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裘府,阮玲珑迫不及待发问,“小衿,你和曲师姐都说什么了?总不能只是买扫帚吧?”
“她说我是个玩弄人心的恶毒女人。”越子衿说,“可我打探消息是背着她的,这都能被发现?”
“不愧是大乘……大成一百多岁的师姐,如此敏锐。”
“这是什么语法?”越子衿奇怪地看着她,“不过得到有用的信息就好,她和花蓉的煎饼摊以前被死者打砸过,所以她们有杀人动机。”
“竟然发生过……哎呀!”
阮玲珑脑袋一疼,惊叫出声,看向身前突然多出来的人。
悦悦总管顶着青黑的眼圈,晃了晃手中的棍子,“聊什么呢?不干活?”
“不好意思。”越子衿微微鞠躬,“陈以安很勤快,已经把大部分的活都干了,我们看后院有几间屋子是紧闭的,需要进去打扫吗?”
“她没告诉你们吗?那是三位少爷的房间,谁都不能进去。”
阮玲珑假装惊奇地张大嘴,“原来如此,家主她们肯定是怕睹物思人吧。”
“会吗?”悦悦的眼神向右边偏移一瞬间,“其实也没那么伤心吧,败家的孩子去世了,长辈也能轻松不少。”
“可她们毕竟是亲人,感情上还是会伤心呀。”
“那是你们没见识过从前府上的场景。”悦悦的语气本来很平淡,说起这事语速快了不少,“少爷们总喜欢找当家的要钱,光是裘家主就不止十次说过这样的孩子不如死了算了。”
“那也只是口头上……”
“不,她们经常把孩子打得半残逐出家门。”
“啊这。”
“想当初陈以安他们最先发现少爷出事,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家主,可她们竟然说不要报官,真是奇怪啊。”悦悦摇着头,老神在在地背手走开,“不小心说多了,你们就当没听见,继续去干活吧。”
越子衿的目光追随她的背影许久,等彻底无法捕捉才回头,“她是在暗示我们裘长老她们是凶手吗?”
“以那三位长老的性格倒确实做得出这种事,可普通人很难下定决心杀掉三个亲生孩子吧?”阮玲珑说,“而且总管怀疑家主的话为什么不辞掉差事呢?面对三个杀人犯难道不害怕?”
“你们也觉得这些总管有问题?”
小申不声不响出现在她们身后,自说自话把手搭在阮玲珑肩膀上,露出手腕处的红色胎记。
“什么叫也?”越子衿问,“你对她们有看法吗?”
“倒也不是看法啦,只是觉得奇怪。”小申闭着眼无奈地摊开手,“她们之前有个共同抚养的男儿,和我年龄相仿,前段时间出事死了。可这么悲伤的事,她们竟然只请了一天的假把他草草下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回府任职。”
“怎么死的?”
“据说是在赌坊被人坑骗欠了一屁股债,没办法只能……”小申露出古怪的神色,把胳膊贴在身体两侧,手掌使劲扑腾,“只能去当嘎嘎,你们也懂,男的玩得很花啦,没多久就死了。”
越子衿慊弃地直吸气,“他没给总管们坦白让她们往死里管吗?”
“没呀,赌狗哪拉得下这个面子,想当初他刚赢钱时斥巨资买了张修士才能用的通讯符,也派不上用场,就拿在手里美美把玩。”小申回想到这个场景无比唏嘘,“所以说人呀,不能沾赌。”
“谢谢你告诉我们啊。”阮玲珑说。
“嗐,随便分享一下啦,府上原本有七个孩子,现在就剩我和小林、小毛了,也不知道下次出事的会不会就是我们。”
“别说这么丧气的话!”
小申好笑地捏了一下她的脸,“乱说的,谁看得起我们这种穷亲戚。”
她的待遇太好,越子衿都快忘了她一家子只是家主远房亲戚这件事了,“你们来这打秋风,怎么待这么久?”
“原本只是想多薅点钱就卖惨多留了会儿。”小申神态自若,还带着点疑惑,“也不知道为什么家主总不让我们走。”
“这样吗?”
“嗯哼。”小申撇撇嘴,“不打扰你们做事了,走了哈。”
阮玲珑冲她挥手,轻声说:“他们一家貌似没什么慊疑诶,好像是演绎的边缘人物。”
“目前看来确实。”越子衿说,“总管的孩子也是被人坑骗才欠钱,很可能和阿萍他们一样,这样一来总管和家主也有了作案动机。”
“感觉要解开谜题还是得搜查一下少爷的房间呢。”
“确实。”越子衿余光闪过一抹绿色身影,“刚好,去问问陈以安吧,她不是第一目击者吗?”
