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溅起水花,纪方铭仰面跌在水中看着夜幕的天空逐渐沉寂离他越来越远。
“救命…爸爸…救我…”小男孩一口一口地呛着水对船上的人求救,“爸爸…”
四周只有一只船在飘着,船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看上去很慌张无措可却没有想要救他的行动。
“爸…”
他绝望地望着那两个嘴角似乎带着笑的身影渐渐无力地没入了湖水中。
冰冷的湖水平静地灌入口鼻耳,他投降地闭上眼睛不再挣扎地坠落。
在他以为会在此停止心跳时一只手突然出现拉住了他的手腕托着他往上游。
深蓝色的水上空仿佛出现了一处银色的光晕。
纪方铭恍惚地睁开眼,光束下水波纹晃晃荡荡的拂过气泡,许念的身影逐渐清晰的出现在他眼里,她朝他游来抓住了他的手转身游向那束光。
许念费力地把纪方铭拖到岸上,她焦急地叫他。
“纪方铭…醒醒…”她轻拍着他的脸,没有反应,许念侧耳靠近他的胸膛听了听声音。
她仓惶地压着他的心脏处,然后捏着他的鼻子边做人工呼吸边压心脏。
纪方铭躺在地上,他的白衬衣被血染红了。
她反复不断地重复人工呼吸和心肺按压。
“醒醒…拜托你醒醒…纪方铭…”
许念跪在沙石上焦急地拍打他,“你醒醒啊…纪方铭。”
她想要大声求救,四周却空无一人回应,眼看着爱的人在自己眼前消失的情绪又像潮水一样冲击而来。
世界在她的眼里仿佛都在以卡顿的磁带一样路过,被水打湿的头发丝丝缕缕地粘附在皮肤上,让人看着狼狈又心疼。
“求你了,快醒醒。”许念急得尖声哽咽,手不停地按压他的心脏,“——纪方铭…”
她颤着手拍了拍他冰凉的脸颊,那是触感摸不到的温度,感受不到的体温,一种悲凉钻入胸口,许念像是沉到了谷底。
“你醒醒,纪方铭……”她悲咽着不断重复按压和人工呼吸,慢慢地看他有些动静了。
她赶忙再压了几下,纪方铭终于呛出水睁开眼了。
夜晚的云倒影在水波光粼粼的河水里缓慢流动,像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液一样既热忱又平静。
看见他醒了许念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她双手捂着脸啜泣。
纪方铭坐起来一下把她拉到怀里紧紧抱着像是害怕她失去了生命一样,可他不知道她更害怕他失去生命。
她推打着他,“说了会把你拉下来,你那么怕水干嘛不松开我?不要命了啊!…”她仰头望天哇地像小孩子一样大声哭起来,“啊啊啊,吓死我了…啊啊啊啊,吓死我了…”
他沉默地紧紧抱住她,好久才抬起头,声音和嘴唇也是颤抖的,“方御的事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了,也不再去查发生什么了。”
许念刚哭过的眼睛看向他,抽噎了良久才说出口,“可是…我好像认识你弟弟,我好像见过他。”
纪方铭看着她愣住了,语带踌躇,“你认识?”
许念带着泪痕微微点了点头:“我已经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我也不记得有没有害你弟弟。”她抚开他的手,“说不定真的是我造成的。”
纪方铭:“如果是,你为什么会来救我?”
