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悠又休整了一天后,除了脸色还略显苍白,精力已恢复了七八成。傍晚,他坐在重新收拾过的书桌前——现在这张桌子一半摆着他的直播设备和电脑,另一半则被苏夏的绘画板和一堆零散小物件占据——检查着几天积压的工作邮件和平台通知。
苏夏盘腿坐在他身后的床上,怀里抱着个枕头,下巴抵在枕头边缘,目光却没离开过他的背影。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敲击键盘的细微声响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这种安静与她独自在家时感觉完全不同,充盈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共享的静谧。
关系转变带来的新奇感和甜蜜感尚未褪去,反而沉淀为一种更踏实的暖流,在她心间缓缓流淌。她看着他一如既往挺直的脊背,白色的发尾扫在颈后,那条恶魔尾巴自然地垂落在椅边,尾尖偶尔会因为屏幕上的内容而无意识地轻轻点地。
一种想要靠近的冲动促使她放下枕头,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赤着脚走到他身后。她没有出声,只是俯下身,双臂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一边的肩膀上,目光也投向了他的电脑屏幕。
“在看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慵懒,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司徒悠敲击键盘的手指骤然停下,整个身体在她靠上来的瞬间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和重量,以及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甜丝丝的桃子香气,这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直接地将他包围。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耳根迅速染上熟悉的淡粉。
“……平台通知。”他回答,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试图维持镇定,但紧绷的肩膀线条泄露了他的不自然。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躲闪,只是僵在那里,仿佛在适应这种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
“哦?”苏夏的注意力却被屏幕上的内容吸引了,“‘联合直播热度创新高’?是上次我们俩一起播的那次吗?”她记得那次因为网络故障临时凑在一起的直播效果确实不错。
“嗯。”司徒悠应道,目光重新聚焦在屏幕上,但注意力显然很难再集中。她的发丝蹭得他颈侧有些痒,她的呼吸就在耳边,这种全方位的“入侵”让他心跳失序,大脑处理信息的效率直线下降。
苏夏看着他通红的耳朵和僵直的背影,心里偷笑,恶作剧般地收紧了手臂,将他搂得更紧了些,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背上。“那我们是不是该考虑固定一下这种模式?你看,观众好像很喜欢。”她提议道,语气轻松,却带着认真的考量。
司徒悠感觉背后的温热触感更加清晰,她的话语仿佛不是通过耳朵,而是通过相贴的骨骼和皮肤直接传递过来。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艰难地处理这个提议,又像是在努力适应这过于亲密的姿势。他的尾巴有些不自在地在椅子后扫了扫。
“……可以讨论。”他终于给出了回应,声音依旧有些发紧。他空出一只手,有些笨拙地、试探性地抬起,轻轻覆在了她环在他胸前的手背上。掌心相贴,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个细微的、主动的回应让苏夏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她没有再得寸进尺,只是安心地享受着这个从背后拥抱的姿势,脸颊在他肩头蹭了蹭,像只找到舒适位置的猫。“那你先忙,我不吵你。”她轻声说,却没有立刻松开手。
司徒悠“嗯”了一声,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但敲击键盘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任由她抱着,感受着背后传来的重量和温度,一种陌生的、却并不让人讨厌的暖意在他胸腔里扩散开来,驱散了病后残余的一丝虚弱。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但气氛已然不同。一种无形的、柔软的纽带将他们连接在一起,共享着这片静谧的空间。以往的合租生活是两条偶尔相交的平行线,而现在,线已经交织,开始了共同的轨迹。
苏夏没有抱太久,她感受到司徒悠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便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手臂,转而拉过旁边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随手拿起自己的绘画板。“你忙你的,我画会儿图。”她说着,打开了绘图软件,姿态自然得仿佛本就该如此。
司徒悠肩上的重量和温度骤然消失,心里竟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失落,随即又被一种充盈的踏实感取代。他“嗯”了一声,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这一次,敲击键盘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稳定节奏。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但氛围与之前截然不同。不再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共享一个空间,而是一种无声的陪伴与交融。他处理着平台信息和邮件,偶尔会因为某个数据微微蹙眉;她则在数位板上勾画着新的直播背景图雏形,笔尖摩擦板子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两人各忙各的,互不打扰,却又在同一个频率上呼吸。
过了一会儿,司徒悠处理完手头最紧急的事务,身体向后靠向椅背,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旁边的苏夏。
她画得很专注,粉色眼眸紧盯着屏幕,微微咬着下唇,几缕银发滑落颊边也浑然不觉。屏幕上是初步勾勒出的线条,融合了科技感的网格背景和更柔和的、带着她个人风格的卡通元素。他认出,那些元素隐约借鉴了他直播时常用的图标和她自己虚拟形象的特征。
“在画新背景?”他开口问道,声音打破了宁静,却并不突兀。
苏夏从专注中回过神,转头看他,脸上带着创作时的兴奋光彩:“对呀!既然要固定联合直播,总得有个像样的背景图吧?感觉以前的风格有点不搭了。”她将绘画板转向他,“怎么样?初步想法。”
司徒悠认真地看了看。他的审美偏向简洁和功能性,而苏夏的风格则更活泼、充满想象力。若是以前,他可能会觉得有些过于“花哨”,但此刻,他看着那融合了两人特点的草图,心底却生出一种奇异的认同感。
“不错。”他言简意赅地评价,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指向其中一个细节,“这里,直播信息栏的位置,可以再往上调整5到10个像素,避免被平台图标遮挡。”
苏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睛一亮:“对哦!还是你细心!”她立刻动手修改,一边操作一边嘀咕,“技术宅的实用性审美,偶尔还是有点用的嘛。”
司徒悠看着她迅速采纳自己的建议,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他没反驳她关于“技术宅”的评价,只是重新坐直,将椅子滑近了些,目光落在她的绘图软件界面上。“整体色调,可以考虑降低一点饱和度,长时间观看对观众眼睛更友好。”
“诶?是吗?”苏夏停下笔,调出色彩面板,试着调整了一下,“这样?”
“再淡一点。”
“这样?”
“可以了。”
一种全新的、围绕着共同目标的协作感在两人之间悄然建立。不再是各自为政,而是开始真正地将彼此的专业和习惯纳入考量。他提供技术视角和用户体验的建议,她负责美感和创意呈现。过程中有讨论,有小小的分歧,但更多的是顺畅的沟通和默契的达成。
当草图初步定型,苏夏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搞定初步方案!接下来就是细化了。”她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司徒悠,他红色的瞳孔正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成稿,侧脸线条在屏幕光线下显得清晰而安静。
一种冲动让她凑过去,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奖励你的技术支持!”她笑嘻嘻地说,不等他反应,就站起身,“我去倒杯水,你要吗?”
