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谭书觉得身上一阵发冷,他蜷起了身子,过了一会儿才茫然地睁了眼。
这个视角有些奇怪,谭书回过神来才坐起了身,然后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
还好地上铺了厚实的地毯,沙发前也没放茶几之类的家具,不然他这一摔肯定会有磕碰。
谭书坐在地上,找了一圈之后才在沙发底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深夜。
他坐在地上缓了一阵,然后才慢慢站起来回了卧室。
这里的卧室很大,有谭书平时住处的卧室的两倍大。但是这里除了床和柜子,几乎没有其他摆设,显得房间空荡荡的。
卧室打了落地窗,窗帘只拉了一半,谭书还能看见外面亮着的路灯。
他走过去拉上窗帘,关了灯躺在床上。
黑暗之中,谭书异常的清醒。他闭着眼躺在床上,明明什么也没在做,却觉得脑子转得飞快,但又说不上来在想什么。
躺了许久之后也不见半点睡意,谭书烦躁地捞过了床头的手机,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面对手机屏幕的亮度时,一时间难以睁眼。谭书眯着眼适应了一阵这个亮度之后才看清时间。
凌晨一点半。
谭书实在失眠,干脆点开了手机上的某个当下正火的手游。他平时的生活很无趣,但偶尔也会和同龄人一样打打游戏解闷。不过这游戏他也有一阵子没玩过了,再次上线时游戏里积攒了一堆的通知消息。
他懒得看那些消息,直接选择了忽略,然后开始匹配这一局的队友和对手。但他游戏玩得不算很好,再加上太久没上线手感生疏,第一局不出意外地输了。不仅输了游戏,还因为动作太慢被队友骂了一顿。
谭书有些不高兴,但又不想吵架,直接退出了队伍回到了游戏大厅,准备过几分钟再开一局。
这个时候屏幕上方却出现了一行字。
【何绥:你也在打游戏?】
谭书的账号和微信绑定了,所以何绥在游戏上和谭书也是好友。看到这条消息,谭书没多犹豫地回了何绥。
【谭书:闲着无聊时下载的,不常玩。】
【何绥;看出来了,我加你好友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上线,要不是你头像在我好友列表里,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玩这种游戏。】
【谭书:。。。我不是山顶洞人】
【何绥:哈哈,那来两局?】
【何绥:这游戏我玩得还行,带你上分要不要?】
谭书似乎已经听见了何绥那骄傲得意的语气,忍不住在屏幕前笑了一下,随即回复道。
【谭书:好,麻烦你了。】
何绥没再回复,而是在几秒后甩了个组队邀请过来。这次谭书动作快了些,马上点了接受的选项。
两人等着游戏开始,何绥在手机对面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谭书开着扬声器,何绥的声音通过手机在空荡的房间里传开,在墙上撞出些许回声。
“话说你平常睡得不是都挺早的,今天怎么熬这么晚?”
之前谭书懒得回何绥消息时,就会拿自己要休息的借口来敷衍对方。原本还想过何绥知道了之后应该会通知和他往来了,但现在看来,何绥根本没怀疑过这个借口的真实性。
没办法,谭书不能坦白那只是不想和何绥聊天的借口,只能给自己说过的话找补:“明天放假了,想熬个夜。”
一般学生放假了都巴不得把手机粘在手上,为了打游戏熬夜也是很正常的。
何绥在对面笑了一声,谭书听得很清楚,就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不到我们热爱养生的谭书还是个网瘾少年。”何绥说这句话时还带着明显的笑意,显然是在调侃谭书。
谭书刚想反驳,游戏开始的音效就响了起来,把他的话给堵在了嘴里。
何绥玩的位置和谭书不一样,游戏开始时两人就操纵着自己的游戏角色往该去的地方走。谭书专心地操纵着自己的角色,听着何绥的碎碎念从手机里传来。
游戏中局和对面玩家碰上时,游戏里的各种技能音效和队内语音混在一起,吵得人头疼,但谭书总能在这混乱的情况中捕捉到何绥的声音。
“欸欸欸玩这么阴的要不要脸啊!”
“这个打不过,躲一下吧。”
“欸不是对面这么打也太恶心了吧!”
一片混乱中,何绥被对面干掉了四次,谭书比他更惨一点,被干掉了七次。但好在其他队友打得还不错,他们这边最后勉强地推掉了对面的塔,赢了这局游戏。
游戏结束时,谭书看了眼时间,这一局他们打了四十多分钟,时间也来到了凌晨三点。他问对面的何绥:“还要打吗?”
