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这么重,”越子衿试探着说,“我们有什么仇怨吗?不至于真杀了我们吧?”
“仇怨?你可真是说对了,死仇怎能轻易放下。”女子挽了挽衣袖,没有停手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看在你是个孩子的份上放你一马,旁边的卷毛死定了。”
越子衿看她的架势,明白绮云应该是给了他们杀人的任务,而且这个杀完全超出了演绎的范畴。
她要是对她们有杀心搞这出干什么?几个长老都在附近,完全来得及赶过来。
阮玲珑举起苍济,后撤一步,“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杀我们?”
“呵呵,高高在上的捕快大人果然不记得。”女子自嘲地笑了一声,眸中闪过杀意,“我叫阿萍,那两个是我的弟弟阿橘和阿美。”
阮玲珑吃惊地倒吸一口气,“……谁啊?”
“没想起来你吸个屁的气啊?!”
“不好意思,被你们的名字敷衍到了。”
“他爹的,这人怎么一脸正经很欠揍。”阿萍抄起墙边的扫帚一记横扫,“你俩待在上面显摆什么?还不一起对付这个小卷毛!”
“为何对付她?”阿美奇怪地挑眉,“那个小孩不是更讨慊吗?”
阮玲珑和他有着同样的疑问,“对啊!三个人围攻我干嘛?!”
阿橘更是好奇,“你疯了吗?当然得先杀卷毛。”
“我看你俩才是疯了吧,她死了我们都不好交差。”
“明明是那个小孩死了我们才会吃不了兜着走!”
阿美和阿橘先内讧吵了起来,阿萍烦躁地反手给他俩两棍,“闭嘴!阿橘和我做掉卷毛,阿美你自己看着办!”
“有毛病吧之后出事可别连累我。”阿美做作地把头发挽到耳后,伸出指甲奇长的手放低身位直抓越子衿面门。
越子衿抓起地面尘土丢出去,反身一脚把他踢开,只可惜小孩的力量属实不够看,并没造成多大伤害。
阮玲珑狼狈地在两人之间躲闪,勉强凭武器优势护住致命部位,毫无反击之力。
阿萍夺过阿橘的扫帚,厉声呵斥:“单手不带劲,你用拳头或者再找个武器!”
她似乎惯用双持武器,又得了把扫帚后更加强势,仅仅几招把阮玲珑逼得连退数步。
阿橘并未走远,趁此时机一拳攻向她的后背。
就在即将得手之际,一把扇子强行插进两人之间的空隙,曲有晴按住阮玲珑,手腕一转一抬将阿橘推出老远。
花蓉也从天而降,照着阿美的脑袋就是飞踢。
“搞什么!”阿美摸向被踢散的头发,愤怒地盯着她,怒火更甚,“小混蛋你找死吗!”
花蓉龇起牙,浑身冒鸡皮疙瘩,“说话好恶心,怎么还加个‘小’。”
“劁,这不是街上卖煎饼的吗。”阿萍不死心地还想再打,“别管她们,她们人多体术也不如我们,再上!”
阿橘对她的话一向是言听计从,五指成爪又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上来。
曲有晴旋身一脚把他嵌进墙里,“再上。”
阿萍举着扫帚,刹住即将冲到她身前的脚,无视惯性转身向围墙奔去,“……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撤!”
“可恶!”阿美低声咒骂一句,运起轻功紧随其后。
阿橘刚从墙里挣扎出来就被曲有晴抓住后衣领,只得撕烂衣服趁她的眼睛被精神攻击的瞬间逃走。
危机解除,阮玲珑如释重负呼出一长串气,“曲师姐、花蓉还好有你们,谢谢啦!”
