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的声音顿时显得很惊恐,他站起身大叫:
“泽沐然!你和我走!”
说着就去拉泽沐然的小臂,打断了赤夏尘栀的话,神色不善的威胁:
“如果你敢乱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赤夏尘栀轻笑一声,也是站起身来:
“他可是泽沐然,你觉得你能瞒的了一个真货多久,想要欺瞒一个谎言之神,何等天真。”
凌霜的手微微颤抖着,惊恐之色溢于言表,就连宴席也陷入一片寂静,有人分不清局势心虚,有人不明所以胆颤,有人好奇一脸迷茫。
泽沐然却笑容满面,挡在而且其中拍了一下手,打断了二人的针锋相对:
“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不是吗?美酒,佳肴,还有时隔五百年的旧人相逢。”
泽沐然对赤夏尘栀笑笑:
“我这次来,就是要带你走的。”
赤夏尘栀闻言面色有所细微的缓和,似在心头暗暗松了口气。
凌霜表情很难看,但泽沐然却回过头,拉起他的手,对他笑:
“你不会阻碍我的,对吧?”
凌霜的心,被恐惧填满,他垂下头:
“不,我不会。”
泽沐然笑着将自己的酒杯递给赤夏尘栀,又取过凌霜的斟满一杯引尽,吻上凌霜的唇齿,将其渡过一半。
凌霜一脸震惊,连羞涩都没能来得及,久久未能回神。
赤夏尘栀汗毛倒竖,他的眼底透着惊慌失措的恐惧,强忍着下一秒拔腿而逃的恐慌,手抖得酒都撒出来半杯。
赤夏尘栀心中忐忑,不敢抬头,可恶,泽沐然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五百年了,他怎么还是和第一次见面一样敏锐,又叫人琢磨不清,真是瘆人。
泽沐然的手按在赤夏尘栀的肩上,也是附耳,银色的发丝垂落在面前,带着清冷冰雪的气息。
泽沐然的声音低沉,他语气轻柔,极具魅惑:
“别怕,我早就不生你们的气了,喝吧。”
便是恐惧,酒自然还是要喝的,一场宴席还算欢快,赤夏尘栀却紧绷着脸。
他发现凌霜根本不能猜到泽沐然在想什么,即便凌霜曾经拿到了属于泽沐然的全部记忆,但终究,不是他。
一道道繁琐的流程走到最后,甚至进行了祈福与摸祝。
凌霜一如既往的端坐,看着泽沐然在下笑的开心。
赤夏尘栀眼眸微寒,在那张看似宽容,又亲和的面具之下,潜藏着一个魔鬼。
当他露出完美迷人的笑,赤夏尘栀却知道,泽沐然的心,却像是野兽一般蔑视着他们,将他们视作可口裹腹的佳肴。
调皮的单纯的孩子会拉着他的衣角,红着脸喊他漂亮哥哥。天真无邪的向他讨要一个抱抱,又或是请求摸摸他们的头。将自己所拥有的,自认为最好的东西馈赠于他。
比起凌霜这个高高在上,冰冷如雕像,不入凡尘喧嚣,不染尘埃的冷漠之神。泽沐然的存在,至少在这里,使他们所有人喜笑颜开,毫无拘谨,能够大胆享受着宴席。
凌霜显然很嫉妒,他将紧握的拳藏在桌案下,将他的心绪藏匿在那冰冷的神色之下。
赤夏尘栀觉得荒诞,声音不大,带着些许冷漠:
“不要嫉妒,他没有心,自然没人能和你抢。”
凌霜别过头,他的视线落在赤夏尘栀的身上,冷笑:
“明明你每次见他都怕的发抖,这次,我看你不如主动留下,别在纠缠。”
赤夏尘栀不语,五百年了,他身为人类的心早已被磨灭,如今他更能看清泽沐然,毕竟他们曾是同一种人。
与其说凌霜软弱,倒不如说至今为止他还维持着一颗人的心,是一种奇迹。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这个世界是黑暗的,而他的命运已然既定。
赤夏尘栀没有泽沐然的心气,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只想过的好一点。
他如今只是想要从深渊里爬出来,哪怕有人能给他一点点施舍,为此,他什么都可以舍弃。
即便,泽沐然是一个难以捉摸,性情多变的恶鬼,只要能带他逃离,哪怕是短暂的甘,他也愿意舍弃一个身为人该有的尊严。
夜宴终了,宾客四散,泽沐然回到房里,推开门,看着屋内的三对盖着红绸,身着诱人的佳人门,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间。
赤夏尘栀见状道:
“你原来吃了祝糖。”
说到这里,赤夏尘栀看向凌霜:
“你没告诉他。”
凌霜愣了愣,今日发生了太多事,他将此事给忘了。
泽沐然觉得怪异:
“什么意思?”