司徒悠整个人僵在原地,被她亲过的地方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迅速蔓延开灼热的温度,瞬间从脸颊烧到耳根,甚至连脖颈都泛起了粉色。他深红色的瞳孔微微放大,里面清晰地映着她得逞后狡黠的笑容。他的尾巴在椅子后面猛地绷直,尾尖那个菱形端点紧张地蜷缩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完全失声。最终,他只是有些狼狈地、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苏夏看着他这副瞬间当机的模样,心情大好,哼着歌走出了房间。
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厨房方向,司徒悠才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刚才被亲到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柔软湿润的触感和她身上淡淡的桃子香气。一种混杂着极度羞窘和隐秘喜悦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冲撞,让他心跳如鼓。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躁动的心绪,目光重新落回电脑屏幕上那张融合了两人风格的联合直播背景草图。复杂的代码和数据似乎不再能完全吸引他的注意力,心底某个角落,已经被另一种全新的、温暖而柔软的程式所占据。
他知道,他的生活,他的世界,从她告白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彻底“重构”了。而这条新的运行轨迹,感觉……并不坏。
两天后的晚上,首次固定的“Striker & Saver”联合直播如期而至。时间定在两人观众重合度最高的黄金时段。主卧经过重新布置,原本苏夏的直播角落向后移动,与司徒悠临时搬进来的桌面形成了一个和谐的“L”形布局。背后是苏夏最终完成的新背景图——科技感与萌系风格巧妙融合,既保留了司徒悠这边的硬核简洁,又加入了苏夏虚拟形象的元素和更活泼的色彩,正中央是两人并排的Q版形象,一个顶着酷酷的恶魔角,一个晃着心形尾巴。
开播前十分钟,房间里弥漫着一种不同于以往的紧张感。苏夏最后检查着麦克风和摄像头角度,嘴里念念有词地复习着今晚准备的互动环节。司徒悠则沉默地调试着游戏界面和推流设置,表情是惯常的冷静,但那条垂在椅边的尾巴,尾尖正以极小的高频率颤动着,暴露了他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有点紧张?”苏夏凑过来,小声问。她自己手心也有些汗湿。
司徒悠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没看她,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他习惯了独自面对屏幕和挑战,这种需要紧密配合、实时互动的模式,对他而言是陌生的领域,不确定性远比单刷高难副本要高。
苏夏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伸手,轻轻握了一下他放在鼠标上的手。她的手微凉,触碰短暂却有力。“别紧张,”她笑起来,粉色眼眸弯弯,“就跟我们平时一样,你打你的,我吐槽我的,就当……就当林奈在旁边叽叽喳喳好了。”
这个比喻让司徒悠侧目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无奈,紧绷的下颌线条却似乎柔和了一丁点。他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的手,随即很快松开,重新握上鼠标。“……知道了。”
八点整,直播开始。
苏夏率先扬起灿烂的笑容,对着摄像头挥手:“大家晚上好呀!欢迎来到‘Striker & Saver’的首次固定联合直播间!我是Saver!”她声音元气十足,瞬间点燃了弹幕。
镜头切换到司徒悠,他对着镜头微一颔首,言简意赅:“晚上好,Striker。”表情依旧没什么波澜,但熟悉他的老粉立刻在弹幕里指出:【悠哥今天好像没那么冷?】【耳朵是不是有点红?】
开场寒暄过后,进入游戏环节。司徒悠负责操作,苏夏则担任解说和气氛调动。起初,两人节奏略显生涩。司徒悠专注于游戏内复杂的操作和决策,偶尔会忘记接苏夏抛过来的话头;苏夏则在激动时语速过快,差点跟不上他瞬间逆转的战局。
一次司徒悠完成一波精妙绝伦的极限反杀后,沉默地开始清理战场。苏夏看着爆炸的弹幕,激动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我的天!悠悠你看到了吗?刚才那操作!太神了!这反应速度是人吗?!”
她这一拍,力道不轻,司徒悠操作的角色明显顿了一下。他侧过头,深红色的瞳孔看向她,带着点被打扰的无奈,低声提醒:“麦……”
苏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过于激动,差点造成音爆,连忙捂住自己的麦克风,对着他吐了吐舌头,用气音说:“对不起对不起!”
这小插曲被观众敏锐地捕捉到:
【哈哈哈Saver太激动了!】
【悠哥那无奈的眼神!】
【感觉好真实啊,像极了我和我哥们开黑!】
司徒悠转回头,继续操作,但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接下来,在完成一些精彩操作后,会有意无意地放慢零点几秒,仿佛在等待她的反应和解读。
苏夏也很快调整过来,不再一味地大呼小叫,开始更细致地观察他的打法,预判他的意图,在他沉默攻坚时适时地补充背景信息或进行幽默的吐槽,在他打出精彩操作时毫不吝啬地送上彩虹屁。
“注意看,这里悠悠走位非常谨慎,他在计算对面大招的CD……”
“漂亮!这个闪避!我就知道他能反应过来!”
“啊这……这波属于是智商压制了,没办法,我们家Striker大佬就是这么运筹帷幄。”
她的解说逐渐与他的操作节奏契合起来,一个用行动诠释技术,一个用语言赋予表演性。直播间的人气和热度稳步上升,弹幕也变得异常活跃,充满了对两人默契的惊叹和调侃。
司徒悠发现,有她在旁边,原本枯燥重复的刷图过程似乎变得不那么单调了。她的声音,她的笑声,她偶尔过于激动时碰到他胳膊的触感,都成了直播中鲜活的背景音。他甚至开始偶尔会回应她的调侃。
当苏夏又一次夸张地称他为“行走的外挂”时,他看着屏幕,手下操作不停,淡淡地接了一句:“……是你滤镜太厚。”
清冷的声线透过麦克风传出去,弹幕瞬间炸开:
【???悠哥刚才是不是吐槽了?】
【他接话了!他居然接Saver的梗了!】
【这冷冷的狗粮在我脸上胡乱地拍!】
苏夏也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心了,对着镜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看吧,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底气!”
司徒悠没有再回应,专注地看着游戏画面,但他那条一直有些紧绷的尾巴,不知何时已放松下来,尾尖自然地微微晃动,显示着主人逐渐适应并开始享受这种协同作战的状态。
第一次固定的联合直播,在一种渐入佳境的默契和观众热烈的反馈中,平稳地推进着。无形的隔阂在共同的频率中被一点点打破,一种新的、专属于“Striker & Saver”的节奏,正在悄然成形。
直播在晚上十点半准时结束。当苏夏说完最后一句“下次再见啦~”,司徒悠关闭推流软件的瞬间,房间里那种被无数目光注视的、高度集中的氛围骤然消散,只剩下屏幕冷却的轻微嗡鸣和两人尚未平复的呼吸声。
“成功了!超级成功!”苏夏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激动地挥舞着拳头,脸上因为兴奋而泛着红晕。她迫不及待地点开后台数据,看着那远超平时单人直播的峰值人气和密密麻麻的弹幕记录,忍不住欢呼一声,转身就扑向了刚刚摘下耳机的司徒悠。
司徒悠被她撞得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手下意识地扶住了她的腰,以防她太过激动而摔倒。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苏夏已经搂着他的脖子,兴奋地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你看到最后那个同时在线人数了吗?还有礼物!天哪!悠悠我们太棒了!”
她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他身上,温热的身躯紧贴着他,蓬勃的喜悦如同实质般传递过来。司徒悠的身体先是僵硬,随后在那纯粹的快乐感染下,一点点放松下来。他能闻到她发间清爽的香气,感受到她胸腔因为激动而剧烈的起伏。深红色的瞳孔微微闪烁,他低声回应:“……嗯,效果不错。”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仔细听,能辨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和淡淡的满意。他没有推开她,扶在她腰间的手甚至无意识地收紧了些许,仿佛在确认这份共同取得的成果是真实的。
“何止不错!是超级好!”苏夏稍稍退开一点,双手依旧搭在他肩上,粉色眼眸亮得惊人,直视着他,“你最后那段即兴发挥太帅了!还有,你居然会接我的梗了!进步神速啊司徒同学!”
被她这样直白地夸奖和注视着,司徒悠刚刚平复些许的耳根又有些发热。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落在已经暗下去的屏幕上,试图转移话题:“平台的算法推荐可能也起了作用……”
“才不是!”苏夏打断他,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语气笃定,“就是因为我们配合得好!观众喜欢看我们这样!”她看着他微微泛红的侧脸和那故作镇定的样子,心里痒痒的,忽然起了坏心。
她凑得更近,几乎鼻尖相抵,声音压低,带着狡黠的笑意:“而且……你刚才让我靠着你那么久,都没推开我哦?是不是也觉得……这样挺好?”
司徒悠的呼吸一滞,猛地转回头,对上她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我抓住了你把柄”的笑脸。深红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自己的倒影,那么近,那么清晰。所有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热意轰地一下席卷了整张脸,连脖颈都漫上了粉色。
“你……”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词汇匮乏。她的气息拂在他脸上,带着甜甜的桃子味,让他大脑有点晕眩。他下意识地想往后仰,拉开这点过于危险的距离,但身体却被椅背和她圈住他肩膀的手臂禁锢着,动弹不得。
他的尾巴在椅子后面彻底僵住,然后“咻”地一下紧紧卷住了椅子腿,尾尖绷得死死的。
看着他这副完全被戳穿、羞窘到几乎要冒烟的模样,苏夏得逞地笑了起来,心情好到了极点。她不再逼他,反而退开了一些,给了他一点喘息的空间,但手还搭在他肩上,语气轻快:“好啦,不逗你了。反正我觉得特别好,以后就这么播!”
司徒悠看着她退开,才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但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狂跳。他抬手,有些狼狈地揉了揉发烫的耳朵,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司徒林奈探进半个脑袋,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好奇:“结束了吗?我在外面听到动静……怎么样怎么样?首演成功吗?”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迅速扫过,精准地捕捉到了苏夏脸上灿烂的笑容、自家哥哥通红未褪的耳朵,以及两人之间那明显比直播前更近、更亲昵的距离感。
“成功!超级成功!”苏夏立刻向唯一的观众汇报战绩,松开了搭在司徒悠肩上的手,转身兴奋地对林奈比划着数据。
林奈挤进门,听着苏夏的描述,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用力一拍手:“我就知道!强强联合,所向披靡!”她凑到司徒悠旁边,用手肘碰了碰他,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哥,可以啊,都会配合互动了?看来夏夏姐调教有方啊!”
