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磨牙期后至 第19章 查监控·出道日

林木不朽，泽润万物，与光同辉，广阔世界应当由你来闯。

林泽与，出道一周年快乐。

——《苏可意的追星日记》

*

林泽与点开了收到的视频。

是那天他很客气礼貌问人家能不能给他发一份的那个。

人家还挺好的，不计前嫌，真就把视频给他发来了。

林泽与单手拿着手机，他的视线平淡，被这视频一引，脑子里开始闪过当时的情景。

那天的早餐被老板拿错了，给他的那份放了两个以前他不会吃的豆沙包和奶黄包。

应该是老板手工做的，里边的糖没融化完，结成块，甜得发腻。

他放到一边，想走的时候直接扔掉，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么一只猫来，胆子很肥，直接就在他旁边开吃，还很挑衅地冲他喵了声，尾巴摇得很欢。

他冲它打量了眼，眸色淡淡，对它的挑衅视若无睹，视线一寸寸地扫过它的皮毛，慢慢悠悠地开口：“哪来的丑猫。”

人家猫也是有尊严的，亮出尖牙但没有一点威慑力地又喵了声。

可它对面那个，还更嫌弃地扫了它一眼，似是在说：“就这啊小垃圾”。

惹不起但它躲得起，于是见好就收，叼起包子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了。

苏可意将视频暂停。

她看了好几遍了，读出来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好在学校的摄像头像素特别高清，而且正好就对着林泽与，放大后连眼神都能基本看清。

视频暂停，林泽与放大的脸成名撑满了屏幕，很标准的三庭五眼，五官立体，眼下有颗标志性强的痣。

很上镜的一张脸。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可意是在看什么青春校园偶像剧。

苏可意看得心猿意马，开了会儿小差，也不觉得眼睛酸了，揉揉肩捶捶背，转转脖子，元气顿时回升，对着这么张脸，什么都好说。

她还能再看两小时！

*

时间悄悄地就来到了林泽与出道两周年这天。

2013年10月12日。

气温最高31℃，最低17℃，晴，无持续风向。没有太阳雨，没有下冰雹，没有发生任何不合常理，特殊到让人觉得印象深刻的事。

只是淹没在平常日里的一天。

微博上新创建出的一条话题＃林泽与出道两周年＃，也像这普普通通的一天一样，淹没在无数条话题中，并不起眼。

林泽与超话万年不变的头像在这一天更新。

就像一滴水掉进汪洋，一粒沙子落在荒漠，花瓣被风吹走，一切照常，什么都不会改变。

可至于苏可意，这天比寻常的每一天都意义重大。

追星本就是没有回头路的单向奔赴，不求回报，不图结果。偶尔路上会遇上同行的人，明明素不相识却能因为另一个陌生的人亲如姐妹无话不谈。

可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两年间，苏可意和许多曾经一起并肩为战的女孩挥手作别，看着原本热闹的粉丝群一点点变得冷清。

她以为她们应该不会再关心有关林泽与的任何事，没想到在她发出画稿的一小时内收获了不少点赞评论和转发。

她们顶着不同明星的照片当头像，从四面八方而来，昵称也已经和林泽与没有一点关系。

可却不约而同地在这条微博下边整齐划一地评论：祝贺林泽与出道两周年快乐！林木不朽，泽润万物，与光同辉，广阔天地应由你来闯！@林泽与

这让苏可意恍惚觉得回到了曾经。

她们未必不知道林泽与已经退圈，她们做的这些，他可能并不会看见。

但还是选择，在这一天，聚在一起，没有争吵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人质疑有没有意义，只是一起祝愿他能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仅此而已。她们一开始就没有在意过能否有回应。

零零散散凑起来的祝福仍然动听，微小的爱意汇聚起来也能发光发热。

无论什么时候，爱都是最有力量的情感。

“感动吗林泽与？”

电话里传述了电话那头江天南幸灾乐祸的语气。

远在北京的江天南很想看看林泽与现在的脸色，肯定要比他想象的要精彩个十倍百倍。

只是可惜他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想法，直接把他打过来的视频通话挂断了。

“什么？”

哎呦，还装。

江天南也不客气了，直接点破他：“你以为你能瞒得住我？我上次用你手机登微博都看到你浏览记录了，嘴上说着不在意，没想到私底下还偷偷看超话呢啊林泽与？你这就什么，网上特流行的一词，体嫌口正直？”

林泽与吐槽了句无聊，他不就是不小心点进去了，又不犯法，这也值得拿来嘴一句。

他反问：“你不看？”

江天南比他诚实：“我看啊，我一天看个几十遍，我不止看，我还偷偷用小号点赞关注呢。我粉丝可好了，图给我修得死帅死帅，说话特别好听。”

呵。

林泽与又不是不知道超话里的粉丝说出的是什么话，除了夸还是夸，彩虹屁放得花样百出，就算是屎也能闭眼夸成屎状的24K黄金，是玻璃也能捧成钻石。真好笑，谁还没个粉丝了。

