门百家合力抗击魔族，阎烁只能把全身心投入于与魔族的战争中，与宁汀然的书信往来也逐渐减少，到最后一连几年都没有联系。

最后一次收到宁汀然的消息是她的求救，诬族一族恐被灭族，等她带人赶到龙吟山时，龙吟山上横尸遍野。

宁汀然挺着一口气，将藏起来的宁祺交给阎烁，随后撒手人寰。

阎烁将宁祺带回了苍梧山，而后前往前线，一举斩杀魔族首领，平定战乱，也因此，阎烁被尊为凌霄仙尊。

阎烁闭上眼睛，听着身后的人谈论宁汀然，她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了，再度睁开双眼，她的眼眶泛红，眼里有泪光闪烁，她迅速调整好状态，她没有在人前展现脆弱的权利。

这时，身后有人开口问她：“凌霄仙尊，宁卿晏就是宁族长的儿子一事为什么不告知我们？”

“告知你们？”阎烁冷笑一声，缓缓转身看向开口的那人，“为什么要告知你们？”

那人正欲开口，云漠遥打断了他，抢先开口：“当年诬族灭族一事在座无人不知，如若让人知道他便是宁族长的儿子，难免招来杀身之祸，这都想不明白吗？！”

那人听云漠遥这么说，顿时哑口无言。

云漠遥知道阎烁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朝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阎烁与云漠遥对视一眼，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众人。

楼星潋一路追踪楼滟澜，终于在一条河中将她逼停，楼滟澜终于愿意现身。

“楼滟澜，不要再错下去了！”楼星潋手持双钩，摆出作战的架势。

楼滟澜站在河面上，看了一眼面前的楼星潋，身后传来一阵水声，回头一看，是楼妧璇在她身后。她捂着腰上的伤口，看了一眼天空，天上繁星点点，让她突然想起她小时候最喜欢拖着母亲看星星了。

不过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眼见逃不了了，喘着粗气唤出弯刀，压低身形，咬着牙打算与楼星潋楼妧璇再战一场。

楼滟澜双手紧握弯刀，手腕转动挽出几个刀花，闪身冲向楼星潋，弯刀一侧划过楼星潋的脖颈处。

楼星潋向后撤半步，身体后仰，双钩卡住弯刀，刀尖与楼星潋脖颈近在咫尺，楼星潋挥开弯刀，两把铁钩钩向楼滟澜。

楼妧璇手握峨眉刺，快步上前，抬手刺向楼滟澜，楼滟澜腹背受敌，眨眼间改用单手握刀，在挡住楼星潋双钩的同时，另一只手向后一挥，召唤出一道水浪砸向楼妧璇。

楼滟澜挡下双钩，一刀挥向楼星潋，楼星潋侧身躲过弯刀，铁钩钩向楼滟澜，楼滟澜迅速收刀想要挡下这一击，却已来不及，铁钩从楼滟澜右侧的锁骨处划下，直至左心口。

鲜血很快浸透了楼滟澜的衣服，她捂住胸口，单手持刀，举刀挡下楼星潋的下一招。可她忽略了楼妧璇，楼妧璇的两只峨眉刺扎入楼滟澜的两边后肩，她咬着牙，痛苦的呻吟从牙缝里挤出。

楼星潋右手一勾，将楼滟澜怀中的乾坤囊勾出，楼滟澜伸手去抢，背后楼妧璇猛地拔出峨眉刺，一脚踢在她腰上的伤口，将她踢飞在一边。

楼滟澜摔在地上，胸口处和后肩的伤口深可见骨，腰上因为被踢到再度开始流血，她的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楼滟澜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她仰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太出原本的颜色与花纹，她被疼的直抽气，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楼滟澜微微转过头，她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她依稀看见楼星潋在翻找她的乾坤囊，她把头转回来，看着头顶的星空，勾了勾嘴角。

“姐姐，没有。”楼妧璇自己翻找了楼滟澜的乾坤囊，里面一无所获。

楼星潋收起双钩，垂着眼睛看向乾坤囊，半晌后她抬步，走到了楼滟澜的身边，看了一眼楼妧璇让她注意一下周围，随后一声不吭地在她的衣服里翻找。

楼滟澜察觉到她的动作，发出了很细小的轻笑声，任由楼星潋在她身上翻找，喘着气，用很小的声音说：“乾....乾坤囊.....里面没....没找到吧，哈....哈哈哈......”

楼星潋眉头逐渐拧在一起，她翻遍了楼滟澜全身，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东西，楼星潋抬手掐着楼滟澜的脖子，厉呵：“你到底藏哪了？！”

楼滟澜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尽管如此却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笑着看向天空。

楼星潋突然瞟到了楼滟澜腰上的伤口，那一处的血迹格外的多，她松开楼滟澜，撩开她腰上的衣服，手指按压她的伤口周围。

楼滟澜被松开，重新获取氧气，她控制不住地咳嗽，却又因为咳嗽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咬着牙吸气。

楼滟澜腰上的伤口很深，很长，从她的左侧小腹延伸到了后腰，楼星潋一点点按压在她的伤口周围，直到摸到一处，触感明显变硬。

楼星潋感觉到后抬头看向楼滟澜，眼里满是震惊，咬着牙挤出来一句：“你真是疯了！！！”

楼滟澜听到她的话，什么也没说，只是发出了笑声，她的眼眶里装满了眼泪，不知道是痛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楼星潋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随后开口：“忍着点！”

说完将手指伸进了楼滟澜的伤口里面，随着手指的深入，楼滟澜痛得浑身发抖，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冷汗从她额头上滑落，她不顾全身的伤开始剧烈挣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妧璇！压住她！”楼星潋停下了动作，一只手按住楼滟澜挣扎着的左手，喊楼妧璇过来帮她压制住楼滟澜。