“小事,晚上不安全别乱跑,要跑也别靠着围墙。”曲有晴严肃地拍了拍她的肩,转身张开双臂冲向越子衿,“呀青青你的肚肚上怎么有这——么大一个脚印,痛不痛快让我来……”
“停。”越子衿恶寒地闪身来到阮玲珑旁边,“别来这套。”
“嘤。”曲有晴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悲伤转头,“人家只是在担心你。”
“替我们解围是该多谢,可是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越子衿眯起眼,左右依次对上两人视线,“这么晚了,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刚刚被其他身份的人偷袭,阮玲珑惊觉她俩的身份也还存疑,立刻警惕起来,“没错,你们白天不是要卖煎饼吗?晚上不休息?”
“呃。”曲有晴心虚地移开眼,“今天收摊晚,刚好经过,听见有打斗声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下。”
越子衿做出要运气的样子,“那我去看看你们的工具在不在外面。”
“别!”花蓉伸出两只手,“我们平常都是把工具放在摊位上的,只是回家路上刚好碰到你们被找麻烦!”
“那就带我们出去看你们回家到底是不是要走这条路。”
“……”曲有晴抿着嘴,脸上一片沉重,直挺挺站了许久足下运气转身就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们也撤!”
“同意!”花蓉立马跟上,踩到她裙摆时差点不小心滑到,“我劁你穿这么华丽干什么!”
“又不是我想穿的,走路不看路啊!”
“都怪你说谎不打草稿!害我圆不过来!”
“要是你来编只会更离谱!”
两人的争吵声逐渐飘远,只剩越子衿和阮玲珑留在原地凌乱。
“她俩似乎也很可疑。”
“嗯。”
“怎么办?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我们该从哪桩查起?”
“当然是从最笨的人查起。”
次日巳时,煎饼摊前的客人通通被赶走。
曲有晴和花蓉拿着铲子瑟瑟发抖,“你们不是得在府里做事吗?怎么能随便出来?”
“为了见你们。”越子衿一本正经说出让她俩小鹿乱撞的话。
曲有晴食指对食指,满脸羞涩,“嘻嘻,竟然爱我爱到这种程度吗?好害羞哟。”
阮玲珑扬起笑容,“为了见你们,我们把府上的扫帚全都折断了,还被悦悦总管骂了一顿,现在是出来采买的!”
“……下次一口气把话说完行吗。”
“可不是我开的头呀。”
越子衿举手吸引她们的注意力,“说正经的,你俩昨晚为什么出现在后院外?”
阮玲珑干脆把她抱起来,“老实交代!”
曲有晴晚上就已经和花蓉想好了对策,假装扭捏半天,指向她们身后,“因为我们知道那三个混混经常徘徊在裘府周围,昨晚福至心灵怕他们做点什么,就特意来看看。”
越子衿小幅度回头,看清墙角鬼鬼祟祟的阿萍、阿橘、阿美三人。
“昨晚为什么不说?”
“这么鬼扯怕你们不信嘛,实在太巧了。”曲有晴说,“我们今早特意打探了一下,他们从前和裘府的三个少爷有仇,少爷出意外时他们也出现在这附近了,你们得好好查查!”
“什么仇?”
“据说少爷们品行低劣,很爱赌博,那仨混混之前在赌坊被他们骗得倾家荡产可惨啦。”
“如此看来很有慊疑。”越子衿随口应付,反倒在心里把混混三人组的可疑度降了个序。
如果死者是他们杀的为什么不跑?
虽说有的凶手就喜欢享受重顾凶案现场的刺激感,但他们这样也太明显了吧。
而且从晚上的表现来看,很可能他们的任务对象是自己和阮玲珑,在裘府周围徘徊应该只是幌子。
“啪!”
曲有晴猛地一合掌,把她从思考状态拉回来,“既然说清楚了你俩就去买扫帚吧?别耽误我们做生意啦。”
“你和阮玲珑换个位置。”越子衿说,“我俩去买扫帚,顺便换身方便行动的衣服。”
阮玲珑觉得这个提议确实很有必要,利落把她放下来,和花蓉并肩摊起煎饼。
越子衿带曲有晴来到街角的布庄,一路观察路人的神情,他们竟然对这棵人型圣诞树一点都不在意。
“哎呀两位是姐妹还是母女呀?”
