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夏旭藏最终选择把药瓶交给凌霜,他觉得自己虽然不受泽沐然的待见,但是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年轻,他还不需要担心寿数问题。
当然,赤夏家曾经最年轻的族长不是他,但是目前来看,他如今的年纪没有过百,从成就上与能力上却已经远超赤夏尘栀。
赤夏家的老一辈都说,他是一个天才,即便是这些人全部死在与神的交锋中,整个赤夏家的搞成大换血,他的位置仍旧没有受到任何撼动。
原本那些并不支持那些充满野心老祖的派系,也并不讨厌他个人。
赤夏旭藏很明确自己的想法,他不犯因为年纪而导致的经验性错误,不去染指他不该染指的东西。
对于赤夏家族长的这个位置,他势在必得,又并不在乎一定要坐到高位。
赤夏旭藏的观念是不要忤逆不该忤逆的强权,不做不该做的事,用顺服的态度博得最好的机会,但却不是谄媚。
观察上位者的意图是他经常要做的事,因此,他想,这个不断腐朽,正在渐渐失去意识走向灭亡的神,他一定希望凌霜亲眼见见赤夏尘栀如今的样子。
赤夏旭藏没有立刻把药交给赤夏尘栀服下,而是偶尔站在他的面前观望他狼狈的模样,忍不住感慨:
“老祖,晚辈其实很敬佩您的壮举,毕竟我出生的时候,您就将硕大的赤夏家治理的井井有条。”
赤夏旭藏绕着尘栀转圈,打量着这个挣动着特制合金锁链,咬牙切齿目露凶狠的目光好似想扑上去把人撕碎,口水四溢的模样。
“无论是新派旧派曾经都在围着您一人马首是瞻,即便他们私底下斗的天翻地覆,在公示上,他们还是敬着你的。因为他们总是说,你这人挑不出错。”
赤夏旭藏拍了拍尘栀的肩,眸光一寒:
“但我其实觉得,挑不出错,就是最大的错。你这人,说到底和野心勃勃的老祖们没什么区别,你老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但最终却什么都想尽收囊中。”
说到这,赤夏旭藏顿了一下,拍了一下手:
“其实,我觉得泽沐然说的没错,你可能会觉得我们这些食物去赞同一头狼的嚎叫非常的耻辱滑稽,但其实他也没说错什么。”
“你知道我对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吗?就是那句,人类可以追求大道,但不应该追求成为一个神,追求不属于他们的长生。”
“我觉得你一定不懂我到底有多理解他这句话,这么多年我看着你们……”
赤夏旭藏突然笑了一下,没在继续说下去,只是掸了掸赤夏尘栀衣襟的灰尘,取出帕子帮人擦了擦下颚延绵咬出血混着血丝的口水,轻声细语:
“你肯定不会懂的,你永远不会懂的,否则你落不到今天这个下场。我这是在和你说什么?等你的身躯重新回归你的掌控,你肯定会看我更不顺眼。但,就算我让位给其他人,你也别想在重新坐在这个位置上,因为你真的不配。”
赤夏旭藏嫌弃的烧了帕子,整理好人的衣冠,虽然很快就会被弄乱,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我知道你忍不住,但是我想他应该很想看你和凌霜都不好过。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你心中展望的那个未来,到底能不能化为现实。”
“毕竟,万一是我选错了呢?万一,对的人是你呢?所以你这次就努努力,好好证明给我们看看。”
“这样,你可以告诉我们,错的人不是你,而是愚不可及的我们。即便是人与神斗,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突的,一人非常自然的入了院子,跺着脚,掸了掸鞋底,又在地上蹭了蹭,蹭掉了一些血泥:
“你明知道他都听得见,还刺激他做什么。”
说这话的,是燕迟老祖,他刚从死斗场上下来不久,赤夏旭藏当然听得出来人是谁,也是笑笑:
“我只是有些生气,如果不是他判断失误,我们赤夏家还不至于前仆后继的死到就剩眼下这点人。这场争夺之战,也不必如此图穷匕见。”
燕迟老祖也是活动着手腕:
“我看你是觉得他坏你大计,那些人一死,你的暗局废了大半,因此伺机报复,故意欺辱老祖。”
赤夏旭藏狡猾一笑:
“老祖明鉴,晚辈只是觉得他棋差一招,看不清事理,若不是泽沐然无心与我们相斗,否则赤夏家早已不复存在。因此,晚辈逞口舌之快,奚落嘲笑几句。”
燕迟老祖摆摆手,语气倒是并不拘束:
“你小子少装大尾巴狼,别人不知我还不懂你?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刚刚又干什么了,那泽沐然差人给我们送了一大堆图纸,还说什么早作准备。”
赤夏旭藏按了按脖子也道:
“我只是加快些进程罢了,成事不在拖,我担心节外生枝,便给那位添了把火。”
燕迟摇摇头:
“你可小心着些,最近他神志不清,火气很大,可别玩火**,落得和这位一样的下场。”
赤夏旭藏打了个冷藏,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那可是要在小心着些,我想也快,这次仙门大比的真面目,怕是也瞒不了多久。”
燕迟进了屋,自顾自的斟茶,将纳戒放在桌上,也道:
“东西我拿过来了,你看过在做定夺。我们这些老骨头活的久了,贪生怕死临场露怯必不可少,还是得你这样的年轻人适合。”
赤夏旭藏跟着人入室,在其身后顺手帮人褪下染血的外衣,看见燕迟老祖后腰上的血水,也是伸手剥开衣料,发现一处轻伤,也是挑眉,直接亮出一片特殊的刺夹,沿着边沿刺了进去:
“有那么强吗?”
燕迟老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反手拍了人小臂一巴掌:
“你小子没轻没重的,我自己来。”
燕迟老祖褪下上衣,饮茶半杯,用那种特制的刺夹直接刺在伤口处,在捏着手柄那么一刺一拧,一块肉就被锋利的刺夹夹了下来。
燕迟老祖随手将其丢入茶杯,那处的伤口这才缓缓愈合。燕迟老祖用染血的里衣擦了擦后腰的血水,又擦了擦手,这才换了新衣:
“我年纪大了,身子骨不行了,哪像你们驻颜那么早。这要是那般野心派的老祖还活着,何必让我这些老家伙提着脑袋去争,现在想想,还真怀念以往那种闲云野鹤的日子。”
赤夏旭藏跟着人又是帮忙整理束腰又是给人捶肩,他知道现在这些仅剩的老祖都没什么野心,也不喜争斗。只是如今避无可避,只能豁出命去为赤夏家搏得日后一席之地:
“老祖辛苦了。”
燕迟老祖摆手打发人回去,不让他继续捶:
“去去去,都是坐上族长之位的人了,少献殷勤,正事要紧,别整这些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