鴟於附离失落的抖了一下尾巴:
“我觉得,你眼中展望的未来太绝望了,我觉得我们这样做,违背了初心。这种事让我感觉我们变得和他们一样贪婪,一样狂妄,我可能已经度过了叛逆期,所以我开始希望一切都能变成好的。”
泽沐然叹气,他了解鴟於附离,因为那是他曾经的过去:
“你不是度过了叛逆期,你只是因为悠然墨轩逍遥他们还活着。如果在这个时代他们也经历了和我们所经历的类似的事,你还是会和以前一样。”
“更何况,鴟於附离,我必须强调,在这个巢里,我们原本的念头都在被无限度的放大。从而导致我们每个割裂出的人都存在的偏差愈发远行。即便我们都是泽沐然又或是鴟於附离,但仍旧会有不同的想法,不同的价值观,不同的认知。”
“你要知道,我们的真身在应对某一种事件思考的时候,他会对自己提出某种建议,但同时又会在脑海中否决。因为他是一个人,所以他必须做出一个最合理的决定,而不像是我们这样可以随心所欲的提出想法表现出善恶观念。”
“我们的数量,决定了责任被分散,就像你可以完全不考虑未来会怎样,因为你会觉得还有其他的泽沐然和鴟於附离会为此思考,你会觉得因为你不是必须的,就算有一个两个不好好履行职责也没有关系。”
“但问题是,我是巢的意志,即便巢的意志也有很多个,但我们的职责就是代替那些放弃思考,不想在思考的你们进行规划。我们巢的意志,是在这个巢里,唯一不能有松懈想法的人。”
鴟於附离的头愈发低沉,在这个巢里有很多丧失斗争意志的人,他们选择过好当下,而不是思考过多,以此来接受他们必须面临的结局。
他们是真身无数的思绪,念头,有好有坏,而这些偏差,在他们身上被无限放大了。
随着巢的影响,污染的泄露程度,他们没办法一直保持稳定,而是不断的在被击倒,扭曲,崩坏。
在这个巢里,不管他们的意愿如何,他们都只能不断的与意志本身作斗争。
鴟於附离不知道他应该如何去做才会是对的,但他只知道一个答案:
“如果我能帮到你,那你就不会抛下我不管,对吧。”
泽沐然点了一下头,他不是想抛下谁,只是他有必须要做的事。就算对自己残忍一点,也不会受到他人的谴责,这样很清静:
“不要再去看那些记忆了,如果你真的要帮我,至少要在合理的范围内为我提出建议,解决我们所面临的事。”
鴟於附离晃了晃尾巴,有些别扭似的:
“那我以后少玩一点,我会比别的鴟於附离很听话,我会好好帮你解决巢的难题,不像以前那样,我会做的更好的。”
泽沐然松了一口气:
“以前你就做的很好,在辖区里的时候你有帮到我很多。”
鴟於附离没忍住狠狠甩了一下尾巴,扑上去抱住人蹭蹭。
泽沐然也放松了下来,他也伸手回抱着人:
“你真的改不了这个是吧。”
鴟於附离开心的哼哼:
“你承认了,之前在辖区的时候你总说我没用,你太可恶了,口是心非,总是捉弄我。”
泽沐然看着鴟於附离甩着尾巴直拍地,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颜。好吧,这个是他的鴟於附离,和别人的都不一样,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另一边,凌霜与悠然已经在南下的路上,时不时的就会冒出一些撼天宗与别的宗门的追兵。
这日,悠然也是惊的一身冷汗,他们好不容易躲入丛林,也是道:
“太危险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凌霜松了口气:
“不会,不过的确有些麻烦,如果不杀了他们会越聚越多的。”
悠然闻言一把揪住凌霜的袖袍,一脸严肃:
“不行,在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把你当魔修了,撼天宗的弟子就算了,他宗弟子又不知道详情,不能杀他们!”
凌霜恰当的转移了这个话题,问:
“你出来前山门情况如何?”
悠然有些不开心:
“还是那个样子,撼天宗说不想和我们在起争执,还是威逼利诱那一套。”
凌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眼下这个情况他需要魔尊云尚才能把人甩开,带着悠然实属不便。
他本来的打算是躲在云尚之下获得一时庇佑,等他修为足够独当一面,在离开云尚闯荡。
不远处,追捕的弟子与长老纷纷倒下,他们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僵硬。
就在刚刚,他们正汇聚在一起准备阵法,试图封锁这一方天地。但在阵纹中心溢出了黑色的影子,将阵法扭曲,将他们困住,蚕食。
潭飞絮的身形在阵法中汇聚,数名他宗长老与弟子或倒或坐被抽干了生机,在枯朽中化为流沙。
潭飞絮跪坐在地上,他的外观发生了一定的变化,满头乌发渗出一缕白与深蓝的混合潮水一般的形态。
人类的面貌不断的扭曲成犬类又化作虫的翅膀在开合中扭曲。
长长的尾巴与影子相连,在黑影中像是树根,又像是荆棘攒动。
潭飞絮的思维堕入巢中,他感觉到巢穴的凝望着他。
这是一种错觉,一种重复咀嚼记忆的在现,他再一次穿过蹭蹭巢的墙壁,直到看见那被污染的巢的核心区域。
连绵的肉山扭曲着形态,咆哮的灵魂在尸骸之海中哭泣。
潭飞絮倒下,他感觉自己在融化,某些神经一样的东西链接在他体内的深处,一起并发出来。
潭飞絮看见了那些“他”的一部分,不是泽沐然,不是鴟於附离,而是密密麻麻被吞噬的土地之主。
那是天祭芙蓉山,夜与梦之父,土地的哀叹,不落的星光,断罪的意志,智慧之龙的末路,献祭的公主,征战不屈的王,古老的传说,探索者的神话,一个故事的终点……
潭飞絮看见那些不属于他的部分在链接着他,呼唤着他,看着他。
当潭飞絮觉得他的意识就要被这些东西分割,被这些神格残留的呐喊占领之时,一把漆黑的鬼刀从天而降。
于是万念俱灰,丝丝缕缕的线被斩断,那种痛苦沿着丝线钻入人的身体,叫人想要立刻歇斯底里的尖叫呐喊。
是灼烧,是仇恨,是无尽的绝望,歇斯底里的自我救赎。在深渊里一遍遍默念,至高声诵读,在到呐喊,尖叫。
潭飞絮骤然惊醒,他惊出一身冷汗,几乎是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还是潭飞絮的模样。
潭飞絮环顾四周,他有被吓到,身体完全是正常的,他没有因为力量使用过度变成那种乱七八糟的混合体怪物。
这只是一个梦,一个他从心底恐惧着的异象,在他最虚弱的时候萌发。
潭飞絮还记得他在追踪凌霜,为他扫清一些过于难缠的对手,他没有看到其他的泽沐然跟随凌霜出手摆平问题,可能是他们觉得这是凌霜必要的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