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知远起身走到餐厅门口回拨了过去,几声之后电话被接起。
“喂?”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在哪?”
乔枯:“我在你宿舍门口,来…来给你送点东西。”
秋知远往餐厅里面的秋知明看了过去,想了想说:“我在外面,马上回来,你等我一会。”
乔枯:“嗯,不着急,”语气带着些笑。
听的秋知远莫名的耳朵一热。
挂断电话后秋知远立马进了餐厅找到他哥,
“哥,我有事儿要先回去,这顿饭算我的啊。”说完便拿上外套穿了起来。
秋知明诧异地问:“怎么了?有急事儿啊?是有急诊吗?”
秋知远模棱两可的回:“嗯,差不多,反正挺着急的。”
秋知明嘱咐他开车的时候小心点,越靠近宁乡那边马路上连路灯都没有。
秋知远走到餐厅外才后知后觉,刚刚怎么有点心虚,告诉他哥实话又没什么,也没多想,发动汽车上了路。
秋知远给乔枯发了条消息,让他去二楼宿舍里等着,告诉他门没锁。
刚到十二月这儿就已经零下十几度,晚上又冷风又大,人家好心来看他,回去别冻坏了,真冻坏了科室里的天都塌了,难道让段林别当院长再回去当主任吗。
秋知远开的很小心,但是周围实在太黑,路又颠,生怕周围蹿出点什么东西,注意力高度集中,又急着回去但是又不能急,急的他额头都冒汗了。
乔枯在秋知远门口站了一会,本来没打算进去,但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了,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一地的东西,真是一点没亏待自己,吃的用的穿的,乔枯回头看了看他给秋知远带的东西,小小的宿舍快放不下一个行李箱了。
乔枯不经猜想,秋知远还在外面,是跟谁呢,上次合照的那位吗?
算了,秋知远让他等那就等等吧。
秋知远在宿舍楼下停了车,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他上楼推开宿舍门,看到的便是乔枯趴在他的桌上睡着了。
这种感觉很复杂,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乔枯会出现在他的宿舍里,还是在西北的某个乡下。
乔枯听见动静有点醒了,睁眼一看秋知远就站在他身旁。
“你怎么了?”乔枯皱眉问。
“嗯?”秋知远不明所以。
乔枯起身打开墙上的大灯,秋知远被突如其来的亮闪了一下,闭了闭眼睛,突然他感觉乔枯的手往上抬了一下他的下巴。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他有些慌张,“你干嘛?”
“脸上怎么回事?”乔枯严肃地问。
他想起之前那条朋友圈,
“你这个点去爬山?”
“你看我像脑子有问题的样子吗?”秋知远无语的看着他。
“那你这脸上怎么回事?”
“刚刚下车摔了一下,我哥今天来看我,跟他去市里吃饭了,刚开回来,”秋知远说。
秋知远开车经过那条土路,车子猛然晃了一下,他准备下车检查,谁知他脚刚一落地就踩到了一块石头,没站稳脸朝地摔了下去,还好手撑了一下,虽然脑袋磕到了地上,但没什么大碍。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检查了一下车胎,发现没什么问题后才继续开了回来。
乔枯听完后沉默了一会问:“所以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在市里?”
“这不是看在你跋山涉水来的份上。”秋知远眼神飘向别的地方,声音逐渐变小。
乔枯看着秋知远这副表情笑了一下说,“怪不得你同事刚问我是不是你哥。”
“然后呢?”秋知远挑眉。
“我默认了。”
……
“你脸可真大,”秋知远翻了个白眼。
乔枯没说话,秋知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宿舍小小的,两人热热的,不敢对视。
最后还是秋知远先开口:“所以你到底来干吗?院里有啥事儿值得你往这穷山恶水跑?”
穷山恶水你不也在这里吗,乔枯心想。
“段院让我来西北分院接个患者,他和他学生的课题。”
“哦,什么课题这么厉害,要我们乔主任亲自来?”秋知远刚说完便想起了他流放的罪名之一就是偷科研经费。
……
乔枯似乎看出了秋知远在想什么。
“医院发的文件内容我不信,科里的同事也不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
事情发生后秋知远刻意逃避,也没人在他面前提起,现在的同事也委婉的问过他为什么来这里,秋知远都半开玩笑的混过去。
谁知道乔枯一来就说这个,还说的…这么认真。
“嗯。”
“我以为你在分院,结果在分院的分院,我开车经过的时候不敢相信这里还能有医院。”
秋知远说:“其实这里以前好像没这么荒,后来离这几公里外的地方发生洪水和泥石流,政府经费不够,就简单的修了修,所以现在才这样。”
“你吃饭了吗?”秋知远突然想起来。
乔枯也确实饿的不行,实话实说:“没,有点饿了。”
秋知远低头翻着他哥送来的东西,全是零食,一点也裹不了腹,只好让乔枯稍等一下,他去去就回。
三个小时前他对韩江的泡面不屑一顾,三个小时后的两人饥肠辘辘,顶着寒风去借了两桶泡面,韩江打趣的眼神看着秋知远。
“秋哥,这个不是你哥,那他是谁啊?”
