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主卧里只开了床头一盏暖黄的壁灯,将房间笼罩在一片柔和朦胧的光晕中。苏夏盘腿坐在床上,膝盖上放着平板电脑,正在挑选今晚要看的电影。司徒悠洗漱完,穿着深色丝质睡衣走过来,身上带着清爽的水汽和淡淡的薄荷味。他动作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床垫微微下陷,带来熟悉的重量感。
“看什么?”他低声问,目光投向平板的屏幕。
他的靠近带来一阵微小的气流,混合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苏夏感觉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自从那天被他用“直球”反杀之后,她发现自己对他这种不经意的靠近更加敏感了。
“还没想好,”她滑动着屏幕,掩饰着瞬间的悸动,“喜剧?还是科幻片?”
“随你。”司徒悠靠向床头,拿起旁边的一本游戏设定集,似乎准备边看边陪她。他的姿态很放松,白色的卷发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柔软,那条恶魔尾巴也自然地垂落在身侧,尾尖微微卷着。
最终苏夏选了一部评分不错的浪漫轻喜剧。电影开始,轻松愉快的配乐和幽默的对话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抱着膝盖,看得津津有味,偶尔被逗乐时会发出低低的笑声。
司徒悠的视线大部分时间落在手中的书页上,但也会偶尔抬眼看一下屏幕,或是更经常地,将目光落在身旁之人的侧脸上。
电影渐入尾声,屏幕上那对恋人终于在夜色中紧紧相拥,音乐温柔地收了尾,片尾曲缓缓响起。苏夏下意识转头,正好撞进司徒悠深红色的瞳孔里。
他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书,正安静地看着她。那双向来冷静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柔软的温度,像被电影里的结局轻轻触动,又像只是单纯地被她填满。
空气忽然变得有些黏稠。苏夏咬了咬下唇,指尖在被子上无意识地蜷了蜷,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朝他靠过去。她的动作很轻,像怕惊飞一只停在指尖的蝴蝶,却又带着魅魔血脉天生的撩拨意味,膝盖轻轻擦过他的腿侧,呼吸若有若无地扫过他的颈窝。
司徒悠的耳尖几乎是瞬间烧得通红。
那抹红从耳廓一路蔓延到脖颈,连呼吸都乱了节奏。他僵在原地,睫毛颤得厉害,像被突如其来的热浪卷住,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几秒后,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伸手,啪嗒一声关掉了床头灯。
房间骤然沉入一片温热的黑暗。
黑暗里,只剩下两人急促又克制的呼吸声。苏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胸口涌上一股说不清的酸涩与恼意。那些同床共枕却始终相敬如宾的夜晚、那些明明近在咫尺却被他用礼貌与克制隔开的距离,一瞬间全化作委屈与火热,在魅魔血脉的推波助澜下,轰然炸开。那股从血脉深处涌出的本能,像一股无法抑制的潮水,带着天生的占有欲和不容退缩的强势,烧得她全身隐隐发烫,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她再也忍耐不住,那种被忽视的渴望、被压抑的期待,全都化作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借着黑暗给的勇气,动作轻而利落地翻身,膝盖一撑,整个人跨坐到他腰上。指尖扣住他的下颌,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强迫他抬起脸。黑暗中,她能感觉到他睫毛乱颤的慌乱,能感觉到他喉结急促的滚动,却没有松手。那种触感让她心口更热,仿佛掌心下的肌肤都在微微发烫。
“司徒悠,”她的声音在暗中响起,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像一道命令,直直钉进他的耳里,“看着我。别躲。”
司徒悠的身体微微一僵,呼吸彻底乱了套。他试图转开脸,却被她的指尖牢牢固定住,只能被动地抬起头。黑暗中,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隐约能感觉到那双深红瞳孔里的局促与慌乱,像被突然拽进聚光灯下的小动物。
苏夏微微俯身,近得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薄荷味,现在却混杂着一种热热的、慌乱的温度。她的语调又软又狠,一字一句像带着锋芒的丝线,缓慢却有力地缠绕上去:“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躺在一起那么多个夜晚,你一次都不肯对我动手?明明机会那么多,明明我们已经这么近了,你在怕什么?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
她的声音在最后微微拔高,带着一丝颤抖的委屈,却更多的是强势的逼问。指尖在下颌上微微用力,像在强调每一个字的分量。那股魅魔血脉的热流在她体内翻涌,让她的眼神在黑暗中仿佛带着光,压得他喘不过气。
司徒悠的喉结滚动了好几下,声音终于从喉底挤出,低哑又局促,像被抓包的孩子,却带着一丝笨拙的诚实:“我……我没经验……从来没试过这种事。而且……我怕弄疼你,怕你会失望……怕我做不好,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不想因为我的笨拙,毁了这一切。”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每一句都像从心底挖出来,带着明显的自责和犹豫。黑暗中,他的手无意识地握紧了床单,指节微微发白,仿佛在努力克制着什么。那份诚实笨拙得近乎傻气,却像一股暖流,烫得苏夏心口发软又发气。委屈的火焰没被浇灭,反而烧得更旺——他居然是因为这个在忍耐?因为怕她受伤?