司徒悠刚刚降温的脸又有点回热的趋势。他面无表情地瞥了妹妹一眼,没接话,只是站起身,开始整理桌面上散落的线缆,用行动表示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林奈也不在意,笑嘻嘻地转向苏夏:“夏夏姐,为了庆祝首战告捷,我们明天是不是该出去吃顿好的?我知道新开了一家超棒的店!”
“好啊!”苏夏立刻附和,然后看向司徒悠,带着点征询,“悠悠,你觉得呢?”
司徒悠整理线缆的手指顿了顿。他其实对聚餐兴致不高,更倾向于待在家里。但看着苏夏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还有旁边虎视眈眈等着他回答的妹妹,到嘴边的拒绝转了个弯。
“……你们定吧。”他最终说道,语气带着点认命的无奈,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这份热闹的纵容。
“耶!那就这么定了!”林奈欢呼。
苏夏也笑了起来,看着司徒悠在灯光下依旧泛着微红的耳廓,和他虽然沉默却不再冰冷的侧影,心底被一种充盈的幸福感包裹。第一次协同作战,不仅在事业上开了个好头,更在他们全新的关系里,刻下了一道清晰而温暖的印记。她知道,他们正在一步步摸索出独属于彼此的、最好的相处方式。
庆祝联合直播成功的聚餐过后,周末的早晨显得格外宁静。阳光透过窗帘洒进主卧,苏夏还在睡梦中,司徒悠却已生物钟准时醒来。他没有立刻起床,而是侧躺着,看着身边苏夏安静的睡颜。她的银色长发铺了满枕,几缕发丝贴在脸颊,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萦绕在他心头。关系转变带来的最初悸动逐渐沉淀为日常的陪伴,但这种日常,与他独自一人时截然不同。他的目光掠过房间,现在这里充满了两个人的痕迹——并排的书桌,共享的插座上插着各自设备的充电器,床头柜上摆着她的护手霜和他的眼药水,还有……那个依旧显得过于饱满的衣柜。
想到衣柜,司徒悠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那是他们“同居”生活中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尚未完全解决的“战略要地”。
苏夏醒来时,就看到司徒悠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敞开的衣柜前,眉头微蹙,神情专注得像是在研究一道复杂的数学题。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深灰色T恤,衬得他白色的卷发和红色的瞳孔更加醒目。
“早啊,悠悠。”苏夏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你在看什么?”
司徒悠转过身,看向她,表情是一贯的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苏夏瞬间清醒了一半:“今天天气不错,适合整理衣柜。”
苏夏:“……”
该来的总会来。她哀嚎一声,倒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不要啊……让它保持原样不好吗?那是一种凌乱的美感!”
司徒悠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裹成蚕蛹的她,语气没什么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你的‘美感’已经严重侵占了公共空间。而且,换季了,有些衣服可以收起来。”
苏夏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粉色眼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可是……每一件都是我的宝贝……”
“包括那件吊牌还没拆、买了三个月的亮片吊带?”司徒悠精准打击。
苏夏脸一红,嘴硬道:“那、那是战略储备!总有机会穿的!”
司徒悠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烦,但那种无声的坚持反而让苏夏无法继续耍赖。她知道自己理亏,那个衣柜的状态,确实到了不整理不行的地步。
她磨磨蹭蹭地爬起来,嘟囔着:“……整理就整理嘛。”
一场关于衣柜空间的“博弈”就此拉开序幕。
司徒悠的方法极具条理性和效率。他不知从哪里拿出几个干净的收纳箱,然后像执行程序一样,开始将衣柜里的衣物分批取出。
“当季常穿,”他将几件她最近频繁穿着的T恤和裤子放在一边,“挂起来。”
“过季衣物,”他又清出一堆毛衣和厚外套,“清洗后放入收纳箱,贴上标签。”
“使用频率低,但需要保留。”他拿起几条设计复杂的裙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归为另一类。
苏夏则在一旁试图“抢救”她的“收藏品”。
“这件!这件虽然没怎么穿,但它绝版了!”
“这个玩偶是我第一次参加漫展买的,必须有位置!”
“等等!那堆不是要扔的吧?我只是暂时没找到搭配而已!”
司徒悠看着她手忙脚乱地试图维护每一件物品的“居住权”,有些无奈。他拎起一件颜色鲜艳、布满褶皱和蝴蝶结、在他看来几乎没有任何实用性的上衣,挑眉问道:“这件,你确定它会有机会被临幸?”
苏夏一把抢过,抱在怀里:“这是艺术!你不懂!”
司徒悠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然后从自己那边仅占用了不到四分之一空间的衣柜里,拿出几件他几乎不穿、但质地和款式都相当不错的深色衬衫和外套,递给她:“这些,你可以拿去搭配试试。”
苏夏愣住了,看着他手里的衣服,又看看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他这是在……用他的东西,来换取她这边空间的妥协?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不是让步,而是……一种融合的尝试。
她接过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男装的剪裁和她的风格截然不同,但莫名的,有种新鲜的吸引力。“……谢谢。”她小声说。
“不客气。”司徒悠语气平淡,转身继续分类,“现在,可以考虑把这件‘艺术品’的优先級调低一点了吗?”
苏夏看着怀里那件花哨的上衣,又看了看手里他给的衣服,咬了咬唇,最终还是默默地将那件“艺术品”放入了“使用频率低”的收纳箱里。
第一步妥协,在一种奇异的、以物易物的模式下,悄然达成。
夜色渐深,主卧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经过白天的衣柜整理大战,房间显得前所未有的整洁有序。苏夏洗完澡,穿着印着卡通图案的棉质睡衣,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她的目光习惯性地投向双人床——这几天,它已经成为他们共享的空间。
司徒悠已经坐在了他那一侧。他换了深色丝质睡衣,微微低着头,白色的卷发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手里拿着一本游戏设定集。与最初几晚的僵硬不同,他现在看起来自然了许多,只是那条放松时会轻轻晃动的尾巴,此刻依旧安静地垂在床沿,显示出一种尚未完全松懈的状态。
苏夏爬上自己那一侧,盘腿坐下。空气中弥漫着洗发水的清香和他身上淡淡的、干净的气息。这已经是他们同床的第四晚了,最初的紧张和尴尬已然褪去,但一种微妙的、正在适应中的氛围依然存在。
“在看新副本的设定?”苏夏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自然地开口问道,打破了寂静。
“嗯。”司徒悠应了一声,目光没有离开书页,但尾尖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下个版本要开荒,提前熟悉一下机制。”他的声音平稳,比最初几天自然多了。
“很难吗?”苏夏往前凑了凑,试图看清书页上的图解。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混合着水汽和桃子清甜的气息袭来。司徒悠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他没有躲闪,反而将书往她那边偏了偏。
“有几个机制比较麻烦,需要精准配合。”他指着书页上复杂的图示,语气是谈论专业领域时的专注,“这里,如果处理不好,容易团灭。”
苏夏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线路和符号,皱了皱鼻子:“看着就头大。还是画画简单。”
司徒悠侧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略显嫌弃的表情,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术业有专攻。你画的背景图,观众反馈很好。”
这算是他难得的、直接的夸奖。苏夏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起来,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那当然!我的审美可是经过市场检验的!”
看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眸和得意的样子,司徒悠心底某处柔软了一下。他合上书,放在床头柜上,转而拿起自己那边的枕头,像前几晚一样,习惯性地拍了拍,调整到一个更舒适的高度。
苏夏看着他这套流畅的动作,忽然想起前两晚自己睡着后不太老实,好像差点把他挤到床边的事,脸上有点发热。她小声说:“那个……我昨晚是不是又抢你被子了?”
司徒悠调整枕头的动作停了一下,深红色的瞳孔看向她,里面没什么责备,反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还好。只是你好像……比较习惯睡在中间。”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没有抱怨,却让苏夏更不好意思了。她挠了挠脸颊:“我睡着了就控制不住嘛……要不,今晚我靠着床边睡?”
“不用。”司徒悠很快地回答,声音低沉却清晰,“就这样吧。”他顿了顿,补充道,“慢慢习惯就好。”
这句话让苏夏的心像是被温水泡了一下,软乎乎的。她看着他平静的侧脸,看着他已然适应了共享空间、甚至开始包容她小毛病的姿态,一种踏实而温暖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放下毛巾,滑进被子里,在自己这边躺好。两人之间依旧保持着一点距离,但比最初那晚要近了许多。
司徒悠也躺了下来,伸手关掉了床头灯。房间瞬间被黑暗笼罩,只有窗外微弱的路灯光线透过窗帘缝隙,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变得清晰可闻。
过了一会儿,苏夏在黑暗中轻声开口:“悠悠。”
“嗯?”
