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相父子这一去就好似断线的风筝没了音讯。
全家人除了吃喝拉撒,都惴惴不安的挤在正堂里等消息。
家里人都知道桃华兄妹是和瑞王一道回来的,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是看桃华兄妹的眼神到底多了几分异样。
桃华怕夭夭胡思乱想,特意寻到她,告诉她不必为此感到忧虑。
“家里人一多,这心自然而然的也就乱了,你是咱们家的桃七小姐,有爹和我们兄弟在,甭管谁都休想让你难堪。”
他是桃氏宗族十一房的嫡长孙,大家就算对他有什么意见,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表露出来。
夭夭就不同了。
她在外面长大,大家本来就和她不熟,如今又碰到这样的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委屈了她。
而这无疑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夭夭一直知道桃华是个好哥哥,但是他的细心和耐心还是让她忍不住心头一暖。
“大哥,我没你想的那么柔弱,而且不管谁想要欺负我,我都会狠狠的反击回去,我知道在我的背后站着你们。”
她可不是原主那个又犟又拧的小傻瓜。
明明有爹有哥哥拼,却傻乎乎的被人忽悠歪了脑子,反倒变成了射向父兄的利箭。
妹妹充满信任的话,无疑是对桃华最大的激励。
他特地把夭夭的这句话也说给了其他五个弟弟听,“妹妹这样信任我们,我们可千万不能让她失望。”
桃家其他五兄弟重重点头。
桃相等人一直在宫里呆了整整五天,才让小厮回来拿换洗衣物。
桃老夫人沉着脸,一连问了小厮十几个问题,小厮的嘴巴都仿佛蚌壳附体似的,撬都撬不开。
无奈,大家只能抓心挠肝的继续等。
一直到第十五天,桃相等人才精神萎靡的回来了。
他们那仿佛死里逃生的模样,让桃家女眷不敢多问,老老实实的为她们准备食物和洗澡水以及铺好的床榻。
桃家父子几人一连睡了三天两夜才恢复了精神。
他们对宫里的事情讳莫如深,唯一和家里人透露的就是……
瑞王在杀了皇后以后逃跑了,至今不知所终,陛下已经发动京城所有驻军,封了城门,挖地三尺找寻。
“……在此期间,若有窝藏不报者,作叛国罪论处。”桃相在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的嫡长孙一眼。
他知道桃华和瑞王的关系十分不错,很担心他在这关键时候拎不清,给好端端的家里带来灭顶之灾。
“瑞王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才五岁的时候,就知道学黄香,为皇后娘娘温席……他……”
桃老夫人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的味道。
“人都是会变的。”桃相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和老妻同看瑞王长大,岂会不知瑞王与他母后之间的感情……
可陛下坚持要说他弑母,他们尽管不信,也必须相信。
没办法,谁让陛下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刚愎自负了呢。
尽管皇帝已经尽他所能的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但是他依然没有找到瑞王的踪迹。
为此,他不止一次在金銮殿上大发雷霆,气急败坏的放狠话:“朕知道是你们窝藏了那个孽障!你们最好向老天祈求,不要被朕查出来,否则别怪朕心狠手辣,不顾念旧情!”
承恩伯府更是倒了血霉,御林军就仿佛在他家里扎根了,三不五时的就要跑过去搜检一番……
承恩伯是敢怒不敢言。
他和大家一样,也不相信外甥弑母,但皇帝的拳头比他们大,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是可怜了妹妹,尸骨未寒,儿子也快要随她而去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一连三月,就差没把整个京城都拆了的皇帝并没有找到瑞王的踪迹,反倒是文武百官受不了封城所造成的巨大民生损失,纷纷上谏,硬逼着皇帝下令,把城门打开了。
桃老夫人信佛多年,眼瞅着城门打开,瑞王消失无踪的她干脆约了几个老姐妹带着自家儿孙去城外的法云寺上香了。
夭夭生平最怕的就是和尚庙跟尼姑庵。
可是,她越怕就越要跟桃老夫人同去。
因为依照常理而言,她本身就是在庵堂长大的,她怕哪里都不该怕庵堂。
相反,她应该很适应、也很习惯那里才对。
再说了,今天静心师太也会和她们一起过去。
她哪怕是看在静心师太的面子上,也要表现得雀跃一点。
作为一只狐狸精,夭夭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
她一钻进马车,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这股气味让她瞳孔一缩。
“瑞王殿下,我还以为你早就通过什么渠道离开了,原来你没有。”夭夭用一种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对着静得针落可闻的马车轻轻说道。
“……”
马车里依然安静。
安静的仿佛夭夭鼻子里闻到的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我以为在发现您以后,我没有大喊大叫就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夭夭叹了口气。
“确实是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瑞王从马车对面的坐箱里爬了出来,“本王也想离开,遗憾的是本王的好父皇棋高一着,先本王一步,把城门给封了。”