她轻哼一声,声音里带着无奈的宠溺和一丝气恼:“木头脑袋……你这个傻瓜,哪有那么多顾虑?经验什么的,可以慢慢来啊。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司徒悠愣了愣,呼吸更乱了:“夏夏,我……我只是想对你好点,不想贸然……”
苏夏没让他说完,指尖从下颌滑到他的脸颊,轻轻摩挲着那抹隐隐的热意。她俯下身,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他的唇,带着一点惩罚意味地低喃:“闭嘴。”
下一个瞬间,她吻了上去。
那个吻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魅魔血脉彻底苏醒的热烈与占有,像要把这些日子所有的欲说还休、所有的小心翼翼,一口气全部讨回来。唇瓣相触的刹那,司徒悠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手臂抬起,笨拙却温柔地环住她的腰。黑暗中,呼吸交缠,温度疯长,夜才刚刚开始。
生物钟让司徒悠在往常的时间准时醒来。
意识回笼的瞬间,比视觉和听觉更先感知到的,是怀中温软真实的触感,以及萦绕在鼻尖、混合着淡淡桃子清甜与自身气息的熟悉味道。
苏夏还在沉睡。
她侧卧着,整个人几乎都蜷在他怀里,银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铺散在他的手臂和枕头上,几缕发丝黏在她微红的脸颊和汗湿的额角。她睡得很沉,平日里活泼灵动的眉眼此刻安然地合拢,长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嘴唇微微肿着,颜色比平时更深润一些。
司徒悠深红色的瞳孔在透过窗帘缝隙的晨光中静静注视着她,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而踏实的暖流冲刷过他的四肢百骸。他小心翼翼地,几乎屏住了呼吸,生怕惊醒了她。他的手臂被她枕着,已经有些发麻,但他一动也不想动,只想让这一刻无限延长。
他的目光细细描摹过她的睡颜,掠过她光滑的额头,小巧的鼻尖,最后落在那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粉色的小巧魅魔角上。他想起昨夜这对角的主人如何带着灼人的热情和不容置疑的强势,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焚烧殆尽,也想起了自己最初笨拙的回应,以及后来……近乎本能的探索与沉沦。
想到这里,一股热意无法控制地爬上他的脖颈和脸颊。他微微动了动自己那条恶魔尾巴,发现它正以一种极其亲昵的姿态,轻轻缠绕着苏夏裸露在被子外的小腿,尾尖的菱形端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
这个发现让他耳根更烫了。
就在这时,怀里的苏夏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鼻音的哼唧。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寻找更舒服的位置,手臂也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腰。
司徒悠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都滞住了。
过了几秒,见她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是呼吸重新变得均匀绵长,他才缓缓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度宠溺和某种深沉满足的情绪,在他心底悄然滋长。他小心翼翼地收紧了环住她的手臂,将她更密实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嗅着她发间令他安心的气息。
阳光在房间里缓慢移动,空气中漂浮着微小的尘埃,静谧而安宁。
不知又过了多久,苏夏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终于从深沉的睡眠中缓缓苏醒。意识回笼的瞬间,身体各处传来的微妙酸软感和被温暖紧紧包裹的感觉,让她立刻清晰地想起了昨夜的一切。
她的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下意识地想把自己埋进被子深处,却发现自己正被司徒悠牢牢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她悄悄抬起眼,正好对上他低垂的视线。
那双深红色的瞳孔,在晨光中不像平日那般冷静疏离,而是漾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沉静的水光,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羞赧的模样。
“醒了?”司徒悠开口,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比平时更低沉,像柔软的绒布擦过耳膜。
苏夏把半张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嗯”了一声,感觉脸上的热度有增无减。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传来的、沉稳有力的震动。
司徒悠看着她连耳尖都红透的样子,想起她昨夜大胆主动的模样,心底那片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空出一只手,轻轻将她脸颊上黏着的发丝拨到耳后,指腹不经意地擦过她滚烫的皮肤。
这个动作自然而亲昵,带着事后的温存。
苏夏感受着他指尖的触碰,心跳快得不像话。她鼓起勇气,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完全埋进他的颈窝,小声嘟囔,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和浓浓的撒娇意味:
“……不想起。”
司徒悠的身体因为她这个主动的拥抱而微微一顿,随即,那條纏繞在她小腿的尾巴下意識地收緊了些。他低下頭,將臉埋在她帶著香氣的銀髮裡,發出一聲極輕的、帶著縱容和笑意的嘆息。
“嗯。”他應道,手臂將她圈得更緊,“那就不起。”
两人又在温暖的被窝里依偎了好一会儿,直到阳光越来越明亮,苏夏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咕噜”声。
这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苏夏的身体瞬间僵住,把脸更深地埋进司徒悠的颈窝,耳根红得快要滴血,闷声抱怨:“……它不是我控制的!”