“这样……挺好的。”她的声音带着睡意,有些含糊。
司徒悠在黑暗中沉默了几秒,然后,苏夏感觉到,他那边传来细微的动静。他似乎是翻了个身,面向了她这边。虽然看不到,但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更近了一些。
“嗯。”他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比平时更显温润,“睡吧。”
没有更多的言语,但一种无形的、安心的暖流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适应期的生涩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日渐深厚的默契与陪伴。在这片共享的黑暗与宁静中,两颗心正以各自的节奏,悄然靠近。
黑暗中,苏夏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节奏。司徒悠静静躺着,感受着身侧传来的温热和规律的起伏,白天整理衣柜的疲惫和直播带来的精神亢奋渐渐平息。他闭上眼,正准备沉入睡眠。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类似小猫打呼噜的“呼噜噜”声音,从身侧传来。
司徒悠的眼睫在黑暗中颤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那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并不吵闹,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放松到极致的鼻息。是苏夏。
他微微偏过头,借着窗帘缝隙透进的微光,能看到她模糊的轮廓。她睡得正沉,脸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银色的长发铺散开来,嘴唇微微张着,那小小的、规律的呼噜声正是从那里发出的。
司徒悠的第一反应是有些愣怔。他从未想过,看起来总是元气满满、甚至有些闹腾的苏夏,睡着后会是这个样子——安静,毫无防备,甚至……带着点与她醒时截然不同的憨态。
那持续不断的、细微的“背景音”起初让他有些不适应。他习惯了绝对的安静,这声音像是一个陌生的程序在后台运行,干扰着他习惯的休眠模式。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考虑是否要翻个身,背对着声音来源。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作时,苏夏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含糊地念了句什么,听起来像是“……桃子……”,然后那小小的呼噜声又接了上去,甚至比刚才更平稳了些。
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司徒悠。他看着她在睡梦中依旧惦记着喜欢的东西,那点因为陌生声响而产生的不适感,奇异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柔软的情绪。
他想起了她白天活力四射的样子,想起了她整理衣柜时耍赖又最终妥协的模样,想起了她直播时眼睛闪闪发亮地夸赞他的操作……而现在,这个在他面前展现出各种面貌的女孩,正毫无保留地在他身边沉睡着,连身体最无意识的、可能有些“不完美”的小习惯,也一并展露在他面前。
这是一种全然的信任。
这个认知让司徒悠的心底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那持续不断的、轻轻的呼噜声,不再是一种干扰,反而成了她存在于此的、最直接的证明。像是一种独特的白噪音,填补了夜晚的寂静,也让这个共享的空间变得更加真实和……温暖。
他不再想着翻身,而是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静静地躺好。深红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适应了光线,能更清晰地描绘出她睡梦中的轮廓。他的尾巴,之前因为那点不适应而微微绷紧,此刻也彻底放松下来,尾尖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随着那小小的呼噜节奏,点了点床单。
他甚至觉得,如果哪天晚上听不到这个声音,或许反而会不习惯。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他微微侧身,面向她,在黑暗中无声地注视了她片刻。然后,他伸出手,动作轻缓得如同怕惊扰一场好梦,将她脸颊边一缕滑落的银发轻轻拨到耳后。
指尖触碰到她温热柔软的皮肤,那细微的呼噜声似乎停顿了一瞬,随即又更安稳地继续响起。
司徒悠收回手,重新躺平,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那小小的、规律的“呼噜噜”声不再是他入睡的阻碍,反而像是一首独特的、只属于这个夜晚的安眠曲。它提醒着他,他不再是独自一人。在这个空间里,有另一个生命的呼吸和心跳与他同步,有另一份全然信赖的温暖与他共享黑夜。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感包裹着他。适应期的最后一点微澜,在这奇特却温馨的“背景音”中,悄然平息。他听着身侧平稳的呼吸和那细微的鼾声,意识逐渐模糊,沉入了一个温暖而安稳的梦境。
生物钟让司徒悠在清晨准时醒来。窗帘缝隙透进的天光将房间染成一片柔和的灰蓝色。他睁开眼,第一个感受到的是身侧均匀的呼吸和那已经变得熟悉的、极轻的呼噜声。
经过几夜的适应,这声音非但不再构成干扰,反而成了一种令他安心的存在标记。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微微侧过头,在晨光中静静看着身旁仍在熟睡的苏夏。
她睡得有些凌乱,银色长发像海藻般铺满了枕头,甚至有几缕调皮地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嘴唇微微张着,随着那小小的呼噜声,气息轻柔地拂动着脸颊边的发丝。她的睡姿算不上优雅,一条手臂甚至豪迈地伸到了他这边的枕头上,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头发。
司徒悠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深红色的瞳孔里没有往日的清冷,只有一片清晨初醒的柔和。他注意到她眼底淡淡的青色似乎比前几天淡了些,看来规律的作息和充足的睡眠确实起了作用。
他动作极轻地坐起身,没有惊动她。低头看了看那只几乎越界的手臂,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像最初那样下意识地移开,而是伸手,小心翼翼地捏住那几缕遮住她口鼻的发丝,将它们轻轻地拨到耳后,让她的呼吸更顺畅些。
做完这个,他才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习惯性地先整理好自己这边的床铺,然后看向苏夏那边——被子被她卷走了一大半,团在身上,睡姿实在称不上美观。
司徒悠站在原地看了两秒,最终还是走过去,动作极其轻柔地,试图将她卷走的被子拉平一些,至少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肩膀。然而,他刚一动被子,苏夏就在睡梦中不满地咕哝了一声,像是护食的小动物,把被子抱得更紧了,还顺势翻了个身,将大半边被子压在了身下。
司徒悠:“……”
他看着她毫无防备、甚至有点“霸道”的睡姿,有些无奈,又觉得有点好笑。最终,他放弃了整理她那边床铺的打算,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薄毯,轻轻盖在了她身上,至少确保不会着凉。
做完这一切,他才悄无声息地走出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厨房里,清晨的宁静被细微的声响打破。司徒悠熟练地准备着简单的早餐——烤面包,煎蛋,热牛奶。他的动作流畅而安静,尽量不制造出大的动静。阳光渐渐明亮起来,透过厨房窗户,在他白色的卷发和专注的侧脸上跳跃。
当他正将煎蛋小心地盛入盘中时,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司徒悠没有回头,也能猜到是谁。他听到那脚步声停在厨房门口,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迟疑。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将另一个煎蛋也盛出来,才平静地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
“醒了?去洗漱,早餐马上好。”
苏夏靠在门框上,身上还穿着那身卡通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半眯着,显然还没完全清醒。她看着司徒悠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看着他系着那条她买的、与他冷峻风格完全不符的卡通围裙,心底涌上一股暖洋洋的满足感。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揉了揉眼睛,却没有立刻去洗漱,而是慢吞吞地挪进厨房,像只寻找热源的小动物,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含糊地嘟囔,“好香……”
司徒悠在她抱上来的瞬间,身体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握着锅铲的手微微收紧。他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热和依赖。经过几天的“磨合”,他对于她这种清晨突如其来的亲昵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僵硬无措。
他没有推开她,只是任由她抱着,继续用空着的那只手关掉了炉火,声音依旧平稳,却比刚才柔软了些许:“煎蛋好了,再抱着要凉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不耐烦,反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纵容。苏夏在他背后偷偷笑了笑,又用力抱了一下,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打了个小哈欠:“知道啦……我去洗脸。”
