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亓芯莲还没做出回应之前,有个声音插了进来。
“白初哥哥。”
穿着一身粉色礼裙的叶宛灵提着裙摆小跑到了邵白初身边,除了亓芯莲,她算是整个化妆室里最抢眼的,造型娇俏可爱,脸上浅浅的梨涡看上去就很甜。晚一步报名参加表演的叶宛灵也顺利通过筛选来到了最终的舞台。
邵白初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朝亓芯莲望去,用眼神示意她该走了。
但亓芯莲的反应好慢,甚至还靠在墙上。
邵白初啧了一声,想要拉起她的手腕走人。
在叶宛灵面前,表现得和亓芯莲亲密一点是有必要的。
他这么想着,却不料亓芯莲躲开了他的手,然后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望着他说:“不好意思,我喝点水。”
这一霎,说不上是什么原因,邵白初觉得自己有点不爽亓芯莲的拒绝、也有点不爽亓芯莲话里的客气劲、还有点不爽她为什么这样子眨眼。
她的眼睛形状本来就很好看,现在又化了点眼线,使得她看人的眼神显得很专注含情。
令他那些轻微的不爽迅速烟消云散,就想要说自己去帮她拿水。
可是一边的叶宛灵不给他机会,邵白初的不理睬还不至于令她这么容易就退缩,邵白初转身,她就再跟上去:“你一定要听到我的歌再走哦,我是为你而唱的。”
邵白初内心毫无波澜,前世她也是这么说的,为他而唱的《Fly Me To The Moon》。或许真的是为他而唱,但同样也可以为别人而唱。
他不稀罕。
亓芯莲还没离开,她也听到了叶宛灵的话。虽然之前的彩排因为邵白初说不需要参加导致她没有看过叶宛灵的表演,但她还是知道叶宛灵唱的哪首歌。
她脑子里立刻冒出了那句歌词:“In other words,I love you。”还真是很符合叶宛灵在转学来的第一天给她的印象,够直截了当。
亓芯莲忽然想到,在叶宛灵眼中,她和邵白初应该是交往关系,嗯,试用期的那种。那么这种时候,她必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如果不是自己在发烧,怕被邵白初碰到手就被发现,那她一定要挽着邵白初的胳膊发出女朋友该有的声音。
“邵白初只需要听我为他唱的歌。”亓芯莲对叶宛灵笑着说,努力笑出示威的味道。
叶宛灵有没有看出来亓芯莲不知道,她也不想听叶宛灵还会说什么。表态到位就行,她该去喝水了。
化妆同学好像正好忙完,在饮水机前接水,看到亓芯莲过来,很热情地把自己接好水的纸杯递给她:“仙女先喝,不,等一下,我给你找根吸管,免得口红掉色。”
亓芯莲的“不用”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化妆同学就已经从饮水机旁边的袋子里摸出了一根吸管:“给,奶茶里有多的吸管。”
亓芯莲道了声谢,就接过了。
在亓芯莲喝水的时候,化妆同学还很自来熟地摸了下她的手:“还是有点烫,你感觉如何?”
“喝了水,好多了。”亓芯莲半真半假地回道,其实脑袋有点沉,还好嗓子还算正常,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那就好,很期待你的节目,加油。”化妆同学又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后就跟亓芯莲挥挥手又去忙了。
叶宛灵没有等来她想要的回答,邵白初依然狠心地从头到尾都不予回应,除了在亓芯莲说完之后微微颔首,一副很满意的表情。
周围的人都发出看戏的窃窃私语声,听不清在说什么,却仿佛都是在嘲笑她。她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只觉得一阵怨恨涌上心头,怨的是邵白初,恨的是亓芯莲。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只不过是喜欢邵白初而已。
“快来,邵校草的节目开始了!他弹钢琴的样子好帅,简直就是弹在我心上!”
