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服 第18章 石之心（4）

欧里安跟着母亲回家去了，据安多美达所说，这是第一次出远门，有不少东西要准备。这位小王子今天遭到了不少打击，殊不知和几位队友比起来，已经算是幸运。林一七看到萨迦和艾伦都露出有些落寞的表情，多少感到心酸。她说道：“我们晚上没有什么事，可以先去把宝石取出来。但如果欧里安也想一起的话，就明天再去。”

“我想我还是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年轻的精灵摇了摇头，“麻烦你们了。”

***

之前的经验已经证明，进入维伦塔并不需要那么多人手。队友们一番讨论之后，决定只由林一七和萨迦前往。因为林一七会使用减伤的魔法，而萨迦身材娇小，行动又敏捷，在观察月亮路径时更不容易被发现。

“祝你们好运。”卢比努斯说，“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嘿嘿，开玩笑的，我和艾伦在外面等你们。”

林一七毫不怀疑他内心真的想回酒馆睡觉，没准还想趁机下线去搞点零食。她懒得搭理这位带不动的同事，只对艾伦说道：“虽然我们已经了解了魔法阵的原理，但不排除有别的风险，也要防止有别人中途进来，所以还是要请你们多加观察。”

“放心吧。”艾伦对她笑了笑，然后递给她一样东西。林一七接过来，发现是一柄短剑，朴素的皮质剑鞘上有一个弧线构成的符号，像两只交握的手。

“之前你说缺一样武器，我们都没能给你找一件，就这样展开战斗了。”他有些歉意地介绍说，“这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虽然这次多半用不上，你先拿着吧。”

林一七本意是想找一支法杖，或其他魔法道具。但短剑可以防身，也可以方便地在地面上绘制阵法，她也就道谢接过了。一旁的萨迦凑过来看了看，问道：“这个符文是白月信徒使用的吗，我怎么没见过？”

“我妈妈教我的。”艾伦说，“是本地的风俗吧，她说会给朋友带来好运。”

话到了这里，几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说下去。卢比努斯在旁边打了个呵欠，嘀咕道：“这也没什么风险吧？你们怎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

确实没多大的风险。英格尔把她们送到露台上，两人用几乎相同的路线次进入了维伦塔。因为这次人数少，对移动方式也更熟悉，过程非常顺利。不到五分钟，两个人已经再次站在这座危险塔楼底部的地板上了。

塔楼内部和之前一样，被书籍和收藏品环绕，四壁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光点。三轮变幻的圆月沿着各自的轨迹翩然移动。魔法塔主人的石像坐落在书桌一角，笼罩在多重的月光下，看起来如同周围的任何一件魔法物品，安静而神秘。

两人不约而同地再次凑近这座石像，认真地端详了一番。这石像的材质是深灰色的，看起来像是某个博物馆的珍贵藏品，没有经历过一点外界的风霜。主人公的双眼低垂，凝望着桌面，眉宇间凝结着淡淡的愁思。埃斯特尔有一张典型的精灵式面孔，眉目俊秀，气质儒雅，光滑的长发垂落在胸前。他的双手空握在身前，佩带着若干样式古老的指环，胸口垂坠着刻有复杂纹路的挂饰。那些看起来都不是普通的物品，凝结着各式光彩，是在这块大陆上权势和力量的证明。

是什么样的波澜，让他在这广大的世界上更愿意做一块石头？

这个问题的谜底不知何时才能解开了。林一七转而观察书桌边的其他物品，试图找出通往楼顶的机关。她认真研究桌面上转动的天球仪时，跟在身后的萨迦忽然说道：“能问你一件事吗？”

“嗯。”林一七回答，“什么事？”

“欧里安的妈妈说，你为了寻找月亮宝石，交换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萨迦说，“那是什么呢？”

“那个呀。”林一七说，“我不记得了。”

她说的全然是实话，不过萨迦顿时不出声了，多半觉得自己碰了个软钉子。林一七侧身时瞥了一眼，见她小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不由笑了笑。

想也知道，哪个正常人家的好姑娘也不会突发奇想要把自己变成月光探测器，更别提献祭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了。这位阿斯特丽德的背景故事想必和大家同等程度地悲惨，只不过林一七没做好功课，确实没读到这一部分的资料，只好选择“不愿提起的过去”这个设定了。

但萨迦还没有放弃，她盯着周边或明或暗的上千本书脊，犹豫了几秒钟，又开口了。

“我这么问，是因为，我觉得她说的不对。”她说道，“她说你的志向是‘找一个主人’，这太无礼了，你应该反驳她的。”