她趿拉着拖鞋走向卫生间,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司徒悠正背对着她,将煎蛋和烤面包端到餐桌上,阳光勾勒出他认真的侧影。那条可笑的卡通围裙带子在他身后系成一个简单的结,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一种混合着幸福和安心的感觉,像温热的牛奶,缓缓流遍全身。这种有人为你准备早餐,包容你的睡姿和起床气,在清晨的阳光里共享一份宁静的日子,正是她曾经偷偷憧憬过的,属于“家”的感觉。
她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卫生间。水流声轻轻响起,与厨房里餐具轻微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谱成了这个清晨最动听的序曲。
苏夏洗漱完,顶着一头半干的银色长发回到餐厅时,司徒悠已经将早餐在餐桌上摆好。煎蛋色泽金黄,面包烤得恰到好处,牛奶冒着温热的白气。他正站在桌边,目光落在窗外,似乎在看着清晨的街景出神,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着桌面,带着某种思考时的节奏感。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吃饭。”他言简意赅地说,自己率先拉开椅子坐下。
苏夏在他对面坐下,拿起温热的牛奶喝了一口,暖意直达胃里,舒服地叹了口气。她看着司徒悠低头安静吃东西的样子,白色的睫毛垂落,在晨光中像两把小扇子。想到刚才在厨房那个拥抱,和他虽然没说什么却默许纵容的态度,她心里又开始冒起甜甜的小泡泡。
“悠悠,”她咬了一口煎蛋,外焦里嫩,火候完美,忍不住由衷赞叹,“你做饭真的越来越好吃了。”
司徒悠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她一眼,又很快垂下视线,专注于手里的面包,只低低“嗯”了一声作为回应。但他放在桌下的尾巴,尾尖几不可查地轻轻晃了晃,泄露了一丝被夸奖后的愉悦。
“我们今天是不是该把联合直播的时间固定下来?”苏夏一边吃一边规划着,“还有互动环节,我觉得可以再加点新花样,比如抽几个水友的评论一起吐槽什么的……”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司徒悠大多数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在她询问具体技术细节或者游戏内容时,才会简洁地回应几句。
“你觉得呢?”苏夏说完一大通,期待地看向他。
司徒悠放下手里的牛奶杯,思考了片刻。阳光照在他深红色的瞳孔里,像是点燃了两簇沉静的火焰。“可以。”他点点头,“抽评论环节放在直播后半段,那时观众情绪比较放松。游戏部分,我会留出几个容易出效果的节点,方便你发挥。”
他的回应总是这样,直接、切中要害,带着他特有的逻辑性。苏夏发现,他并非不参与讨论,只是习惯于在她热烈的构想基础上,冷静地铺陈出可行的路径。这种互补让她感觉无比踏实。
“好!那就这么定了!”苏夏一拍手,心情雀跃。她解决掉最后一口面包,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碟。
“我来。”司徒悠同时站了起来,动作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空盘。
“诶?我洗就好……”苏夏话没说完,司徒悠已经端着盘子转身走向水槽。
“你去准备直播,”他背对着她,打开水龙头,声音混在水流声里,却依旧清晰,“不是说今天要细化新背景图?”他记得她昨晚睡前嘟囔过一句。
苏夏愣了一下,看着他系着那条卡通围裙、站在水槽前的高挑背影,心里那点暖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总是这样,用行动代替言语,默默地记住她随口说过的话,然后在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为她扫清了障碍。
她没有再坚持,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知道啦!谢谢悠悠!”她脚步轻快地走向工作区,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司徒悠听着她轻快的脚步声和哼歌的声音,低头清洗着餐具,水流冲刷着瓷盘,发出哗哗的声响。窗外,阳光愈发灿烂,预示着这将是一个晴朗而充实的一天。他关掉水龙头,用干净的布擦干手上的水珠,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玄关——他的背包安静地立在墙边,拉链上那个粉色的魅魔钥匙扣在晨光中格外显眼。
一种平淡却坚实的满足感,如同这清晨的阳光,静静洒满心间。这种有人可以分享计划,有人记得你的喜好,有人在清晨为你准备早餐,也愿意分担琐碎家务的日子,正是他曾经未曾设想,如今却悄然握在手中的安宁。
番外:纯真
司徒悠病愈后的头几天,苏夏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蜜罐里,整个人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关系的确立撕去了那层名为“合租室友”的薄纱,让她可以正大光明地、变着花样地“骚扰”她这位新鲜出炉的男朋友。
而司徒悠,显然还处于适应不良的阶段。
挑逗一:早餐的“意外”
清晨,司徒悠正在煎蛋,苏夏悄无声息地溜进厨房,从他身后探出手,精准地拿走了他刚切好准备放入三明治的一片火腿。
“偷吃!”她笑嘻嘻地把火腿塞进嘴里,还故意舔了舔指尖。
司徒悠握着锅铲的手一顿,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厨房油烟大,出去等。”
苏夏非但没走,反而得寸进尺地凑近,下巴几乎搁在他没拿锅铲的那边肩膀上,呼吸故意拂过他颈侧:“不要,我想看着你做嘛。”
司徒悠:“……”他感觉自己快要同手同脚了,煎蛋的动作都变得有些不自然,尾巴紧张地贴在腿边。
挑逗二:直播间的“小动作”
晚上联合直播,司徒悠正全神贯注地讲解一个游戏机制。苏夏趁他不注意,悄悄把自己的椅子往他那边挪了近半米。
当司徒悠结束一段讲解,下意识往旁边一看时,差点被近在咫尺的、苏夏带着狡黠笑意的脸吓到。他猛地往后一仰,深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好在摄像头只拍到他上半身。
“你……”他压低声音,带着警告。
苏夏对着麦克风笑得无辜:“怎么了悠悠?我离近点好看清楚你的操作呀!”弹幕立刻一片【Saver又在逗悠哥了】【悠哥耳朵红了!】的起哄。
司徒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身边过于强烈的存在感,继续直播,但接下来的操作明显谨慎(僵硬)了许多。
挑逗三:沙发上的“领土争夺”
两人在沙发上看电影,苏夏抱着一包桃子干,自己吃一片,然后很自然地拿起一片递到司徒悠嘴边。
司徒悠看着递到嘴边的零食,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接受了。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嘴唇,苏夏感觉到他瞬间的僵硬,恶作剧般地用指尖轻轻蹭了一下他的下唇。
“!”司徒悠像是被电到一样,猛地转过头看她,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羞窘。
苏夏得意地晃着脑袋,又拿起一片桃子干,这次不是递过去,而是自己咬住一半,将另一半凑近他,粉色眼眸眨呀眨,意思不言而喻。
司徒悠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被她咬过的桃子干,和她眼中明晃晃的挑衅,整张脸彻底红透,连恶魔角尖都仿佛在冒热气。他猛地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倒水”,几乎是落荒而逃。
苏夏看着他仓促的背影,倒在沙发上笑得直打跌。逗弄司徒悠,看他从冷静自持变得手足无措,简直成了她近日最大的乐趣。
几天下来,苏夏感觉自己已经掌握了“调戏司徒悠”的精髓,正志得意满。这天下午,她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画图,司徒悠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用笔记本处理事情,房间里很安静。
苏夏画累了,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司徒悠专注的侧脸上。阳光透过窗户,给他白色的卷发镀上一层金边,长长的睫毛垂着,神情认真。她心里一动,故技重施,像只猫一样爬过去,趴在他腿边的沙发上,仰头看着他,用气音软软地叫了一声:“悠悠~”
司徒悠从屏幕前抬起头,深红色的瞳孔看向她,里面没有了前几天的慌乱和羞窘,反而是一片沉静的、带着些许探究的温和。
苏夏被他这平静的眼神看得有点意外,但还是按照“剧本”,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膝盖,拖着语调:“男朋友~理理我嘛~”
司徒悠合上笔记本,放在一边。他低头看着她,看了好几秒,看得苏夏心里都开始有点打鼓,怀疑自己是不是玩过头了。
然后,他忽然俯下身,靠近她。
苏夏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以为他要“反击”或者说什么。
然而,司徒悠只是伸出手,不是推开她,也不是像她那样戳回来,而是用指腹,极其轻柔地,将她脸颊边不知何时沾上的一点点铅笔灰擦掉了。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全神贯注的认真。
擦完后,他并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睛,用他那特有的、清冷而认真的语调,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问道:
“苏夏,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苏夏愣住了。
“你为什么……”他微微偏了下头,似乎有些困惑,但眼神无比坦诚,像是在求解一道难题,“总是要这样……试探我呢?”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询问。没有责备,没有不满,只有纯粹的、因为不解而产生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担心自己没能让她满意?
这记毫无杂质的、百分百纯真的直球,如同最锋利的箭矢,瞬间穿透了苏夏所有的玩笑和狡黠,精准地命中了她的心脏。
“轰——!”
一股巨大的热浪从心脏炸开,瞬间涌向四肢百骸,冲上脸颊。苏夏感觉自己的脸在零点一秒内烧了起来,比司徒悠害羞时红得更加彻底,更加迅猛。她张着嘴,看着眼前这张写满了认真和困惑的俊脸,大脑一片空白,所有预设的“调戏”剧本全部灰飞烟灭。
她……她只是想逗他玩啊!她喜欢看他害羞的样子!她从来没觉得他哪里不好!相反,她觉得他好得要命!