正沉浸在干活中的陈以安完全没察觉到两人靠近,挽起衣袖吭哧吭哧擦墙柱。
阮玲珑忍不住冒着被绮云抓获的风险说:“陈小友,你也太入戏了吧。”
“哎呀娘来!”陈以安被她的动静吓了一大跳,平复过来后赶快把袖子放下,“靠近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越子衿眼尖,看见一闪而过的几道伤痕,“你受伤了?让我们看看。”
“你看错了吧,我可是医修,受伤了动动手指就能治。”陈以安理直气壮地说,“找我干嘛?有事吗?”
“听说你是少爷出事的第一目击者,想八卦一下。”
“呃,你们为什么关心这个?”
越子衿斟酌片刻,“昨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响,想起你之前说的闹鬼有点害怕。”
“害怕就对了!”陈以安赶快接话,“当时是早晨,我和微生、邢悥照例先去服侍少爷,岂知推门就看见他们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口鼻有一点点血迹,眼睛里还有血要流不流,可吓人了!”
“怎么死的你们知道吗?”
“肯定是毒杀,因为地上有三杯打翻的酒,周围围着圈死掉的蚂蚁。”
“可少爷的口鼻只有一点血迹,按理说中的是慢性毒,他们完全有时间求救;剧毒的话会灼伤……”
“这种专业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反正那场面一看就是毒杀,不然蚂蚁怎么死的?”陈以安昧着良心反复强调,“什么毒啊药啊的我绝对绝对不了解。”
越子衿干笑两声,也不再多问,毕竟她的医修身份属于场外信息,不能假定她演绎的角色也懂毒。
接下来的一天两位捕快兢兢业业把府邸打扫了一遍,趁夜再次出发探查。
反正阿萍三人有曲有晴和花蓉盯着,不成问题。
她俩偷偷摸摸来到少爷的房间外,在推门前一刻眼见隐隐约约的红光从内亮起,两道人影打在窗纸上。
“咻咻——”
“嗡——”
“还我命来——我的命好惨啊——”
诡异的声音接连响起,人影的头发倒竖,不断进行高难度动作,四肢断开又奇异地组合在一起,像个蜘蛛一样爬来爬去。
他们似乎想把外面的人吓走,但很可惜,此时此刻站在外面的是越·术修之星·狂风本风·王霸之气散发机·岿然不动卡皮巴拉·修真界新生代最强·魅力女人·子衿和她的好朋友阮·进步神速·寒冰之王·信念能当饭吃·青天道唯一通过者·在小衿身边自动获得十层勇敢增益·玲珑。
越子衿使了个眼神,运轻功跳到房间另一面,阮玲珑则是直接推门而入。
里面的鬼也早有准备,从反方向开着的窗逃跑。
这一跑正中越子衿下怀,被一伞拦腰打了回去,阮玲珑速度反举桌子将他们镇压。
越子衿翻进房,单脚踩在桌板上,揭开其中一鬼的面具,并不惊讶,“是你们啊。”
邢悥有点羞愧地轻笑,“队长,不用灵力你们也这么厉害吗?”
“我们确实很强,可你们被抓是因为太弱了。”越子衿加重脚上力度,“你们装神弄鬼干什么?”
微生万户闷哼一声,“自然有我们的道理,和你无关!”
越子衿把他的假发摘下来塞进嘴里,“邢悥你说。”
“咳,我……”
“闭嘴!”陈以安怒火中烧出现在门口,快步走进来给了他们一人一脚,“你们是不是弱智?扮鬼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你和她俩打试试。”邢悥知道她比自己聪明点,果断借机闭嘴,“反正我们是一伙的,你来解释吧。”
陈以安狠狠捶了空气一拳,十分不情愿地说:“事已至此我就直说了,自裘府的下人跑光之后我们的月钱翻了整整三倍,我们一直扮鬼吓唬新来的下人就是为了维持这份收入。”
“这个理由确实合理。”越子衿说,“没别的吗?”
“就这么多,区区下人能做什么大事?就算你怀疑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其他证据,不如关心关心那些身份特殊的人。”陈以安破罐子破摔,“反正新来的就你俩,我们之后一起拿翻倍月钱,也算共赢。”
越子衿觉得她说的应该是实话,只是还有隐瞒,不过如她所说现在也找不出更多证据,还不如各退一步,“行,那我们赶快把房间复原,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哎呦喂总算能放我们出来了,下手这么重干什么。”微生万户艰难地从桌子下把手伸出来,衣袖被地面一蹭露出整条小臂,上面的抓痕格外显眼。
阮玲珑翻开邢悥的衣袖,光洁的小臂上什么都没有,就在陈以安松了口气时,她又撕烂了邢悥的裤脚,只见左脚脚腕也有相似的痕迹。
越子衿把松开的脚又踩回去,“新的证据,请开始你们的狡辩。”
陈以安的脸垮下来,顿时苍老二十岁,“爹的,这死猪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