“这么晚了来看你啊?”
“他没提前通知你吗?”
“秋哥~~”
秋知远打断了韩江的施法,“没,前同事,为了科研来的,顺路来看看我。”
“顺路?你说西北院啊?那也不顺路啊?”
“你咋知道是西北院,万一是我们医院呢。”
……
“我们医院…研究什么?人与自然吗?还是论牛羊自主进食一顿能产几斤大便?”
秋知远:……
附近牛羊马比较多,经常有小动物跑到医院附近拉屎,一个不注意就能踩一脚,好在这儿风大,要不了多久保安大叔拿个铁锹就去产了,也没啥味儿。
秋知远带回泡面的时候乔枯已经烧完水了,两人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两桶泡面下肚两人同时靠在椅子上。
秋知远收拾完泡面出去扔了个垃圾,回来就看见乔枯打开的箱子,26寸的箱子塞的满满的,乔枯见他进来,一边把东西掏出来一遍和秋知远说,“这些是给你带的东西。”
秋知远看他掏出了电热毯、保温杯、医院楼下贵死人不偿命按克算价格的巧克力、护手霜、围巾和一条……秋裤。
……
还挺用心。
秋知远嘴硬道:“带这些干什么,我这都能买到。”
“那也没见你买啊,而且你确定能买到?”乔枯边打量宿舍边说。
“除了那家的巧克力,啥买不到?再说你咋知道我没有这些?”秋知远反问。
“你们小区铺的都是地暖,你冬天用电热毯?而且秋医生冬天都靠冰美式暖胃,哪来的保温杯?也没见过秋医生冬天戴过围巾,秋裤就更别说了。”
秋知远虽然没有多讲究,但是受生长环境的影响,还是有点注意形象的,冬天手拿冰美式,大衣配皮靴,不过从医院地下车库到科室也没几步路,总归没冷到过,围巾也没什么必要。
……
“别的留下吧,秋裤我不要你拿走,我不穿,我们医院有供暖,”秋知远最后的倔强。
乔枯看了他一眼说:“那你不出门了?再过几天零下二十几度,你到时候要想穿秋裤就得从那些摊子上买老头老太的花秋裤穿了,要想买黑的就只有那种踩脚裤,就是七八十年代的健美裤......”
“可以了可以了,别说了,留下,都留下还不行吗,”秋知远被他说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画面。
久违的和谐,秋知远已经很久没这样跟他好好说话了,趁今天,乔枯把之前想问的都问了。
“秋知远,我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关系好像还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后来那么讨厌我,我想过好几次,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乔枯认真的看着秋知远问道。
秋知远听后先是想了想,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大四下学期的时候,在实验室上大课,我记得当时你们组的几个同学问你我实验做得怎么样,你说我适合在实验室抓兔子,当时你旁边的几个人都笑了。”
大四下学期基本上能确定保研面试名单,只有从大一到大四期末大考的分数加起来总分排名前十五的才能进复试,选前十名。
一般总分在前五名的只要不犯什么原则性错误基本上没跑了,一个班的同学都知道乔枯家里的情况,他能考进年级前三确定保研名额大家都没话说,但不知道谁传出秋知远跟段林的关系,于是猜测和谣言一传十十传百,总觉得秋知远的保研名额并不实至名归。
秋知远也很郁闷,原本大家相处和谐,关系都不错,意外的听见乔枯和这群平日里看似跟他关系不错的人这么说他瞬间心凉了半截,其他人这么说他还好受点,乔枯的背刺更让他难受,他也想不通明明当时他们还说了别的,但只有乔枯这句话像咒语一样反反复复忘不掉,一想就来气。
“你以为的在实验室抓兔子是什么意思?”乔枯看着秋知远问。
“还能什么意思?说我是个草包呗,不如你乔大学霸,实验临床两手抓。”
秋知远的语气阴阳怪气的,看的乔枯笑出了声。
秋知远看着他的表情,乔枯站在灯下,黑羽绒服敞开着,里头一件灰色半高领毛衣,灰色运动长裤配了双休闲鞋,一手插着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穿的这么普通,但是意外的
好像还挺好看的。
“发神经啊,别笑了。”
“我当时不是这个意思,而且你肯定没听到我前面说的,当时他们问我想跟谁分一组,我说想跟你一组,然后他们问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说你很适合在实验室抓兔子,因为我之前见到过兔子到了你手上就一动不动,真的很奇怪,我试过各种方法每次都手忙脚乱的,我也观察过你做实验,手法干净利落,数据清晰,字还工整,跟你一个组肯定事半功倍。”
秋知远被他这些话唬的一愣一愣的,当即有些脸红,瞪大双眼看着乔枯,似乎实在辨认乔枯刚才说的话的真假,其实秋知远花了一秒就相信了,因为他知道乔枯不会骗人,一直瞪着他是因为之前的误会让他有点不好意思,气势一下就落了下风,这些年他赏乔枯的白眼没有五百个也有二百五吧。
让我将你心儿摘下,试着将他慢慢.....不好意思串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