楼滟澜闻声赶来，用身体按住楼滟澜的双腿，空出一只手去按她的右手。楼星潋见楼滟澜被压制住了，手指继续往里探。

楼滟澜的双手扣入地面的泥土里，痛到张着嘴想大喊却没有声音，双眼上翻，她的视线逐渐模糊。

楼星潋手指勾住她伤口里的东西，迅速抽出来，楼滟澜已经被痛得昏了过去，脸上布满泪痕。

“给她处理一下伤口！别让她死了！”楼星潋一面吩咐楼妧璇一面去看从楼滟澜伤口里取出来了东西，那是一枚玉制的挂坠，她和楼妧璇也有一枚差不多的，是她母亲送给她们三个的礼物。

楼星潋看着这没挂坠心头一动，但她没时间理会那么多，迅速施法破坏上面的阵法，将结界打开。

一道法术直冲天际，与结界碰撞在一起，随后结界破开一个口子，那道口子越来越大，结界也逐渐消失。

阎烁见结界已经消失，迅速御剑朝着宁卿晏的方向而去。

宁卿晏等人已经赶到了楼星潋那儿，顾卿竹正在为楼滟澜查看伤口。

“师尊！”南宫卿珏率先看见阎烁，抬着头欣喜地朝阎烁打招呼，阎烁微微点头，落地后拉着他们查看每个人的情况。

阎烁身后跟着的众人正围着楼星潋她们，云漠遥在替楼滟澜疗伤，楼黎绫在和楼星潋汇报情况。

宁卿晏无奈地站在原地，等着阎烁查看：“师尊！我们都是小伤，没什么事！”

林卿晨正在提若卿姝包扎手上地伤口，听见宁卿晏这么说立马开口：“小九，师尊也是担心你们，好好一个试炼，就因为那玄冥宗，竟出现这种事，我们都快吓死了！”

宁卿晏听林卿晨提起玄冥宗，噘着嘴低头将脚边的石头踢飞：“都是因为他们！不然我定能拿到魁首！现在好了，试炼暂停了，也没有成绩了！”

阎烁见他们都没什么大事，稍微松了口气：“无事，不影响兑现我答应你的事。”

“真的！”宁卿晏眼睛一亮，惊喜道。

阎烁点了点头，苍梧山众人都知道宁卿晏想做的事是什么，他一直想做的，就是为母亲，为诬族复仇。

公冶长懿走到公冶雨身边，朝他点了点头，道了声长老。

“这次...辛苦了，表现不错。”公冶雨略微夸了夸公冶长懿，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不过修为还需精进，你的实力，不如那宁卿晏。”

公冶长懿转头看了眼宁卿晏，随后回道：“是，他的剑术很好，各种法术都略懂一二，实战时运用自如，我不敌他。”

公冶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宁卿晏，宁卿晏正和简卿煦说笑：“你很欣赏他。”

公冶长懿没有否认，点了下头说：“他很好。”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苍梧山...很重视他，与他交好，就相当于与苍梧山交好。”

公冶雨认可了这个说法，背着手补充道：“他可能是宁汀然的儿子，若不是通过他与苍梧山交好不是坏事，若是，那他可以说是一句话就足以改变整个修真界，你要和他打好关系，无论如何都于我羽族有益。”

“是。”公冶长懿垂下眼睛，抿着嘴巴，没在说话。

“宁卿晏！”

“小九！”

突然他听见顾卿竹大喊了一声宁卿晏的名字，抬头看去发现宁卿晏嘴角带血，仰着头晕在简卿煦怀里。

云漠遥见状迅速找了药王谷的弟子上前，查看他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人，刚刚还在谈笑风生，怎么就突然晕过去了。

阎烁叹了口气，看向宁卿晏：“他用了傀儡术。”

简卿煦正一脸焦急地等着药王谷的弟子看病，闻声抬头疑惑地问阎烁：“什么意思？傀儡术怎么了？”

“诬族的傀儡术，成年以前使用，会让使用者昏迷。因为傀儡术需要耗费大量的灵气和修为，所以这也是我以前一直提醒他，让他不要轻易使用傀儡术的原因之一。”阎烁开口解释，一面向药王谷的弟子确认宁卿晏的情况。

药王谷的人查看后直起身，肯定了阎烁的解释：“宁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加上灵力消耗过多昏过去了而已，待我替宁公子开副药方，喝了药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阎烁点了一下头，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离这里最近的门派是哪个门派？”阎烁扬声询问众人。

无极宗的宗主奚颂和站出来说道：“无极宗就在荆州，离此地不远，各位不如去无极宗修整一番，也好商量这玄冥宗一事。”

在场众人没有异议，留在云音寺还不知道有多少幻海族的人混了进来，倒不如去无极宗。

不多时，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荆州的无极宗，阎烁唤出了她的坐骑，一头狮鹫，狮鹫身躯庞大，阎烁坐在前端，简卿煦带着宁卿晏坐在后方。

公冶长懿坐在毕方背上，时不时看向宁卿晏，面露担忧。

公冶雨淡淡瞥了一眼宁卿晏，开口对公冶长懿说：“待会儿送些补品去，在苍梧山面前留下好印象。”

公冶长懿听见公冶雨这么说，微微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楼星潋和楼妧璇坐在文鳐鱼上，楼星潋脸色很不好看，她的手上还握着从楼滟澜伤口里掏出来的玉制挂坠，她不明白，为什么都是她的妹妹，楼滟澜就变成了这般模样，权利，就那么吸引她吗？

楼妧璇拍了拍她的肩膀，靠着她坐在一起，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