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利益面前,如果没有一个人做到统领他们趋利避害,那么整个赤夏家就会变成一盘散沙,走向灭亡,成为他人的嫁衣。
凌霜略有所感:
“你是说,其实我兄长是想要反过来让我爹吞没赤夏家?”
赤夏尘栀摇了一下头:
“不,你不能去猜泽沐然到底在想些什么,越是去猜,越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平日你我执棋对弈,那是在棋盘上,你看得见所有落子自然知晓如何应对。但实际上身处棋盘之时,你根本看不见棋子之后躲藏的暗子有多少,更不知道其中联系,翻动一子又会产生何种蝴蝶效应。”
凌霜闻言有些惊讶,因为自从赤夏尘栀恢复记忆之后,论文斗棋,他已经是压的他根本斗不过人半点。
凌霜很清楚现在的赤夏尘栀做什么都是无法被轻易被阻挡的,但他居然说不能去猜泽沐然的想法。
凌霜有些失落:
“原来你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以往总是以为我触之深处,但现实却总是回应我巴掌。”
赤夏尘栀被凌霜的形容触动,也是勉强的勾了一下嘴角,这形容还是很贴切的,每当他以为他看透了泽沐然,结果转头一切就都变得匪夷所思,不合逻辑起来。
一路上飞船有所停靠之时,赤夏尘栀也没有急着立刻换上一艘,而是会带着凌霜四处转转,感受当地人文风情。
赤夏尘栀发现,泽沐然并未跟随,即便他有意去找疑似泽沐然留下的痕迹,但却根本找不到半分,似乎泽沐然真的并不在乎他从赤夏家带走凌霜。
这一路上倒是发生可不少事情,但对于他们而言,这种程度的纠纷根本不值一提。
赤夏尘栀并没有感受到所谓收租的影响,他认为这可能是泽沐然一时兴起的捉弄,又或是有其他目的的扰乱行为。
当赤夏尘栀回到赤夏家的时候,一切都很古怪,泽沐然的踪迹已经彻底消失了,赤夏家的气氛却没有回归从前,仍旧是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当凌霜入住赤夏尘栀的房间时,他突然问道:
“是我的错觉吗?似乎会提出任何反对的人都已经在不久前被迫消失了。”
赤夏尘栀沉默半晌,他突然意识到泽沐然的消失,以及一些有可能提出反对意见的成员没有出现在这里都是有所关联的。
泽沐然在得知他的决定后,并不是毫不在意,而是对赤夏家进行了清扫,为他的行为铺路。
赤夏尘栀不认为这是一种单纯的保护凌霜,在这背后似乎还有一些他不了解的事情正在发生,因此道:
“面对灾殃的时候,我们死了很多人,如今的掌权者并非是稳固的,大家都在试探其他人的态度在做决定。”
凌霜点了一下头:
“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可我又觉得很不舒服,好似冥冥之中总是有人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我们这次为何不再分开住?这里看起来并不像是给两个人居住的地方。”
赤夏尘栀调整灯芯的角度,这是族长的房间,历来没有两人同住的情况,凌霜的情况是个例外:
“这里有很多眼睛,今日起你需要和我住在一起,平日要多开窗扇,你也要与我同床就寝。”
凌霜觉得压抑:
“你一直以来就住在这种地方?”
赤夏尘栀更衣,扯来屏风遮挡:
“历代族长都住这里。”
赤夏尘栀很快收拾好,便叫凌霜也去收拾,凌霜学着赤夏尘栀的样子收拾一通,便也速速爬上床,霸占了内侧:
“我要睡里面。”
赤夏尘栀也上床,盖上薄被,侧过身面对凌霜,道:
“睡吧。”
凌霜没有闭眼,问:
“你为什么不关窗?”
赤夏尘栀轻叹,用被子连凌霜头一起盖住,他知道为什么凌霜不想睡在外面:
“因为会有人看。”
凌霜拉了拉被子,只露出那双金灿灿的眼眸:
“抓出来打一顿?”
赤夏尘栀勾了一下嘴角,将被子拉上,不让凌霜露出头来:
“不可,也有我的人,这是赤夏家的规矩。”
凌霜忍不住抱怨:
“这算什么规矩,难道你们家道侣之间欢好也有人看着吗?”
赤夏尘栀无奈:
“我们没有道侣之说,那事之时也的确是会有人看着,在这里你要习惯视线,看着你的人越多,你越安全。”
凌霜不喜欢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他缩成一团,躲在赤夏尘栀的阴影里,抱怨道:
“床太硬了。”
赤夏尘栀已然闭目:
“明日我叫人给你换新的。
凌霜缩着,他有些后悔跟过来,显然赤夏家与墨轩家是完全不同的体系:
“那你应该在要一床被褥,我觉得这样有些挤。”
赤夏尘栀将被子都给凌霜:
“将就一晚,你不习惯,明日都换掉便是。”
凌霜背过身去,裹成一团,觉得实在难受,有太多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们,也不知道赤夏尘栀怎么能睡得着。
一夜昏昏沉沉,实在是睡不好觉,凌霜觉得这不是他的问题,而是一种本能。
他觉得那一双双窥探的视线很犀利,仿佛是要刺穿他,显然暗中窥探他们的人修为都很厉害,这叫凌霜觉得不安。
次日凌霜又在抱怨,赤夏尘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泽沐然也一直都在窥视凌霜,但因为泽沐然的特殊性,凌霜根本感觉不到。
凌霜不喜欢那种视线的僭越,因此整日里总是贴着赤夏尘栀打掩护,拿他做挡。
赤夏尘栀难得在赤夏家中露出一抹笑来,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居然从凌霜身上看到一种幼鸟依附母鸡的可爱,也是轻叹:
“你这般行径,他们若回去如实交代,必然要惹得人误解耻笑。”
凌霜蹙眉:
“我不舒服,自从到了这里,我总是下意识的开境,他们用灵力加持观视,会触碰到我的境域,我觉得很冒犯。”
赤夏尘栀摇摇头:
“他们不会做什么,在赤夏家,所有人都在注目你的时候,意味着你是最安全的。”
凌霜浑身汗毛倒数:
“有你还不安全吗?”
赤夏尘栀叹:
“有我才不安全,你日后也要在赤夏家单独走动走动,不要总是到处找我。只有这样,你才能在赤夏家有自己的势力。”
凌霜埋在赤夏尘栀的身影下,随后又探出头,在赤夏尘栀的肩头露出一对好看的眼睛,看向远处的琼楼,但却找不到藏匿其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