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幼卿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茅草屋内,看这破败的样子,不太像是在京城内。
屋顶破了个大窟窿,时不时滴几滴雨水,砸在她的脸上,冰冷的触感令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她躺在地上,手腕被麻绳捆住,发髻微乱与地上的杂草勾在一起,还有根发钗掉在了地上,但好在衣物还是完整的。
孟幼卿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么一从酒楼出来便让人捂了去,她这是招惹谁了?
茅草屋的木门叫人打开,发出咯吱声,一身着黑衣蒙着面的男子走了进来。
孟幼卿静静地躺在地上,闭着眼假装还在昏迷,双手却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捣鼓着麻绳。
她在观察这人接下来要做什么,抓了她却没有立即杀她,兴许是打算用她威胁什么人。
是父亲吗?孟幼卿思索着。
可又有些说不通,毕竟孟书达从未在外得罪过人,即便是上了战场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不对付的人,毕竟都死完了,除非这是敌国派来的细作。
但孟书达上头还有位主帅宋贤呢,发号施令的是他,再怎么说也应当是抓的宋瑾,怎会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她?
她有些不明白。
只见那黑衣男子蹲下来,细细端详了眼孟幼卿,感叹道:“瞧这肤白如凝脂,唇红如樱桃的可人,宋瑾这死小子当真有福气,竟能得如此貌美的未婚妻,死了倒也是怪可惜的,可若不是这死小子害得三哥惨死……”
宋瑾?
孟幼卿听到这个名字十分惊讶。
这小子是去外头惹了什么人?还能牵连她一块遭罪,也是有够倒霉的,她心中暗暗自嘲。
那黑衣人伸出手,口中还嘟囔着:“啧,这姑娘瞧着也是富贵人家出身,不知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兴许还能拿去典当了还钱充盈一下帮里的财库。”
说着他便伸出手去要将孟幼卿腰间的玉佩取下来瞧一瞧。
只是这手才刚伸出去,孟幼卿猛地睁眼,一把抓住黑衣人的手腕,另一只手直接将方才捆在自己手上的麻绳捆在了他的手上。
那黑衣人先是一惊,而后便向腰间摸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抓到。
“你是在找这个吗?”孟幼卿抓着一柄匕首冲黑衣人炫耀着。
黑衣人明显也是不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情急之下挥出拳便向孟幼卿眼前而去。
孟幼卿一扯绳子,将人朝边上拽,又顺着他伸来的拳用绳子套住,一道捆了起来,速度之快。
“诶!”黑衣人惊叫一声:“为何你会解开这绳子!”他还是不明白。
孟幼卿讥笑一声:“不是我说,你们抓人前也不会做做功课吗?我爹是谁你不知道?”
黑衣人道:“不……不就是孟书达吗?可……可他武艺高超关你一小姑娘什么事!”
孟幼卿闻言继续道:“知道我爹是孟书达你还敢绑我!你活腻了是吧!”
她边说着边按住这人,但她劲小,压制不住这男人多长时间,得想个办法将人弄晕过去才是。
这时茅草屋的木门被人踹开,发出“嘭!”的巨响。
有人冲了进来,大喊:“别动,不然老子要你狗命!”
结果一进门,那人便怔在原地。
孟幼卿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只见宋瑾提着剑站在那,二人四目相对。
宋瑾瞧她发丝凌乱,一支发钗还掉在了不远处地上,手上抓着麻绳,还将一人按在地上,彪悍至极。
孟幼卿虽说惊讶,却也不想管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冲宋瑾喊道:“你傻了吗?还不快来搭把手!”
于是二人,一个按着黑衣人,一个拿着绳子将他五花大绑。
一番折腾下来,孟幼卿额前冒了些许薄汗,她从茅草屋内找了两张腿脚还算齐全的矮凳过来,坐在黑衣人面前。
“呐,坐吧。”还分了一张给宋瑾。
宋瑾也不客气,跟着一道坐下。
二人并肩坐着,撑着脸端详着这半死不活样的人。
那人也是叫他们看得浑身难受,开口道:“要杀要剐随便!这般羞辱人是几个意思!”
宋瑾拿着剑挑开黑衣人的面纱,用剑面拍了拍他的脸道:“喂,晓不晓得绑架官眷会是什么罪?”