“我……我没有!”她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反驳,声音都变了调,手忙脚乱地想从沙发上爬起来,结果差点被自己的腿绊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好玩!”
司徒悠看着她瞬间爆红的脸和慌乱无措的样子,眼底的困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和一丝极淡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他伸手扶住了差点摔倒的她,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稳,却带着一种了然的温和:
“嗯,我知道了。”
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
苏夏感觉自己彻底败了,一败涂地。她原本以为自己是那个掌握节奏的“猎人”,结果却被猎物用最纯粹的“真诚”反将一军,杀得片甲不留。
她捂着自己还在发烫的脸,不敢再看司徒悠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红瞳,咕哝了一句“我去洗把脸”,就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卫生间。
看着她的背影,司徒悠缓缓坐直身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里似乎也残留着一点热意。他低头,看着刚才替她擦掉灰尘的手指,唇角终于忍不住,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清浅的、却真实无比的弧度。
看来,对付某种过于活泼的小动物,有时候,直球比闪避更有效。
而躲在卫生间用冷水扑脸的苏夏,看着镜子里自己红得像熟透桃子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以后不能再随便逗他了。这家伙的“普通攻击”,附带的是“真实伤害”加“混乱效果”,威力太强了!
第十一集热恋进行时
固定联合直播进行到第二周,两人之间的默契与日俱增。直播间里的氛围轻松愉快,人气稳步提升,一切都似乎走上了正轨。
这天晚上,直播照常进行。司徒悠正操控角色在一个极其复杂的立体地图中穿梭,进行高难度的潜行任务,需要绝对的专注和精准操作。苏夏则在一旁压低声音,配合着游戏内紧张的氛围进行着沉浸式解说,同时留意着弹幕的反馈。
“……大家注意看悠悠这个走位,完全利用了阴影和视线死角,这意识绝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放在桌角的水杯,想润润嗓子。
或许是是因为解说得太投入,她的手肘动作幅度大了一些,不慎碰到了杯壁。
“哐当——”
水杯倾倒,透明的液体迅速在桌面上蔓延开来,直冲向司徒悠放在旁边的键盘和鼠标!
“啊!”苏夏惊呼一声,脑子瞬间空白。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原本全神贯注于屏幕的司徒悠,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或者说,某种对身边人动静的本能关注已经刻入了反应神经。他甚至没看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凭借眼角余光捕捉到苏夏手臂的异常动作和那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就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他左手依旧稳稳地操控着角色完成一个关键的转身规避动作,右手则快如闪电般地伸出,精准地一把扶住了即将被水流淹没的键盘边缘,同时手腕一抬,将旁边的鼠标也带离了危险区域。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发生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游戏画面里的角色动作甚至没有丝毫停滞。
“没事。”他清冷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依旧平稳,仿佛刚才只是拂开了一粒灰尘。他甚至还接着苏夏刚才解说的游戏梗,自然地往下接了一句,“……看来地图设计还得优化,差点‘水淹七军’。”
说完,他才松开护住设备的手,随手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先是极其自然地拉过苏夏那只碰倒水杯、还僵在半空的手,快速地、仔细地帮她擦掉溅上的水珠,然后才去处理桌面的狼藉。整个过程,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还停留在游戏画面上,只有帮她擦手时,极快地瞥了她一眼,那深红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责备或不满,只有一丝询问般的安抚。
苏夏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看着他这一系列操作,感受着他指尖隔着纸巾传来的温度和那份不容置疑的镇定,心脏后知后觉地开始狂跳。
而直播间里,短暂的寂静后,弹幕彻底爆炸了:
【????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这反应速度是人类吗???不,是恶魔吗?!】
【关键是悠哥还在操作啊!一点没耽误!】
【重点错了吧!他先给Saver擦手!先擦手!】
【这熟练度……我赌五毛绝对同居了!】
【这特么是什么绝世好男人!操作犀利还护短!】
【‘水淹七军’哈哈哈悠哥你居然会接这种梗了!】
【Saver都傻眼了,可爱死了!】
【这默契,这下意识反应,说没点啥谁信啊!】
苏夏瞥了一眼疯狂滚动的弹幕,脸颊“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比任何一次恶作剧得逞时都要红。她慌忙抽回已经被擦干的手,小声对着麦克风说了句“对不起,我走神了”,然后就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面前的稿子,心脏却在胸腔里咚咚直撞。
司徒悠已经用纸巾吸干了键盘和鼠标附近的水迹,确认设备无恙后,重新将注意力完全放回游戏。他好像完全没有被这个小插曲影响,操作依旧精准稳定,只是如果仔细观察,能看到他白色的发丝间,耳廓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极淡的粉色。
他没有去看弹幕,也没有再提刚才的意外,只是在下一次完成一个精彩操作后,状似无意地低声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身边人听:
“小心点。”
声音很轻,透过麦克风,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观众的耳朵里,也重重地敲在了苏夏的心上。
这三个字,不再是之前那种出于礼节或同居规则的提醒,而是裹挟着一种清晰的、不容错辨的关切,甚至带着点……拿她没办法的纵容。
苏夏感觉自己的脸更烫了。她偷偷抬眼,看向司徒悠专注的侧影,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朵,再回想他刚才那快得惊人的反应和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心底那片蜜糖般的湖泊,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漾开了一圈圈巨大而甜蜜的涟漪。
这次的“意外”,似乎比任何一次她故意的挑逗,都更深刻地让她意识到——这个看似冷淡的男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她纳入了自己绝对的保护圈内。而这种被珍视、被下意识呵护的感觉,比任何直白的言语,都更让她心动不已。
直播还在继续,但某些东西,已经在悄然改变。
直播在观众意犹未尽的【嗑死了】【下次见!】弹幕中结束。苏夏几乎是立刻就瘫倒在了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比连续画了十个小时的图还要累。心跳还没完全平复,脸颊也依旧残留着热度。
司徒悠有条不紊地退出游戏,关闭推流软件,整理设备。他的动作依旧沉稳,但比平时稍快了一些。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看向还瘫在椅子里的苏夏。
深红色的瞳孔在屏幕冷光熄灭后显得格外清晰,里面映着她有些蔫蔫的身影。
“吓到了?”他开口,声音比直播时更低沉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苏夏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撇了撇嘴,带着点后怕和委屈:“差点吓死我了……要是真把你键盘泡坏了,你那些高难副本可怎么办?”她更心疼的是可能会影响他的直播和设备。
司徒悠走到她身边,没有坐下,而是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因为刚才一番动静而有些凌乱的银色发丝,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额头。
“设备是小事。”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没烫到就行。”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却让苏夏感觉被碰到的地方又开始发热。她抓住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仰头看着他,粉色眼眸里带着点探究和浓浓的依赖:“你反应怎么那么快啊?我都还没看清怎么回事……”
司徒悠任由她抓着手,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顿了一下,才低声回答:“……余光看到了。”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解释不够,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更轻了些,“习惯了。”
习惯了?习惯什么?习惯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习惯在她可能遇到麻烦时立刻做出反应?
这三个字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苏夏心湖,漾开的涟漪却比刚才直播时还要汹涌。她看着他微微别开的侧脸和那又开始泛红的耳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所有后怕和紧张都化为了咕嘟咕嘟冒泡的甜蜜。
她用力捏了捏他的手,然后放开,站起身,脸上重新扬起笑容,带着点狡黠:“看来有个反应超快的男朋友也不错嘛!关键时刻能救场!”
司徒悠看着她恢复活力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放松。他“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然后转身开始收拾两人桌面上零散的东西。
“下次喝水,放我这里。”他把自己这边靠近墙壁、更不容易被碰到的桌面一角清理出来,将她那个可爱的猫咪马克杯拿过去,放好。动作自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最合理的空间规划。
苏夏看着他的举动,心里甜得像是灌满了蜂蜜。她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坚实的背脊上,闷闷地笑:“知道啦,司徒老师~以后一定严格遵守操作规范!”