林泽与：“你粉丝都是幼师吧。”

江天南：“滚，你才小孩呢。”

江天南今天不知怎么的，莫名感性起来。

他沉默了会儿，开始往走心的话题上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狠下心来说走就走的。我以前没觉得这世界上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也不觉得我在谁心里会变得重要。我妈能抛下我，我爹能为了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赶我出国。我以前是很没用，除了花钱什么都不会。所以不管谁都说我要是没了爹就什么都不是。”

江天南顿了下，语气变得怅惘，“有时候我觉得我粉丝挺可怜的，居然会喜欢上我。我一开始跟着你进娱乐圈组团当idol是有凑热闹的成分，但现在是真的舍不得了。”

林泽与听懂了，心说你一天天的戏真多，整天胡思乱想闲出屁来了。有必要搞得这么煽情？演给谁看呢，你只是个能力不合格唱跳双废的idol，昨天的黑热搜今天还在微博上挂着呢，可别又把自己当演员了，金鸡百花华表奖什么的跟你可没什么关系。

林泽与刚从超市回来，手上拎着一大袋东西站在家门口。冷眼看着门上贴着的满满当当没个空的广告，连撕都没个下手的地儿。

觉得糟心，万念俱灰地叹了口气。更糟心的是，他盯着自己贴在门上的那张试卷上的字——不贴这死全家，后知后觉地悟出点别的意思。

难怪全贴这了。

楼上下来一个人，对着林泽与友好地打了个招呼，看着他点点头，特满意的神情，说：“小伙子人真好，舍己为人，我说为什么我家的门上最近怎么一点广告都没有。”

林泽与不咸不淡地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心说何止是你家，全小区的广告恐怕都贴我家门上了，要是感激我的话不介意你们都给我磕一个。

见林泽与没反应，那人还以为他想当做好事不留名的低调雷锋，于是又比着大拇指夸了几句才悠然离开。

手机里一直没声，江天南问他还在不在。

林泽与莫名轻笑了声，不知道是笑江天南还是笑自己太久没学语文连语句里的歧义都看不出来，但下一秒又觉得还没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至少江天南话里的其他意思他还多少能听得出来。

他找出钥匙拧开了门锁，“都多大了还搞什么兄弟义气，幼不幼稚？你当这是古代，皇帝死了拉太监陪葬？我是我，你是你，我解约我和他们闹掰是我自己的私事。用得着你自作多情，那么多解约金把你自己卖了都不够，没这个本事逞什么能啊你。”

其实林泽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茬，按照江天南和团里其他几个人的性子，很可能真的一冲动去闹解约，所以早早的就叮嘱了经纪人林欢看好他们几个。

本来他就想找个时间安抚这几个，也幸好，有了热爱的东西，他们做事已经不会像以前那么冲动了。

江天南抽了下鼻子，要是连林泽与这粗话里的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他俩这几年狼狈为奸的友谊也太塑料了。

江天南羞羞答答欲说还休地说：“林泽与，你真好。”

林泽与本想说你别恶心我了大哥，隔夜饭都要吐出来，小心我塞你嘴里。

话到了嗓子眼，一转，变成了：“你那边在干吗？这么吵？”

“哦，那三个回来了，在抢辣条吃。”

下一秒林泽与听到江天南嚎了句：“给我留点！”

“……”

好不容易安静了几秒，江天南忽然叫起来的一声男高音把林泽与吓得整个人一抖。

“卧槽！林泽与林泽与我刚刚刷新了页面，你猜怎么着，你快快快去看那条微博——”

林泽与闻言顿了顿，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最后手还是慢慢在屏幕上下拉刷新。

原本还五花八门的头像瞬时间全变了，统一成了skysky画的应援头像，齐齐地刷下来不见尾，浩浩浩荡，无声却震撼。

而原本几百的评论量也在刹那间激增到了一万。从0到9再从9到0，一轮又一轮，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推着数字滚动，越滚越大。

林泽与抿直了唇线，视线仍然停在屏幕上，目光沉静。喉结却干涩地上下滑动了下，似是觉得有些渴，他的视线抬起离开了手机，往周围找水。

屋外眼光刺眼，他忘了拉窗帘，任由光线这么穿透进来。

林泽与脑子里有一瞬间白茫，短暂地失去了视觉，而听觉如常，他还能听见楼下的犬吠，楼上的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地碰撞，从漏风的窗缝里钻进来的蝉鸣。

以及悠远，已经失真，但热烈振奋，齐声喊出的一声声如浪潮般汹涌的“林泽与！”

江天南恢复了原来有恃无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的样子。可能是觉得林泽与做不到穿过网线来揍他，所以非要把话说绝，非要不留余地地一把揭开他施的障眼法。

——“林泽与，你说实话，是很感动吧？被你赶走的粉丝仍然记得你，就算知道你退圈了，她们也还是喜欢你。就算你看不上自己，也还有人还在坚持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