许念还带着哭腔,“就像看到路边小猫小狗落水了一样,我下意识就会救啊,而且是因为我你才掉下来的,我不救你良心怎么能过得去,半夜会做噩梦的。”
听到她说的话,他竟然笑了,他捧着她的脸给她抚去泪痕,“你难道还害怕我半夜找你?我应该害怕你半夜来找我才对吧,毕竟我又不梦游。”
刚经历了生死,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梦游怎么了?”许念蹙眉气呼呼地说,“我半夜梦游找你也是你占便宜好不好。”
纪方铭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好,我占你便宜。”他吸了口气吐出后又说,“反正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
看着纪方铭静静凝着她的眼睛,脸上的水珠往下滑动到半开半合的嘴唇,许念愣了下吸着鼻子扭开头道,“别告诉我你现在嘴里相信的人是孟呦呦。”
纪方铭淡笑了声松开她手后撑着身子,看向河面片刻又抬眼睛侧目炙热地看着她。
“我相信的是你的善良。”
许念的心被他的话所撼动了。
她转头嘴唇动了动,喃喃地说:“别对我有过多的期待,期待越多难过的人就不止一个了。”
明明说的很小声,可能是周围太过安静的原因还是被纪方铭听到了。
他平静地看着她,“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相信,我也会很难过。”
许念抬眼与他视线交织。
他们就这样看着对方,耳边是呼呼的河风和警笛声。
听到纪方铭相信她,许念内心是高兴的。
只是她为什么看着纪方铭会感觉到心疼,觉得他很可怜?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觉得太过莫名了。
转眸她看见警车在桥上了,忙起身踩着鹅卵石跑了几步挥手大喊着他们在这里,随后她和纪方铭安全地坐上警车了。
听车上的J察说是附近的好心人看见有人一直跟着她报的警。
到了警局披着J察给的毯子,许念诉说了他们发生的事情。
从警局出来后,秦力峰就守在警局门口。
她问了好。
应该是也听说发生什么了,秦力峰问她,“有看见行凶的人长什么样吗?”
许念摇头,“带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长相,大概一米七左右。”她顿了下抬眼,“身上好像有山茶花的味道。”
秦力峰将她的话记录下来。
许念问,“秦哥,我家的事有线索了吗?”
秦力峰抬头看着许念片刻。
他原本以为孟家的案子都是熟人作案,和许念可能脱不了关系,所以一直往许念身上查,但现在许念也遭到袭击,恐怕不是熟人。
他摇了摇头,“我现在是记者了,所以关于案件的事也是靠打听,不过你家有仇家吗?”
许念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是以前有人这样问她,她一定说她家怎么可能会有仇人,她父母对外人都很和善,从来不会得罪人。
但她父亲死了,母亲自杀并认了罪她怎么都不敢想象这是真的,从内心来说她仍然不相信是母亲做的,所以她也没有太大的底气说从来没有得罪人。
许念看着地面,把刚才给JC说的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邹红晴应该是替我死了。”
秦力峰问她为什么这样说。
许念抬头,“她是死在我房间的,凶手可能把她当做我了。”
秦力峰认为警方应该不会随便告诉许念邹红晴死在哪个房间才对。
他疑惑问,“你怎么知道她死在你的房间?”
许念听到这话知道秦力峰还是在怀疑她,她表情有点垮了起来。
秦力峰看到了补充道,“不要误会,我只是随口问,毕竟我没有办案资格,你可以选择性说。”
许念沉了沉道:“我母亲葬礼那天姑姑他们来了,是姑父说邹红晴死在我的房间了,要让我赔偿。”
秦力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让你拿房子赔偿?”
许念摇头,“是拿我爸留给我的存款,我想应该是我家那栋房子死了两个人成了凶宅,他怕卖不出去不想要了吧。”
秦力峰记录下来后又问,“你爸留了多少存款给你?”
许念蹙眉愣了下,“这个必须要说吗?”
秦力峰沉了下,问,“如果方便的话。”
许念语气平静,一点不在乎地说:“八位数吧。”
秦力峰一怔,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八位数?一个教授哪来那么多钱?