司徒悠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一声低低的、压抑的笑声从他喉咙里逸出。这笑声很轻,带着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到了苏夏耳中。
他居然笑了?!
苏夏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司徒悠似乎也有些意外自己会笑出声,立刻抿住了嘴唇,但那深邃的红色瞳孔里漾开的、还未完全褪去的笑意,和微微弯起的眼角,却将他此刻的好心情暴露无遗。
“你笑了!”苏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也顾不上害羞了,伸手去戳他的脸颊,“司徒悠你居然会笑出声!”
司徒悠捉住她作乱的手指,耳根微红,试图恢复平日的镇定,但眼底的暖意却收不回去。“……嗯。”他低应一声,算是承认。
“不行,我得记录下来!”苏夏作势要去找手机,“百年难得一遇!”
司徒悠无奈地叹了口气,手上微微用力,将她重新拉回怀里抱住,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和一丝纵容的妥协:“……别闹。饿了?”
被他这么一问,苏夏立刻觉得更饿了。她在他怀里点点头,声音软软的:“嗯。想吃你煎的蛋,要溏心的。”
“好。”司徒悠应下,却没有立刻起身。他又静静抱了她几分钟,像是在做某种心理建设,才终于松开手臂,率先坐起身。
被子滑落,露出他线条流畅的上半身。晨光勾勒着他的背脊,白色的卷发有些凌乱。苏夏看着他下床,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睡衣睡裤,动作利落地穿上,整个过程自然无比,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很久。
只是他依旧泛红的耳朵和那条似乎比平时摆动幅度稍大、透着一丝不易察觉轻快的尾巴,泄露了他并非真的如表面这般平静。
司徒悠穿好衣服,回头看向还赖在床上的苏夏。她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粉色眼睛看着他。
“不起?”他问。
“再躺五分钟!”苏夏裹紧被子,理直气壮,“这是……这是事后特权!”
司徒悠看着她这副耍赖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再催她,转身走出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苏夏听着外面厨房隐约传来的、令人安心的响动,心满意足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把脸埋进还残留着两人气息的枕头里,忍不住偷偷笑了。
过了没多久,厨房里飘来了煎蛋和烤面包的诱人香气。苏夏终于躺不住了,她爬下床,感觉身体虽然还有些微妙的酸软,但精神却异常饱满。她随手捞起司徒悠挂在椅背上的一件干净的深灰色T恤套在身上。宽大的T恤下摆遮到了她的大腿,带着他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
她趿拉着拖鞋,晃到厨房门口。
司徒悠正背对着她,站在灶前。他穿着简单的家居裤和白色背心,勾勒出清瘦却有力的肩背线条。那条恶魔尾巴在身后自然地微微晃动。他正专注地看着平底锅里的煎蛋,手里拿着锅铲,动作娴熟。
苏夏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被一种巨大的、近乎胀满的幸福感充斥着。她悄悄走过去,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温暖的后背上。
司徒悠的身体在她抱上来时微微一顿,随即放松下来。他没有回头,只是空出一只手,轻轻覆盖在她交叠在他腰间的手上,低声问:“不再睡会儿?”
“被香味勾引来了。”苏夏在他背上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好了吗?我好饿。”
“马上。”司徒悠将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盛进盘子里,关了火。他转过身,看着她穿着自己宽大T恤的模样,银发披散,眼睛因为期待而亮闪闪的,像只等待投喂的小动物。他的目光柔和下来,伸手将她颊边一缕不听话的银发别到耳后。
“去坐着,”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温柔,“马上就好。”
苏夏点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奖励。”她笑嘻嘻地说完,这才心满意足地跑回餐厅。
司徒悠站在原地,看着她雀跃的背影,感受着唇上残留的柔软触感,抬手摸了摸自己又开始发烫的耳朵,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是一片化不开的温柔。
他将早餐端上桌时,苏夏已经乖乖坐好,拿着筷子,眼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盘子。
阳光洒满餐桌,简单的早餐冒着热气。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吃着。偶尔眼神交汇,不需要太多言语,一种静谧而深厚的温情便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这个清晨,与以往任何一个都不同。它开启的,是真正属于“我们”的全新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