林一七惊奇地回头看她。萨迦也转过脸来，她脸颊微红，显然感到窘迫，但双眼明亮，坦率地与林一七对视。

“你这么选择，肯定有你的原因吧？”她说，“她和你只是一面之缘，怎么能那样评论你呢？”

“萨迦，”林一七说，“谢谢你。”

这件事细想颇为讽刺：一个按照剧本生成的虚拟角色，站出来捍卫一个真实人物，认为她应该有更高贵的品性。不过对于林一七这个“真实人物”而言，这只是她打工的日常，她不觉得那有什么无礼的。

她甚至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伸出手臂，把女孩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好在这个尴尬的情景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书架中一点奇异的闪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是一个倒扣的沙漏，虽然已经底座朝上，里面的浅色沙粒却仍然积累在水晶的上半部分，没有自然滑落下去。

林一七伸手握住沙漏，把它翻过来摆放到正确的位置。只听到咔嚓机械式地一响。地面没有动，但环绕着它的整个塔身都自己转动起来。

塔楼，书架，琳琅满目的整个宝库，都在她们周边旋转起来。唯有漫天星辰和穿梭其中的月亮维持着稳定。当运动消失时，林一七发现她们站在一个不高的阁楼里，身边只有埃斯特尔的石像和那张岿然不动的书桌。她往下望去，看见镂空地板延伸出三层，底层已经位于自己二十米以下的地方。

那石像仍然安静地倚坐在桌边，但交握的双手中多了一样此前没有的东西，一枚闪着光芒的戒指。

林一七小心地伸手，把那枚戒指取出来。她感到一股暖流汇入指尖，心脏因喜悦而砰砰地跳动着。

“哇哦，”萨迦睁大了眼睛，“这就是埃斯特尔的宝石吗？”

“是的。”林一七把戒指握在手心里，“我们可以出去了。”

***

这段探访经历还蛮有趣的，萨迦一落地，就绘声绘色地向队友们介绍起来。倒是卢比努斯还算谨慎，让她到安静的地方再说。几人一路来到住宿的旅店，锁上房门，点起了烛火。林一七主动把那枚戒指摆在桌面上。这戒指造型颇为华丽，三枚圆形宝石在上面交叠成一个闪亮的花环。

“三重冠冕。”艾伦说，“这是女王的标志。”

“更像是定情信物。”卢比努斯挠了挠下巴，“你确定这是对的吗？不会偷来了女王陛下的婚戒吧？”

你在怀疑谁的专业性啊。林一七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宝石的力量最初来自于这些英雄，凝聚成与他们的私人记忆有关的实体也不奇怪。”她说道，“事实上，这让我想起艾伦得到的那一块。那造型可能是艾尔达的剑。”

艾伦会意地掏出此前那一枚大剑造型的护身符。两个物品一起摆放在桌面上，对比出了强烈的个人风格。众人还没仔细观察，护身符和戒指上同时散发出一阵白光，自动地悬浮起来。

“哇哦！”卢比努斯伸手去抓，“这东西还会逃走？”

“别乱碰！”林一七斥责道，“先观察一下！”

大家站在桌边，惊疑不定地围成一个圈。好在接下来并没有宝石腾空而去的展开，两道光束合并在一起，在空中交织出一个人影。一位身段窈窕的绝代佳人，皮肤白皙，双眼湛蓝，点缀着珠宝的如瀑黑发，身穿白金色交织的长裙。她双眼灵动，脸上露出微笑，在这晦暗的斗室里，仿佛全身都散发出柔光。

“向您致敬，我尊敬的勇士们。我是薇尔莉特公主，薇格蒂斯女王的长女，光辉之城王座的继承人。”这投影说道，音节起落中自带着优雅的韵律，“王冠破碎，暗影归来，在这样最需要战斗的时刻，我和我最忠实的战士们却身中诅咒，困守在城池之内。对此，我感到万分的痛苦与悲哀。”

“不要彷徨，不要恐惧！只要团结在一起，我们仍有拯救大陆的机会。

“通过与残存王冠的链接，我得以把这求助的信息传达到您的面前。想要镇压来自远古的黑暗，您手中的力量是我们行动的关键。

“请您将月亮宝石带到光辉之城斯瑞克罗纳。穿过被阴影覆盖的高原，在通往月冕祭坛的大道上，您会看到新的指引，迎接您进入圣城。”

“愿月光照亮您的前路，衷心期待与您的相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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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石之心（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