“死啊还能怎么着。”他理所当然道。
“哦,原来你知道啊,那我该说你勇气可嘉?”孟幼卿阴阳怪气道,还白了宋瑾一眼:“喂,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今日是因为你才被绑的。”
“我?”宋瑾显然是不清楚。
他这几日都在凤来仪听曲,只是不知为何宋贤这老头往日不管,方才突然派人来凤来仪捉他,闹得鸡飞狗跳。
混乱间,他的侍从顾平给他塞了张纸条,上头写到京城东处茅草屋有上回追查之人同伙的身影他便来了,哪里晓得孟幼卿也在。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还能祸害上我?也是厉害。”孟幼卿本就被绑心情不佳,见宋瑾一问三不知更气。
她话里带着怒气:“喂,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你赶紧老实交代。”
黑衣人打死不透露,只说是因为宋瑾:“要不是因为你俩有婚约谁稀罕抓你!他娘的,害得老子被你们绑了,还有那群也是连消息都查不明白的蠢货!”还顺道骂了自己的同伙。
孟幼卿见问不出什么来索性不管了,她站起身来冲宋瑾道:“你惹的祸事你自己解决。”
说罢走出了茅草屋。
出去没一会儿里头传来一道凄惨的叫声,下一秒便没了动静。
宋瑾提着剑,拿了块帕子擦拭着上面的血渍。
孟幼卿不语,只是默默地盯着他。
她觉着自己似乎这么多年来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这位竹马,如今的他看着有些可怕。
但孟幼卿强装镇定,随口问了句:“死了?”
宋瑾点点头,收起自己的剑,随后从怀里拿出方才孟幼卿落在里头忘了捡的发钗:“小心些,别叫人落了把柄。”
孟幼卿接过,淡淡应了声,随后整理起自己的头发。
宋瑾见她笨手笨脚一把夺过发钗:“算了,没镜子你梳不好,我就帮你这一回。”说着给孟幼卿将落下的发丝打理好。
“谢了,不过你这手法还挺娴熟,平日里不少给其他姑娘梳头吧。”孟幼卿虽说是道谢,也不忘膈应他几句。
宋瑾懒得计较这些,只道:“姑娘家不会梳头的我倒是头一回见。”
几句话下来二人又恢复了以往针锋相对的模样。
忽的,她瞧见宋瑾衣袖上似是沾了些那黑衣人的血,随即拿了根发钗扯住他的袖子。
“哗”一声,割下一段布来。
宋瑾不明所以,抽回自己的袖子:“你这是作甚!”
孟幼卿捏着布丢给他:“沾了血,回去记得烧了,别落下了把柄。”
原话送回。
这下宋瑾哑口无言。
孟幼卿见如今天色不早,便有些急着回去,毕竟今日出门未带如诗如画,回去得晚了她们俩是要担心的。
“那……咱们分道扬镳?”她说道。
宋瑾有些不太放心她,今日因为他的缘故被绑,于是道:“我送你吧,省得又出状况。”
“哦。”
于是二人便一道回了府。
到孟府后门时如诗如画便站在那候着,见是宋家的魔王送的自家姑娘回来惊得说不出话来。
“姑娘你这是……你……”
孟幼卿说不清,只得先叫她们回兰亭轩再解释。
接下来一连几日孟幼卿出门如诗如画都跟着紧,生怕一不小心自家姑娘又被绑了去,命若是保不住那她们得哭死,若是命保住人回来了,这要是叫外人知道了,指不定得怎么编排。
自古以来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若传出什么闲话,她们家姑娘日后还嫁不嫁人了!
不论如何,她们都是要守好姑娘的!
但除开她们二人外,孟幼卿又发现了一“跟屁虫”。
自打那日之后,宋瑾是日日跟在她身后转悠,虽说不大明显,但平时一碰面便巴不得对方消失的人频繁出现,怪哉。
今日放学,孟幼卿专程没坐马车,徒步走回孟府。
这一路下来,宋瑾便一直偷偷摸摸地跟在后头,一会儿瞧瞧街边小摊卖着的小人,一会儿买买解馋的零食。
走至孟府后门,孟幼卿先打发了如诗如画回去,自个儿却躲在门后准备来一个瓮中捉鳖。
宋瑾见孟幼卿身影消失,竟还真走去后门,准备趴在门缝上瞧瞧人是不是进去了。
结果才走到门口,孟幼卿一把拉开大门。
宋瑾吓得向后连连退了几步:“你……你……”你了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孟幼卿双手环抱,倚靠在门边看着他,蹙眉问道:“你跟踪我?”
宋瑾否认:“没有。”说着还从方才买的零食袋里拿了颗枣塞进嘴里:“顺路罢了。”
“还嘴硬?”孟幼卿显然不信。
这般鬼鬼祟祟,再结合上回那黑衣人说的话,宋瑾定是有秘密。
不过孟幼卿一向不去强求他人,她只是勾起唇角,对着宋瑾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你不会……是在关心我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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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