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一家药铺 第12章 第 12 章

我回头看，是程瑶，她的身后站着两位女婢，皆拿着几条尚好的布匹，其中一位女婢是燕柳。

燕柳瞧见我，对我躬身行了行礼。

我立刻回礼。

程瑶目光朝着身后看去，又转过头看着我，眼神看向琪儿挽着我的手臂。

琪儿挑衅的瞅了瞅，将我挽的更紧了。

“程昔，我们借一步说话可好。”

我纠正一下，“程姑娘，我叫林昔。”

“林姐姐别理她，你现在与她们程家又没有关系。”琪儿拉着我要走。

程瑶伸手拉住我，“就几句话，不耽误你多长时间。”

琪儿不愿，拉着我。我却知，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让他们程家明白的。

我跟着程瑶走去远处的街巷，这里无人，程瑶开口说道：“你不是去见章医师了，怎会出现在京城。”

我挑眉，“程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能出现在京城。”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瑶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既然回京，为何不来程家，当真要与我们程家断绝关系吗？”

我很是认真的说道：“程姑娘，你放心，我与程家已无瓜葛，日后所做一切，都与程家无关，也不会连累程家。”

“那你与你娘为何要来京城。为什么要在我哥哥大婚前一日出现在程府大闹一场，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存在。而如今又要撇清关系。”

程瑶难得的语气加重，面色不稳，冷声说道：“这般行迹，如何让人相信你没有其他企图。”

因为我要借助程府办事，而我娘却是真想让我当上大小姐，不再过受苦的日子。

“是啊！我想利用程家在京城的名望，能在泽香开家药铺，这样就不会被张家阻拦。”我无奈一笑，“可惜事与愿违，程祭酒高风亮节，不但帮不了我，还要阻拦我开药铺。如此，我只能最后利用一下程家，去见章医师。”

我瞧着她，“这便是我的目的。”

我如实告知。

程瑶语气不善，“你这般说，倒显得我程家不想为民请命，只有你处处为百姓着想一般。你可知，我父亲所在所为，牵扯的是整个程氏一族。如今时局动荡，他的一言一行都必须谨慎。你所求，虽不过是一家药铺，但你可知，我程家若是答应，自此便与张家牵扯不清，卷入这场纷争之中。而你，扰了程家，轻松回泽香，做着你口中大仁大义的救世主。”

程瑶欲言又止，看的出来，她想骂人，但良好的修养，又让她做不出来，最后只能冷声说道：“你的想法太幼稚了。”

她说的没错，我若借用程家之力，便会将程家拉下水。我看着她，淡淡说道，“程姑娘说的没错，叨扰到程家，我很抱歉。你不必担心，以后不会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就此别过。”

我不会辩解，以我小小的平民之力，本就做不到我想要的。只能借用京城这些权贵之力。

程家不行，那便换章医师。

“不管你如何想，我却将你当做妹妹的。”程瑶追上来，叮嘱，“你去见章医师的事，已被张家知晓，你自己注意安全。”

程瑶的确心地善良。

我又如何没有想过，将程家当作自己家的想法呢。

我谢过，不做回复。

与程瑶别过，我与琪儿又去一些地方游逛。我目光转去，发现有人跟在身后。

那人我曾在渊学斋见过，是张泽身边的小厮。

他一路尾随，似是想要知道我住在何处。我低声告知琪儿，“张家的人在跟踪我，等会你先行回去，我躲开他再回。”

琪儿慌乱的朝着身后看，我扭过她的手，送她回沈家，距离沈家较远的地方，与她告别。这才向沈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人一路尾随，我朝着人群多的地方走去，穿过人群，一路朝着穷人巷的方向走。

这里地形复杂，适合逃脱。

七拐八拐在巷子中，不一会就将那人给摆脱开来。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我走到巷口那边，瞧见小厮还在巷子口等着。

我转身去肃席原本废弃的屋子里。

想着等天黑一些再出去。

我也有些累了，坐在之前的草席上，靠着墙壁，想着。再等上几个月，肃席的毒治的差不多了。

就可以去禁苑，同章医师学习医术。

天色尚早，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便背起药方来。

“柴胡，当归，清半夏，茯苓......，夏枯草。”

“柴胡，当归，清半夏，茯苓......，夏枯草，郁金。”

我背的烦闷，还是觉得写下来更易心平静气，找到之前煎药时的碳墨，在地上写了起来。

写着写着，我听到外面有走动的声音，站起身来，拿着屋内木凳在手中，警觉来人。

屋外走动的人，直冲冲的朝着这里走来，我透过窗户发现来人是沈节。

他打开房门，瞧见我拿着木凳，轻笑道：“拿这个，就想防身。”

我将凳子放在一旁，没理会他，而是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还能去哪？”沈节走过来，朝着我上下打量一番，目光看到地上的药方，吼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写这些。方才为何不与琪儿一同回去，可知你一个人来此可知有多危险。”

我瞧见他生着气，这关切的怒意，让我有些惶恐。

沈节借着琪儿的手，给我置办许多女子之物，今日还送来冰镇圆子和新衣。

我在京城自是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孤身一人，本就不想再沾染什么麻烦。

沈节与肃席正在预谋着什么，我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知道，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恶战。