司徒悠的身体在她抱上来时习惯性地微微一顿,随即放松下来。他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震动和她身上愉悦的气息。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着手上的整理工作,任由她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提醒,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去卸妆洗漱吧,很晚了。”
“再抱五分钟嘛……”苏夏耍赖,在他背上蹭了蹭。
司徒悠沉默了几秒,然后,苏夏感觉到,他空出一只手,轻轻覆在了她环在他腰间的手背上。掌心温热,带着一种无声的应允。
没有更多的言语,但一种浓厚而安稳的温情,在经历了一场小小“意外”的直播间后,静静地流淌在两人之间。那些被观众捕捉到的、下意识的保护动作,和此刻安静相拥的默契,都比任何公开的宣言,更深刻地镌刻着他们之间独有的亲昵。
苏夏知道,她大概永远也忘不掉今晚他那个快如闪电的伸手,和那句沉稳的“没事”。这比一万句情话,都更让她感到被珍视。而司徒悠也隐约意识到,保护她,似乎已经成了他一种新的、不需要思考的本能。
直播时的小意外带来的甜蜜感持续发酵,但苏夏发现,司徒悠在某些方面依然保持着他的“顽固”。比如,对她偶尔的亲密举动,他依旧会耳根泛红,只是不再僵硬地躲开,而是用一种带着无奈纵容的眼神看着她。
这天下午,苏夏结束了个人直播,心情不错地整理着录播文件。她习惯性地打开弹幕记录,想看看观众反馈。手指滑动着屏幕,看着粉丝们各种可爱的吐槽和夸奖,嘴角一直带着笑。
忽然,一个熟悉的ID发言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个ID出现得不算频繁,但总是在她个人直播时,在她分享一些生活琐事或者展示新画的图时,发出一些极其简短的评论。
比如她吐槽今天点的外卖不好吃时,那个ID发了:【换一家。】
她展示新买的桃子味香水时,那个ID发了:【适合。】
甚至有一次她只是对着镜头打了个小哈欠,那个ID都发了:【早点休息。】
风格简洁,措辞精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语气。这风格……怎么越看越像某个惜字如金的人?
苏夏心里咯噔一下,点开了这个ID的主页。资料空白,关注列表寥寥无几,除了几个游戏官方账号,就只有她和司徒悠的直播间。一个被她遗忘的细节突然跳出来——好像很久以前,司徒悠提过一次他有个不用的旧账号,ID似乎就是这个?
一个大胆又让她心跳加速的猜想浮现出来。她立刻点开最近一次个人直播的录播,快进到自己展示新完成的联合直播背景图那一段。当时她有点小得意,对着镜头晃着脑袋问:“怎么样?我画得不错吧?”
弹幕里一片【好看!】【Saver太棒了!】的夸赞中,那个熟悉的ID赫然在列,发的是:【嗯,很好。】
发送时间,正好是她直播的那个时间段。而那个时候,司徒悠应该在客厅他的临时工作角处理事情,或者……在看她的直播?
苏夏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一种混合着发现秘密的兴奋和恶作剧冲动的情绪涌了上来。她退出录播,直接点开那个可疑ID的私信对话框,手指飞快地打字:【司徒悠同学,解释一下?】
发送。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客厅的动静。
客厅里原本隐约传来的、司徒悠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突兀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是椅子被轻轻推动的声音。
苏夏的心脏怦怦直跳,强忍着笑意,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着手机屏幕。
几秒钟后,主卧的门被推开。司徒悠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手机,屏幕亮着,界面似乎正是直播平台的私信页面。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耳根已经红得透彻,连带着脖颈都漫上了一层薄红。深红色的瞳孔看向她,带着一丝被抓包后的愕然和来不及掩饰的窘迫。
“你……”他张了张嘴,声音比平时干涩。
苏夏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从床上跳下来,几步走到他面前,晃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正是那条发送出去的私信。
“可以啊悠悠!”她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戏谑,“学会偷偷看我个人直播了?还发弹幕?‘嗯,很好’?‘早点休息’?你这潜伏工作做得挺到位嘛!”
司徒悠的视线飘忽了一下,最终落在她笑得弯起的粉色眼眸上,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试图维持镇定,但通红的耳朵和微微僵直的尾巴彻底出卖了他。“……只是偶尔看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被拆穿后的硬撑。
“偶尔看看需要发那么及时的弹幕?”苏夏得寸进尺,凑近他,仰头盯着他闪烁的红瞳,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还发得那么——有指向性?司徒同学,你很关心我嘛?”
司徒悠被她戳得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门框上。她身上淡淡的桃子香气和灼热的视线将他包围,让他无处可逃。他看着她脸上狡黠又明媚的笑容,心底那点窘迫忽然奇异地沉淀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放弃了抵抗,目光重新聚焦,直视着她,用那惯常的、清冷而认真的语调,清晰地回答道:
“嗯,是挺可爱。”
苏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准备继续“逼问”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司徒悠看着她愣住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语气依旧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经过观察验证的结论,补充道:
“主播今天……也很可爱。”
这两句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般认真语气的话,像两颗精准投掷的小型炸弹,在苏夏的脑海里轰然炸开。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得意和戏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迅速蔓延开的热度和一片空白的震惊。
他……他说什么?
可爱?
司徒悠说她……可爱?
还是用这种汇报工作一样的语气?!
苏夏张着嘴,粉色眼眸瞪得圆圆的,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依旧没什么夸张表情,只是耳根红透、眼神却异常坦诚的脸,感觉自己CPU都快烧干了。预想中他窘迫躲闪、被她乘胜追击的画面没有出现,反而被这记毫无预警的纯真直球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你……”她“你”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司徒悠看着她从刚才气势汹汹的“小恶魔”瞬间变成呆若木鸡、脸颊绯红的样子,心底那点被她“抓包”的窘迫奇异地转化成了某种微妙的满足感。他发现自己好像……找到了某种应对她“调戏”的新方法。
他微微偏了下头,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然后继续用那平铺直叙的语气问道:“怎么了?”仿佛刚才只是评论了一下天气。
“怎么了?!”苏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音调都拔高了些,带着难以置信的羞恼,“你、你突然说这种话……犯规!”
司徒悠眼底那丝笑意终于隐约浮现,虽然很淡,却让他整张冷峻的脸都柔和了许多。他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点几不可察的探究:“陈述事实,也算犯规?”
苏夏被他这“理直气壮”的反问噎得说不出话。这男人……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技能了?!她原本是想看他害羞,结果现在自己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下意识想后退,拉开这让她心跳失控的距离,手腕却忽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
司徒悠拉住了她想逃的手,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他向前迈了一小步,将她困在了他和门框之间更小的空间里,低头看着她,深红色的瞳孔在近距离下如同深潭,清晰地映照出她慌乱无措的倒影。
“那你呢?”他低声问,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带着一种苏夏从未听过的、近乎诱哄的质感,“偷偷调查我的小号,兴师问罪……”他顿了顿,尾音微微上扬,“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调戏’?”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头,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味道,混合着一丝极淡的、属于他自己的羞意。苏夏感觉自己的腿有点软,大脑彻底宕机,只能徒劳地瞪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声音大得她怀疑他都能听见。
“我……我那是……”她试图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语言。在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红瞳注视下,所有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看着她彻底败下阵来、连耳尖都红透的模样,司徒悠心底某种陌生的、带着点恶劣的愉悦感悄然滋生。他好像……有点明白她为什么总是乐此不疲地逗他了。
他没有再逼问,只是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了些,指腹在她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带来一阵微痒的战栗。然后,他松开了手,往后退开,重新拉开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仿佛刚才那极具侵略性的一幕只是她的错觉。
“我去准备晚饭。”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仿佛刚才那个打出致命直球、又瞬间逆转局势的人不是他。他转身走向厨房,步伐稳健,只是那条自然垂落的尾巴,尾尖正几不可查地、带着点轻快意味地微微晃动着。
苏夏还呆呆地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在厨房里系上围裙、开始忙碌的背影,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过山车般的梦。脸上热度未退,心跳依旧紊乱,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刚才握过的触感和那一下轻轻的摩挲。
她……她这是被反杀了?
被那个平时被她逗得面红耳赤的司徒悠,用最纯粹、最直接的“真诚”给反杀了?!
苏夏缓缓抬起手,捂住自己还在发烫的脸,哀嚎一声把额头抵在冰凉的门框上。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这家伙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也太强了!以后这“调戏”与“被调戏”的攻守地位,怕是要彻底易主了!