……
“八位数!12345678,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江舒晨在银行自动取款机上查看账户,数着数字她瞪大眼睛到抽一口气。
她怔愣地把卡从机器中取出来,一张轻薄的卡片瞬间变得沉甸甸。
许念把所有的钱都给她了,没给自己留一点钱傍身。
这话是她听江元说的,江元说许念连交住院费的钱都不够,是纪方铭偷偷去付的。
想到这里江舒晨有点生气,生气是气许念对她这个不值得信任的人这么好,替许念不值。
捏着卡,她调整呼吸后拿手机点开通讯录拨了许念的手机号。
对面只是一阵冰冷的机械回复通知拨打的电话是关机状态。
许念住院的时候,她没敢去见她,给送补汤去医院都是躲在门口让江元帮忙带进去并让江元说是在外面买的。
她怕许念连她做的东西都嫌弃了。
江元打电话来了,她接通后江元说有个文件忘在家里了,让她帮忙送个文件到和公司。
江舒晨答应后赶回家找到江元说的放在沙发上的蓝色文件夹,她拿上就开车前往恒易娱乐。
她不是第一次来了,上次给江元送便当来过一次。
这是第二次来。
她在楼下给江元发了消息,江元说交给前台,他马上下来拿。
江舒晨照做地走到前台将文件夹交给前台后就准备走了。
转头走到门口时遇到了周云佳。
周云佳一脸深仇大恨地看着她,江舒晨也不意外。
毕竟她把周云佳赶出她家的那天朝她泼了冰箱里的剩菜剩饭遗憾地是没人拍下视频,以恶人之道还恶人之身。
“你敢来这里?”周云佳依然那样趾高气昂,“一身穷酸味把这里都染臭了。”
江舒晨淡道,“我为什么不敢来?你都能来。”她眉毛一抬,“有酸味儿吗?你脚的味道传出来了?”
大厅幽静空旷,一说话就有回声。
她们的谈话都被在场的工作人员听到了。
周云佳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从她旁边路过一个提着咖啡的员工,她一下夺过来给江舒晨泼去。
江舒晨愣了下但反应很快,抬头就上去扯住周云佳的头发。
“上次老娘只把你赶走,没打你已经算是仁慈了,来啊——决一死战!!”
周云佳也抓住江舒晨的头发,撕扯声就在大厅里犹如战役打响般轰鸣。
“受死吧你——”
“我让你欺负小念!老娘把你毛给扒光!”
“呵,谁拔谁啊!”
魏一雯刚在摄影棚收工,听说江元要到前台拿东西,她赶紧坐着电梯下来打算偶遇他。
她拿着一大支护手霜走出电梯,心里美美的盘算着待会假装挤多了让江元帮她分担一点然后就能手背贴贴。
一起用护手霜是很暧昧又私密的行为,这样她就和江元有亲近的机会了。
不过一出电梯就听到尖锐的打架声,这声音有点耳熟,她眯眼看去。
闺蜜在和一个女人打架?
她赶紧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跑过去帮忙。
怕误伤她,她隔了点距离掰开护手霜盖子,朝打周云佳的女人飚护手霜。
她十发中了两发在江舒晨头上,其他的全飚在地上了,没什么杀伤力但她惊抓抓地不停用脚点着地。
这时江元从电梯出来就看到了三个女人的闹剧。
他赶紧走过去,忙劝架,“你们在干什么啊?别打了住手。”
周云佳和江舒晨抓着彼此的头发都薅成了爆鸡婆还不松开地弯着腰奋战。
“这个女人在欺负我闺蜜。”魏一雯从护手霜底部往上挤,笨拙地双手抬抛,一大坨落在地上,“我气不过。”
江元啧了声走要上去拉架,魏一雯看见他明显偏向欺负周云佳的人,她拦住他。
“你别帮错人了,周云佳和我们一队的。”
江元转头眼神发冷地说:“她是我姐。”
说完江元走过去,魏一雯一脸呆滞,“谁是姐姐?周云佳?”回过神来,她瞪大眼到抽一口气,“啊,不对不对——是对面那个。”
魏一雯手忙脚乱地甩着手上的护手霜。
完蛋了完蛋了。
她脚步打滑地像在空中游泳似得跟着过去,站在江元后面,她左右为难地不知道该帮谁。
哎呀,帮谁啊,帮谁啊…老天爷。
这个难题咋解啊?!
江元上手要拉开两个揪着对方头发的人,两人手都没松开同时转头,气愤吼他,“男人少插手女人战争。”
话落又开始扭打起来,两人拽着对方转圈不知道谁的屁股撞到了江元。
江元往旁边一踉跄脚踩到了地上掉的一坨护手霜一下滑到了。
摔得四仰八叉的。
魏一雯正在为难帮谁,这下不用为难了。
A or B 她选or。
“江元——我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