布庄的伙计眼光毒辣,一看她俩就有钱,踩着名叫“业绩”的步伐奔过来,“是来买布还是买成衣呢?请尽管提要求,我会提供最好的建议哦~”
曲有晴张口就想说“是情侣”,可想到以越子衿目前的样子她应该马上就会被扭送至官府,只能改口:“……家人。”
“不太好意思说是吗?”伙计很是善解人意,抱来两套用料相同的衣服,“没关系的,反正有血缘关系,来试试我们新推出的亲子装吧,双人购入有优惠哦亲~”
越子衿对穿着没要求,看她拿的是方便活动的裤装直接接过,“谢谢,我们换了穿走。”
“好的呢,请在那边的帘子更衣哦亲~”
越子衿加快速度换完衣服,小跑出来拽住伙计的衣袖,“姐姐我打听点事。”
伙计蹲下身,“怎么啦小小姐?”
“和我一块儿的那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呀,她家煎饼很有名,以前我们还要走两条街去买呢,还好前两天她们的摊位搬过来了。”
看来绮云已经跟周围的人都打了招呼,越子衿继续问:“前两天才搬?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可能是因为她们的摊位从前总被打砸?”伙计皱着眉回忆,“但也不应该呀,现在她们不用担心有人闹事了怎么还搬?”
“为什么现在不用担心了?”
“因为砸她们摊子的就是裘府三个少爷,他们都死了。”伙计说,“也许搬过来就是为了解气吧,要是我仇人死了我也去他门口放鞭炮。”
“这样吗,谢谢你。”
越子衿用手抵住下巴开始思考。
虽然这么说有点耍赖,但曲有晴的性格她实在太了解了,刚刚的说辞一看就是祸水东引。
难不成她和花蓉才是真正的凶手?喜欢重回案发现场的变态?
“小小姐你想什么呢?”伙计拿来一块单独包装的饴糖给她,“这个好吃,我们的伙计福利。”
“谢谢,带我去结账吧。”
“你家的钱归你管吗?”伙计满脸惊奇,“好狂野的家庭理念。”
结完账曲有晴也刚好换完衣服出来,她还沉浸在亲子装的快乐中,完全不知道对象已经把自己的老底都摸干净了,“走吧青青,我们去对面买扫帚。”
“好。”
“这样过去!”曲有晴把她抱起来,“裘迢迢和阮玲珑都抱过你了我还没抱过呢!”
“你好烦,又不是变小了就没腿了。”
“可小小的很可爱啊!更容易激发抱抱欲!”曲有晴又开始蚊子嘟嘴,嘟到半路重新变正常,“不行,这个情况下不能亲亲。”
“为什么?”
“虽然我是因为你很可爱才想亲你,但我俩的关系摆在这,道德上显得很奇怪啊!”
越子衿无所谓地“嗯”了一声,“确实,变成某种该死的癖好了。”
“哎,还是等出秘境吧,在这多给你拍拍照得了……”曲有晴猛地一哆嗦,“等一下!”
越子衿差点被她一个手抖丢出去,“怎么了?”
“有件事必须得声明,虽然我知道你穿越过来时灵魂就十九岁了,但我是等你的外表也长大才喜欢你啊!我很健康哒!”
“哦,我知道,你以前只想控制我。”
“黑历史我求你别说了。”
“哈哈。”越子衿剥开饴糖塞她嘴里,“你智商好低啊。”
曲有晴咬咬咬,被粘得口齿不清,“介是什莫?枕莫给我吃?”
越子衿只是不喜欢饴糖的口感随手塞的,但她既然问了,就不能只说真实原因,“因为你刚刚像圣诞树。”
“圣诞树是什莫?”
“挂礼物的树。”越子衿模仿她的口音,“介是礼物。”
曲有晴停止咀嚼,竟然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你什么时候还会说这种话了……”
“吃了我的糖就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曲有晴咽了口唾沫,已经准备好回答“我喜欢你”了,“你说。”
“你喜欢坟头蹦迪吗?”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