而厨房里,正在洗菜的司徒悠,回想起她刚才那副从张牙舞爪到呆若木鸡、最后满脸通红说不出话的样子,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了一个清晰的弧度。
看来,偶尔打打直球,效果似乎……意外的不错。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将客厅照得一片明亮。联合直播的成功和关系的突飞猛进,让这个小家充满了暖融融的气息,但日常的琐碎并未因此消失。
比如,午餐后堆积在洗碗池里的碗碟。
苏夏抱着刚从阳台收下来的、晒得蓬松温暖的衣物,路过厨房时瞥了一眼那堆“战后残骸”,脚步立刻变得迟疑,眼神也开始飘忽。她试图抱着衣服悄无声息地溜回主卧,假装没看见。
“苏夏。”
司徒悠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成功定住了她的脚步。他不知何时已站在厨房门口,腰间系着那条与他冷峻气质格格不入的卡通围裙,手里还拿着擦了一半的料理台抹布。深红色的瞳孔平静地看着她,以及她怀里那堆显然需要折叠整理的衣物。
苏夏慢吞吞地转过身,脸上堆起一个极其无辜又灿烂的笑容:“哎呀,悠悠你在打扫厨房啊?真勤快!我……我先去把衣服叠了!”说着就要继续往房间挪。
“碗筷,”司徒悠言简意赅地指出了核心问题,视线扫过洗碗池,又回到她脸上,“轮到你。”
他们的家务分工早有约定,一人做饭另一人就洗碗,今天恰好轮到苏夏。
苏夏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抱着衣服蹭到司徒悠面前,粉色眼眸眨巴着,试图萌混过关:“悠悠~你看,这么多衣服要叠呢,好累的。而且我昨天直播了好久,手腕有点酸……”她甚至故意微微蹙起眉,做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司徒悠不为所动,只是微微挑眉,看着她表演。他那条垂在身后的尾巴尖几不可查地轻轻晃了晃,像是在说“这招没用”。
见撒娇无效,苏夏眼睛一转,立刻换了策略。她把怀里的衣服往旁边沙发上一扔,双手叉腰,摆出讲道理的架势:“那我们换个方式!公平对决,怎么样?”
“什么方式?”
“石头剪刀布!”苏夏信心满满地提议,伸出手,“一局定胜负!谁输了谁洗碗!公平公正,童叟无欺!”她觉得自己运气一向不错。
司徒悠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沉默地看了她两秒,似乎在评估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又或者是在想别的什么。最终,他点了点头,淡淡应道:“好。”
“准备——石头、剪刀、布!”
两人同时出手。
苏夏出的是“布”。她满怀期待地看向司徒悠的手——赫然是“石头”!
“耶!我赢了!”苏夏瞬间欢呼出声,得意地跳了一下,粉色眼眸弯成了月牙,“悠悠你输啦!碗归你洗!”她开心地拍了拍手,仿佛解决了一个世界级难题。
然而,她的欢呼声还没完全落下,司徒悠忽然上前一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弯腰,伸手,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苏夏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懵了,“你、你干嘛?”
司徒悠面色平静,深红色的瞳孔里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得逞的笑意。他抱着她,步伐稳健地走向客厅沙发,语气理所当然:
“技术性调整。”
他轻轻将她放在柔软的沙发上,顺手将刚才她扔在那里的衣服往她怀里一塞,动作流畅自然。
“你,”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苏夏,用那惯常的清冷声线,下达了新的“指令”,“负责监督,和叠衣服。”
说完,他不再看她目瞪口呆的表情,转身走回厨房,重新系好围裙,打开了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响起,他开始从容不迫地清洗那些碗碟,背影挺拔而专注,仿佛刚才那个突然发动“袭击”的人不是他。
苏夏抱着衣服坐在沙发上,愣了好几秒,才慢慢消化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她这是被“物理”耍赖了?
看着司徒悠在厨房里忙碌的、带着点不容置疑意味的背影,再回想他刚刚那句“技术性调整”和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一股说不清是懊恼还是甜蜜的情绪涌上心头,最终化为一声忍不住的轻笑。
她抱起一件他的黑色T恤,把发烫的脸埋进去,嗅着上面阳光和淡淡洗衣液的干净味道,嘴角却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
好像……比赢了石头剪刀布,还要开心一点。
苏夏抱着那件还残留着阳光气息的T恤,在沙发上呆坐了几秒,脸颊的热度才慢慢降下去。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和碗碟轻微的碰撞声,规律而宁静。她抬头望去,司徒悠正背对着她,站在水槽前,白色的卷发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软,那条恶魔尾巴自然地垂在身后,随着他清洗的动作偶尔轻轻摆动一下。
看着他专注料理家务的背影,再回想刚才他那不容分说又带着点笨拙温柔的“霸道”,苏夏心里那点被“强行安排”的小小不甘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咕嘟咕嘟冒泡的甜。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揉成一团的衣服,认命地叹了口气,嘴角却弯弯地开始动手整理。
先叠好自己的几件连衣裙和上衣,然后是林奈的校服……最后,她的手触到了司徒悠的衣物。大多是深色的T恤、衬衫和休闲裤,质地很好,款式简洁,一如他这个人。她拿起一件他常穿的深灰色棉质T恤,学着印象中他整理衣柜时那样,仔细地将衣服铺平,对齐袖子和衣摆,折叠得方方正正。
动作间,她似乎能闻到衣服上除了阳光和洗衣液之外,独属于他的、干净清冽的气息。这种感觉很奇妙,带着一种亲密的归属感。当她叠到他那条黑色的、尾尖带着菱形端点的尾巴护理专用软布时,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摸了摸那柔软的布料,脸上又有点发热。
厨房的水声不知何时停了。
司徒悠擦干手,解开围裙挂好,转过身,就看到苏夏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非常认真地跟一件他的衬衫“搏斗”。她似乎不太擅长折叠这种容易出褶的衣物,眉头微微蹙着,粉色眼眸专注地盯着手中的布料,嘴里还无意识地小声嘀咕着什么。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银色的长发和侧脸上,勾勒出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她身边已经整齐地码放好几叠衣服,虽然折叠的手法远不如他熟练,甚至有些边角还不够齐整,但那份认真劲儿,却让司徒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在她身边的沙发空位上坐下。
苏夏感觉到身旁的动静,抬起头,看到他正看着自己……和她手里那件叠得有点歪扭的衬衫。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衬衫往身后藏了藏,强装镇定:“看什么?我叠得挺好的!”
司徒悠的视线从她微红的脸颊移到她身后那件“幸存”的衬衫上,深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没说话,只是伸手,从旁边那叠已经叠好的衣物里,拿起她刚才折叠的他的一条黑色休闲裤。
裤子被她叠得还算整齐,但腰部的扣子没有扣好,导致形状有点松散。
司徒悠默不作声地将裤子展开,动作利落地扣好扣子,理顺裤线,然后三下两下重新折叠了一遍。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一条棱角分明、方方正正的裤子就出现在他手中,被他轻轻放在了那叠衣服的最上面。
做完这个,他看向苏夏,语气平淡:“这里,扣子扣好会更平整。”
苏夏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再看看自己手里那件皱巴巴的衬衫,顿时有种班门弄斧的羞窘。她撇撇嘴,把身后的衬衫拿出来,递到他面前,带着点耍赖和依赖:“那你来!示范一下!”
司徒悠看着她递过来的衬衫,和她眼中那点狡黠的光,没有拒绝。他接过衬衫,铺在膝盖上,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动作起来,翻折、抚平、对齐……每一个步骤都清晰利落,带着他特有的严谨和耐心。
苏夏凑在旁边,歪着头看着,忍不住感叹:“悠悠,你以后要是直播做家政整理,说不定也能火。”
司徒悠手下动作不停,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回道:“没兴趣。”他将叠好的、宛如新品包装般的衬衫递还给她。
苏夏接过那件堪称艺术品的衬衫,再看看自己之前叠的那些,差距立现。她鼓了鼓脸颊,却没有气馁,反而兴致勃勃地拿起下一件衣服:“我再试试!你看着我叠!”
于是,午后的客厅里,出现了这样一幅景象:苏夏认真地、甚至有些笨拙地模仿着司徒悠的手法折叠衣物,而司徒悠就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在她明显步骤错误时,会简洁地出声提醒一两个字,或者直接上手示范一下关键步骤。
他没有丝毫不耐烦,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她忙碌的手上,偶尔会抬起,掠过她因为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嘴唇和轻轻颤动的睫毛。
当最后一件衣服被叠好,分门别类地放入收纳篮时,苏夏长长地舒了口气,颇有成就感地看着两人的“劳动成果”。
“搞定!”她伸了个懒腰,感觉比画完一张复杂的图还要累,但心情却很好。她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司徒悠,粉色眼眸亮晶晶的,“看,我们配合得也不错嘛!”
司徒悠看着收纳篮里虽然比不上他独自完成时那般完美,但明显比苏夏独自折腾要整齐有序得多的衣物,又看看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灿烂笑容,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嗯。”他低声应道,目光柔和。
阳光暖暖地照着,收拾妥当的客厅整洁明亮。刚才关于洗碗的“交易”和胜负早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在这个平凡的午后,他们又找到了一种新的、共同经营生活的节奏。而这种充满烟火气的默契,远比任何游戏输赢,都更让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