赤夏尘栀道:
“向神献祭的俊朗新郎,美艳新娘,要么食用,要么宠幸。”
泽沐然哦?了一声,看向凌霜:
“这么说,你也偶尔寻些快活?”
凌霜伸手环住泽沐然的腰,将脸埋在泽沐然的背上,不情不愿道:
“是以前赤夏尘栀需要进食,事后我把他们都安顿好嫁娶出去,并无缠绵之实,你把他们都赶出去就好了。”
泽沐然拉开凌霜的手臂,也是走了进去:
“我倒要看看这些贡品是否真的俊朗,美艳。若是绝色,亲临一番,未尝不可。”
泽沐然随意上前将其中一人红绸掀开,顿时一愣。
那是与墨轩逍遥一模一样的尊容,不止如此,气质也很相似。
此人惊恐的看着他,赤色的眼底没有半分被选中奉神的喜悦。即便他本应该早就知道,在两百年前的历史上,并不会有人因成为所谓的贡品而死去,只是走个形式罢了。
但他却怕极了,那眼中的恐惧与墨轩逍遥当初看他时的神情相同。那明明成年,完全不似稚嫩少年的身形,也与墨轩逍遥别无二致。
此人,看起来二三十岁,和凌霜小时候追着墨轩逍遥后屁股跑的时候是差不多的年纪。
泽沐然伸出手,就连发质也很相似,是微微打着卷的。
凌霜见状不悦的上前,但当他见到那张脸时,也怔住了。
泽沐然询问那人:
“为何,不开口?”
那人顿时抖得更厉害:
“大人,我,我已有,心仪之人。”
泽沐然愣了一下,也是忍不住上扬嘴角,凌霜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原来是声音相差太多,怪不得会送到这里来。”
泽沐然伸出那雪白纤细的手,顺手挑开他旁边姑娘的红沙,是悠然的脸,也是极其相似,但气质不像,她也怕的发抖,像是见到了恶鬼。
泽沐然勾勾手指,开口道:
“你们两个出去,附近寻个地方住下,明日自有安排。”
那二人迅速起身,又扑通扑通跪地道谢,匆匆离去。
泽沐然走向左侧,随意挑开另外二人的红沙,这二人也很恐惧,泽沐然盯了半晌都没认出来是谁,也道:
“你们两个也是,出去吧。”
二人同样道谢,匆匆离去,泽沐然这才去挑右手边一人的面纱。
这次,泽沐然没憋住笑,他回头看了看赤夏尘栀,打趣道:
“你孙辈?要不是你就在此,我怕是会错认他就是赤夏尘栀,不愧是你们赤夏家,从不让我失望。”
赤夏尘栀不语,他知道泽沐然是在说笑,虽然样貌相同,但太多细节不同。
泽沐然顺手挑开那姑娘的红纱,样貌自然是挑不出什么,的确艳美。
虽然,这二人都不怕泽沐然,但眼里未经岁月磋磨的少年志气,野心,还在。
泽沐然摆摆手:
“你们两个就回去复命吧,今日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