化妆室门外就是后台了,离舞台就隔着几段阶梯,此时幕布没有放下,站在化妆室外就能遥遥望见舞台上的场景。
几乎所有人都出了化妆室,挤在那一小片区域看向舞台中央的那束光,刚开始打在邵白初身上,当亓芯莲开口歌唱之时,又一束光亮起,交相呼应。
伴随着舒缓温柔的钢琴声,轻灵透亮的歌声在空气中荡开,正如歌名,像是清晨时分在初夏的阳光下缓慢绽放的玫瑰,宛如天籁之音。
“真好听……”再多的词藻也是枉然,听者只能发出最质朴的赞叹。
没有人能听出现在台上的亓芯莲已是凭借着这些日子练出来的本能在唱了,她只觉得自己仿佛灵魂出窍般,能看到嘴角噙笑专注弹琴的邵白初,能看到全身泛红认真唱歌的自己,能看到举着手机在拍视频的程翩然。
歌词似乎已经铭刻在脑子里,只是听到熟悉的旋律,就能无需思考地正确唱出每一个单词。
唱给她心中的那个人听。
一首歌的时间很快,也很慢。
亓芯莲听到了台下如潮的掌声,不知哪里的灯光好刺眼,让她的眼睛莫名湿润。
邵白初按下了最后一个键,然后起身,和亓芯莲一起谢幕。
他看到女生的黑眸像是浸在水中,望着自己的时候有笑意浮起,盈盈发光,似万千星辰坠落其中。
那一瞬,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
那像是一个预兆,他的脚步失去了原来的节奏,猝不及防的女生和他碰了碰,紧接着就在下阶梯的时候身体一歪,邵白初被吓了一跳,但反应极快地扶住了女生。
手掌揽住她手臂的时候,邵白初惊讶地感知到不正常的温度——她在发烧,而且是高烧!
“亓芯莲。”
女生的身体似乎是失去了力气,要不是他揽着她,她都要直接滑倒在地,顺着阶梯滚下去。
连他叫她名字都没有做出反应。
不远处的人好像都没看出异常,还有人在那拿手机拍照,邵白初真是想骂人。
这阶梯上连个扶手都没有,邵白初扶着几乎无力走动的亓芯莲根本没法下去,他在原地停顿了不到一秒,就一把抱起了亓芯莲,稳稳地走下了阶梯。
有人发出了起哄声,也终于有人发现事情不对,上前询问。
这里当然没人带了体温计,但亓芯莲身上这温度不用量也知道是在发烧。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有人说打120,有人说去找老师。
邵白初皱着眉沉声道:“我送她去医院,谁帮忙叫个车?”等救护车来谁知道还得多久。
所幸邵白初还没走出大楼,就有老师闻讯赶来了,带着车钥匙。
这样就不用叫车了,最近的医院开车不到十分钟。
到了医院,又是一顿折腾。
亓芯莲的症状很是奇怪,就是高烧,没有其它异常。医生开了药,叮嘱要注意补充液体,可冷敷降温,并擦拭身体。如果一直不退烧,再来医院。
老师本来是想通知家长的,结果得知亓芯莲的父母都在国外,就和邵白初一起把亓芯莲送回了家。当然老师有问邵白初和亓芯莲是什么关系,邵白初说是邻居。
见邵白初确实在亓芯莲家隔壁的屋子里叫出了一位老人,她拿出了亓芯莲家的钥匙,老师就没再多问,又把医生的叮嘱重复了一遍便离开了。
程奶奶自然有过照顾高烧病人的经验,她指挥着邵白初把亓芯莲放在了卧室的床上,让邵白初去买了酒精后,就把邵白初赶出了房间,独自留在里面为亓芯莲擦拭身体和换衣服。
邵白初这时才总算松了口气,可是悬起的心依然无法放下,除去担忧外,满是懊恼和自责。他怎么这么晚才发现亓芯莲生病了,而且都烧到四十度了。看到体温计上的数字时,他整个人都慌到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第一次见到身边的人高烧到这个温度,差点就要问医生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还好同行的老师还算冷静地询问着细节,让旁听的他才跟着冷静下来。可是医生说如果一直不退烧,这个温度有可能会烧坏大脑。他又无法冷静了,要是真的一直不退烧怎么办?
尤其是亓芯莲还陷入了昏迷,不过医生说只是睡着了,检查结果无异常,不用打针也无需住院。
不知道是不是邵白初脸色太难看,老师还安慰起他,吃了药回家在床上捂捂汗就会退烧的,年轻人好得快,一般第二天就会退烧,不会烧出什么问题的。
最好是这样。
脑子里回忆着医生和老师的话,邵白初想着有什么是自己能帮上忙的,好像大部分都不适合他做,得程翩然来。
邵白初到这时才想起程翩然,想起自己忘了跟她讲一声,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消息,之前在后台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他拨通了程翩然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
“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程翩然抢先说道,“莲莲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回家了,莲莲烧还没退,吃了药,现在程奶奶在照顾她。”
“好,等我回来再说,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