“我还能再打两局。”何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应该是刚才吐槽对手时话说得太多的缘故。
谭书应了一声,接着和何绥开了下一局的游戏。
接下来几局游戏,何绥都选了能和谭书打配合的角色,也很尽职尽责地兑现着自己要带谭书上分的承诺。只要谭书不掉链子,他都能和谭书配合得很好。
两个人玩得有些上瘾了,最后还是谭书看到了时间,才说了一句:“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那我正好出去吃个早饭再回来睡觉。”何绥在对面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谭书轻笑了一声,这细微的声音并没有被传送给另一个人。谭书莫名地感觉到一阵犹豫,随后跟何绥问道:“那晚上还继续玩吗?”
何绥在对面“嘶”了一声,谭书不解地问了一句:“怎么了?你晚上有事?”
“那倒没有,我闲得很。”何绥回答,“就是谭书主动邀请我打游戏,感觉吧,有点不现实。看来我真的该睡了。”
最后那句话听起来像是在调侃,谭书一时无言,想不出什么话来接,最后给何绥丢了句“我要睡了”就匆匆忙忙地下线了。
谭书关了手机,仰面躺回床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安静地闭了眼。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伸手摸到手机给自己定了个八点钟的闹钟。
另一头的何绥看着谭书灰暗的头像,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忍不住笑了几声。之后又看了一阵自己这一晚的战绩,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睡觉。
八点的闹钟很快就响了,谭书伸手关掉闹钟后又躺在床上赖了一阵才起来。洗漱时他凑到镜子前看了好一会儿,对自己脸上那泛青的黑眼圈很不满。
洗漱完从卧室出来时,保姆已经把他的早餐端到桌上了,是一碗豆腐脑和一盘包子。谭书只吃了半碗豆腐脑和两个包子,剩下的就放在餐桌上等保姆收走了。
吃完早饭,谭书又回床上补了一早上的觉,直到临近午饭才起来。下楼前他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确定自己的黑眼圈并不明显才出门。
午饭依旧是一家人一块吃的,只不过没有昨天那么正式,有几个人没来。谭书还是坐在昨天的位置上,人少了一些他也轻松了些,至少不像昨天那么压抑了。
午饭过半时,谭维崇忽然问谭书:“谭书,之前听说你那里搬了个新邻居过去,你跟人家相处得怎么样?”
提到何绥,谭书的动作一顿,随后又正常地回答道:“还行,他和我一个学校的,也是一个人住。”
“一个学校的?那还挺不错的,可得和人家好好相处。”谭维崇语重心长地说道。谭书闷着声应了他的话,低头继续吃饭。没多久谭书就停了筷子,依旧默不作声地离了席。
谭书吃完饭并没有马上回自己房间,而是在附近闲逛着。他也找不到什么事做,只能想一出是一出地打发着时间。但逛了一阵之后谭书就觉得没意思了,最后还是选择回自己房间里窝着。
在谭家的日子很无趣,除了饭点,其余时间谭书都是一个人窝在房间里。何绥时常来找他打游戏,虽然时间不长,但也算是一种消遣的方式。
过了几天这种无聊的日子后,谭书在除夕这天被震天响的鞭炮声给吵醒了。这种日子对他来说,除了人多点,以及能收到压岁钱以外,和其他时候没什么区别。
谭书看家族群里的消息,有几个常年在南方的亲戚也赶回来了。
看来今年会很热闹。
午饭的时候,饭桌上多了几张谭书没见过的脸,其中还有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女生。不过谭书并不关心这些,和前几天一样安静地吃饭。不过没多久,就有人提到了他。
“舅舅,这就是阿书吧?”说话的是个中年女人,在谭书看来也是个生面孔。听到她说的话,谭书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她说的“阿书”是指自己。
谭维崇笑着点头,对谭书介绍道:“那是你表姨,和她女儿都是今年第一次回来。”
“表姨好。”谭书简单地和对方打了招呼,对方立马笑着回应了他:“我就说,长得和笙笙姐一样好看,肯定是阿书。说起来阿书应该是和我家小鹿一样大吧?”
谭维崇说道:“谭书得早点,他二月生的,今年也读高二。”
“小鹿七月的,阿书在哪个学校上学?小鹿开学要转到这的四中了。”那女人这么说着。不过她这话刚问完,饭桌上就短暂地陷入了沉默。之后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紧接着就有人回答了她的问题:“巧了,谭书之前也是四中的,不过他现在不在学校读了。”
谭书没说话,谭维崇还是带着慈祥的笑说:“我给他找了个家教,现在他一个人住在外面。”
“……那也挺好的,一对一效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