我啊！只是一介没有任何依靠的小女子，经不起这般折腾。

我转过身，将地上写的药方用脚给抹掉，冷声说道：“不与琪儿一同回去，自是不想让张家知晓，我与你有关系。”

“你~”沈节有些不可置信，“原是这般想的。”

我坦然的瞧着他，“是，我这个人本就趋利避害，胆小如鼠。沈家与王家恩怨，大舒谁人不知。

小女子感谢沈公子多次出手相助，给予小女子栖身之所，等我治好肃席的病，自会离开。”

我瞧着沈节气的不轻，他深吸一口气，才睁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好好好，我沈家人人避之不及，也不差你一个。可就拜托林姑娘，好好将肃席的毒给解了。”

“那是自然。”

沈节抬脚准备离开，瞧着我身子不动，冷声道：“难不成你还想再这里过夜。”

“可~”张家的人还在巷口守着。

沈节瞪了我一眼，“带你去其他巷口出去。”

原来如此。

我跟在他身后，烈日当空，没一会就热了一身汗。沈节一直在前面引路，沉默不语。

应是真生气了。

七绕八绕间，很隐秘的角落里有一条通往外面的河道，沿着狭窄的河道边，可通向街边。

河道只有两步宽，堪堪能站下一人。

沈节停下脚步，让我先行，而他在身后护着。

我心中烦闷，觉得如此对沈节实在不该，但他我又不该招惹。

我没有反驳，依着他的话，小心的走在前面。

地面上布满苔藓，有些打滑，一不留神，差点跌到河边。

好在沈节一直手将我稳稳拽住。

我低着头，道了一声谢。

沈节没有回复。

我便不再多言，走的比方才更加谨慎。

“你其实不喜欢学医是吗。”

身后传来询问，我低眉，从河边倒影看沈节双手垂立。

是啊！我其实不喜欢学医，也不喜欢闻药材气味，更害怕血。

“我想救人。”我轻声细语说道，也是在告诉自己，不喜欢也没用，我想救人。

身后沉默起来，我轻笑，“你也不信是吗。”

“我信。”

我回头瞧着他的眼睛，他是进京后，唯一一个说相信我的人，沈节的眼睛很好看，漆黑如墨，神韵如灵。

“你信？”

沈节呵呵一声，“就你这笨蛋，能一根筋想治好肃席那个大笨蛋，还有什么不能信的。”

我停下脚步，沈节是个好人。

我这般故意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属不该。

但沈家如今这般，我不能招惹的。这样一想，我也与程家一般，是个趋利避害的人。

加快速度，回到街边，躲开主街，从各个巷子里穿梭，很快回到铺子后院门。

沈节将我送到，一声不吭的离开。

我没有追，也没有解释。

回到铺子里，肃席正在院子里煎药，见到我一身汗回来，问我发生了何事。我猜想沈节没有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也不再多言，只是说天气太热的缘故。

又扯开话题，去看药，“肃公子，下次煎药的事情，还是我来吧。”我打开药盅，查看里面的药材。

见都是我之前准备好的药材，心下安之。

“林姑娘，肃某身子已经好了，不用你照顾了。况且我~”

“该换药方了。”我插话道。

肃席将那些堂堂大丈夫，有手有脚的话给吞了进去，不自在道：“告诉我药方，我自己煎。”

我努力想了想，如实告知，“我有些忘了，等会我去翻一下医书。这次换药，需要配合针灸，我不是很熟练，还需肃公子到时候忍耐忍耐。”

肃席总以为我在开玩笑。

次日，我回忆章医师之前教的穴位，又看着我的笔记。

将针烛火消毒之后，心中胆怯的开始施针。肃席看着我颤抖的手指，咽了咽吐沫，不确定的问：“你当真不会吗。”

我点头，又提醒一下，“我会轻点。”

章医师说过，这五针，只是疏通筋脉，即使扎错了，也不会致死。

顶多。

“啊！”肃席痛的大叫一声。

我被吓的更不敢施针了。

肃席额头冒着清汗，温声说着没事，让我继续。

我自知是需要继续的，而且总要如此的。这一次，我更加谨慎，肃席忍着痛没有说话。

第三针的时候，好些了。

第五针施完，我才松了一口气。

肃席针灸完，问我，从何处学来治此毒的法子。

毕竟此法只有章医师一脉会治。

我神色淡定的说道，“程家给了我很多宫里才有的医书，我也不确定这方子能不能救你。若是这方子不行，我就再换另一个试试。”

我从一旁拿起纸笔来，眼神真切，“施完针，有什么感受。”

肃席很好诓骗，他见我认真，又信任我来，乖巧的告知我感受。

夜幕时分，肃席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我心中一惊，但瞧他只是气虚浮动。

想着章医师说过，施针一周之后，即可将毒血逼出来。

可是，这才一天。

肃席眼下昏迷不醒，毕竟人命关天，还是要将此事告知章医师才是，一出门却是瞧见张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