马车里的容纳面积就这么大,为了能够多装点东西,绝大多数的马车都会隔出坐箱,放点衣物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夭夭敢肯定,瑞王活了这么多年,恐怕也是头回知道坐箱里面的模样。
在见到瑞王以前,夭夭已经猜到瑞王的形象不会有多好看,但是她还是被他如今的模样给惊吓到了。
曾经仿若神仙谪凡的俊美少年,如今只能用行销骨立来形容。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瑞王的眼睛。
简直和狐狸的天敌,大灰狼没什么区别。
夭夭在出事以前,不过是个被阿爹阿娘宠坏了的娇宝宝,如今乍然被瑞王这样一盯,寒毛都差点没竖起来。
“马车里什么都没有,你就暂且拿这些垫垫肚子吧。”她掩饰性地环顾了下四周,将面前桌子上的云片糕往瑞王那边推了一推。
“如今,绝大部分人都把本王当成是弑母的孽障,你就一点都不怕本王吗?”瑞王眼神古怪地看着她。
“不怕,我知道您不会做这样的事。”夭夭不假思索地说。
一个在回京的路上,都惦记着给自己母后带土特产的少年,夭夭不相信他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许是夭夭眼里的信任太过真挚,瑞王喉头一哽,破天荒开口道:“本王也不知道母后是因何原因而薨,本王刚拾掇好满身的风尘准备入宫,母后在宫里的心腹就冒死出来传信,让本王抓紧时间离开,说母后已经薨了,而父皇打算拿本王顶罪。”
“皇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夭夭满脸困惑。
“本王也不知道。”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的瑞王抓起一大把云片糕就往嘴里塞。
大概是饿得很了,夭夭头一回在瑞王的身上看到了狼吞虎咽这四个字。
而他也毫无意外地被呛住了。
夭夭连忙从旁边的紫砂壶里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
瑞王脸上的表情颇有几分难堪,“抱歉,本王失礼了。”
“人生难免有低谷,殿下刚把曾御厨送给我的时候,我也像如今的殿下一样,吃得时常被呛住呢,您也知道,我自幼生长在庵堂之中,还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瑞王曾经把夭夭查了个底儿掉,自然知道她的生长经历,只是他没想到夭夭为了让他心里好过点,居然自揭伤疤,一时间,硬如金刚石的心顿时有了几分裂痕。
眼看着瑞王放松下来的夭夭又借着自己肚子饿了的名义,让外面跟车的丫鬟们沿路买了许多吃食上来。
桃御史父子是打从心坎里的疼她,生怕她在宰相府受委屈的他们可没少往她怀里塞银子,如今的她也算得上是小富婆一枚。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大快朵颐的瑞王是真感激夭夭,只是还没等他说上几句感谢的话,马车就到城门口了。
前面也已经听到了兵士检查马车的声音。
瑞王面色微变,下意识地就要钻回坐箱。
这儿是宰相府女眷的马车,那些奉命收捡他的官兵们哪怕是看在桃相父子的面子上,也不敢掀开坐箱来搜。
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在这些坐箱里有没有女眷们的私人物件。
况他已经失踪快四个月了,再尽职尽责想要抓他去邀赏的卒子们想必也没那个升官发财的心了。
而且别以为他藏得牢牢的就不知道,现如今绝大部分的人都以为他已经逃出京城了。
“都给本王好好搜!”
一把自诩威严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他是谁?”夭夭见瑞王眼皮一阵急跳,连忙问道。
“他是本王的大皇兄,向来看本王不顺眼。”
瑞王神情有些晦暗。
“桃七小姐,今日一饭之恩,本王恐怕只有来生再报了。”
他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如今眼瞅着命垂一线,如何肯连累夭夭。
“殿下也未免太吝啬了,相比起所谓的来生再报,我还是希望这辈子就能够收到殿下的报答。”
夭夭把瑞王推进坐箱,又从自己刚才坐的的坐箱里胡乱抓出一包衣物扔进坐箱,把瑞王掩了个严实,才一屁股坐在了瑞王所在的坐箱上。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动弹!”
大皇子恭王用马鞭一掀帘子,就看到了一个对着桌案美食大快朵颐的小姑娘。
恭王眯了眯眼睛,“把坐箱打开。”
夭夭抿了抿油汪汪的唇瓣,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分别将两个坐箱打开了。
恭王又微抬下颚,“把里面的东西随便拨弄一下。”
夭夭浑身微微颤抖地靠近坐箱,一边将瑞王往坐箱里压,一边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地扭头望恭王,“大人您到底在寻什么?这里面都是我的的贴身物件,再翻您又能翻出个什么花儿来?”
恭王被夭夭那一双荧绿的眼睛瞪得精神一阵恍惚。
高坐马上的他晃了晃脑袋,“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本王是当今亲口册封的恭王,行了,把坐箱关上吧,本王那皇弟心高气傲的很,量他也拉不下脸子来钻这小姑娘家家的坐箱。”
“既然您明知道他不会钻,为何还要来……您……”夭夭故意做出一副极为生气的模样,重重把坐箱给关上了。
恭王也知道自己这事做得不地道,他咳嗽一声,放下帘子,“这辆马车本王已经检查过了,里面有宰相府的女眷,放行吧。”
哈哈,今天是儿童节,宝宝们节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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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真千金的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