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妻 第39章 他是工部侍郎，我们得罪不起

竹音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见云锦消沉的模样，又联想到近日三王爷大婚的消息，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

他平日里虽与云锦多有龃龉，此刻却难得地并未落井下石，依旧恭敬地称他“老板”，处理事务时也常来请示，言语间并未流露出催促云锦离开的意思。

那声老板，似是在告诉云锦，仙品居仍留有他的位置，只要他愿意，便可继续留下。

消沉了几日后，云锦强打起精神，他知自己不能一直沉溺于悲伤，开始重新露面，如同往日一般，若有熟客相邀，他便前去陪饮几杯。

宋檀玉见他状态稍好，心中稍安，便又旧事重提，劝说他离开宜都这是非之地。

云锦心中茫然，只含糊地回应：“我再考虑考虑。”

工部侍郎李华许是得知顾泉大婚，料定这位王爷再不会踏足仙品居，更无暇庇护云锦。

果然接连数日未见王府车驾，他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

这日未时刚过，他便带着随从大摇大摆地来到仙品居。

年过四旬的李华腆着便便大腹，虽身材矮胖，官威却十足。

一落座便挥退前来伺候的小倌，直接道：“叫云锦来见本官。”

宋檀玉心知这李华对云锦一直存着龌龊心思，怕他为难云锦，便主动前去雅间应付。

他堆起笑脸，恭敬道：“李大人安好，云老板正在处理些杂务，不如先由奴陪您饮几杯？”

李华斜睨了他一眼，脸上肥肉一抖，露出个不屑的表情，语气倨傲：“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官要找的是云锦！让他立刻过来！”

宋檀玉笑容不变，依旧试图周旋：“云老板确实抽不开身，奴陪大人吧……”

李华闻言，眸子微眯，并未立刻发作，反而冷笑一声：“好，你要陪是吧？”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酒壶，不等宋檀玉反应，一手粗暴地捏住他的下巴，另一手便将壶嘴对准他的嘴，强行灌了下去！

“唔……！”宋檀玉猝不及防，辛辣的酒液猛地灌入喉中，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逼了出来。

竹音闻迅赶来，见状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柔声劝阻：“李大人息怒！这般饮酒，怕是品不出其中滋味，反倒辜负了这佳酿。定是檀玉愚笨，伺候不周，惹您不快了。奴这便给您换个更伶俐懂事的来，定让大人尽兴。”

李华停下动作，将酒壶重重顿在桌上，指着竹音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本官？知不知道本官是谁？赶紧让云锦来伺候！本官堂堂工部侍郎，屈尊来你们这地方，想见个妓子都见不到？你们这架子未免也太大了！”

宋檀玉被呛得满脸通红，不住咳嗽，方才那一下毫无防备，着实难受。

一旁的下人见李华发怒，怕惹出事来，趁着众人说话之际，连忙跑去通知云锦。

云锦本不想见李华，但听闻他在雅间大发雷霆，还对宋檀玉动了粗，心中虽厌烦，却也知避无可避。

若自己不去，只怕李华会变本加厉，迁怒于宋檀玉和竹音，甚至搅得仙品居不得安宁。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走向雅间。

云锦笑着推门而入，上前执起酒壶，为李华斟了一杯酒，声音温和：“李大人恕罪，方才确实有些琐事缠身，不知大人驾临，有失远迎，奴自罚一杯，向大人赔罪。”

说罢，他端起旁边一个空杯，自斟一杯，一饮而尽。

李华见云锦来了，怒气消减了大半，一双色眯眯的眼睛顿时黏在了他身上，从头到脚细细打量。

他手指狎昵地从云锦手背上缓缓滑过，云锦顿时泛起一阵恶心，下意识地就要缩手，李华却不在意，握住云锦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嗯，还是云老板懂事。”李华放下酒杯，对雅间内其他作陪的人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本官有话要单独与云老板说。”

宋檀玉心中一紧，立刻道：“李大人，还是让奴也留下，一同伺候您吧？”

李华脸色一沉：“让你也滚！听不懂人话吗？本官只要云锦一个人留下！”

宋檀玉还想再争，云锦却微微摇头，递给他一个“放心，我能应付”的眼神。

竹音见状，连忙上前拉住宋檀玉的胳膊，一边对李华赔笑：“是是是，李大人您尽兴，若有需要，随时唤奴便是。”一边半拖半拽地将仍不放心的宋檀玉拉出了雅间。

一出雅间，宋檀玉便甩开竹音的手，焦急道：“你怎么拉我出来？那李华明显不怀好意！阿锦一个人在里面怎么行？”

竹音压低声音道：“我知你担心，可他是工部侍郎，我们得罪不起！青天白日的，他好歹是朝廷命官，总不敢真的在这里用强乱来吧？我们这虽是风月场，但也讲究个你情我愿，放心吧，云锦自会周旋。”

“可是……”宋檀玉依旧忧心忡忡，方才李华那下流的眼神和动作他都看在眼里。

“别可是了。”竹音打断他，“付公子那边好像有点事，你去照看一下。这里我会让人留意着动静，一旦不对，立刻进去解围。”

宋檀玉心中依旧七上八下，担忧地望向那扇紧闭的雅间门，最终还是被竹音半推半劝地拉走了。

雅间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份令人作呕的粘稠氛围。

云锦垂着眼睫，强忍着心中的厌恶，为李华斟酒，只想尽快应付过去。

李华那双被酒色浸淫的小眼，死死黏在云锦身上，从云锦的眉眼，扫到他的下颌，再到他的腰肢……

他喉结滚动，趁着云锦倒酒的空隙，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云锦的手腕！

云锦猝不及防，手腕被那肥厚的手掌紧紧攥住，一股恶寒瞬间窜上脊背。

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李大人，请用酒。”云锦强压下恶心，将斟满的酒杯往前推了推，声音冷了几分。

李华也不恼，反而嘿嘿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抬起方才抓过云锦的手，放在鼻尖深深一嗅，满脸陶醉：“云老板，你可真香啊！只是抓了你一下，这香味便沾到本官手上了，经久不散呐！”

他又咂咂嘴，言语轻佻，“你倒的酒，也格外香醇，本官还从未喝过这般好喝的酒。”

云锦紧抿着唇，不再接话，只想再给他倒满酒，盼着他快点喝醉。

李华见他沉默，胆子更大，又一次伸手，这次直接朝着云锦的腰际摸去。

云锦反应极快地侧身躲开，手臂不慎撞到酒壶，壶中残酒顿时泼洒出来，溅湿了李华的袖口。

“大人恕罪！是奴未拿稳。”云锦立刻后退一步，借此机会想要脱身，“酒洒了，奴这便让人进来收拾。”说着便要转身朝门口走去。

“哎！不急。”李华叫住他，非但不恼，反而伸出舌头，极其猥琐地将手臂上沾染的酒液舔舐干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云锦，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这点酒，无妨。”

他舔了舔嘴唇，“倒是云老板，你在这仙品居迎来送往，多无趣？不如跟了本官吧？只要你把本官伺候舒服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绝不会亏待你！你也知道，本官来这仙品居这么多回，可都是为了你呀！”

云锦听得浑身不适，心中恶心至极，却也不敢明着斥责，只得勉强道：“李大人，您喝醉了。”他再次试图走向门口。

李华使了个眼色，守在门口的两个彪形大汉立刻上前，如同两座铁塔般堵死了云锦的去路。

李华的目光扫过云锦腰间那枚莹润的玉佩，嗤笑一声：“哟，还戴着三王爷的玉佩呢？看来你把三王爷伺候得极好，才能得此厚赏吧？”

他话语不堪入耳，“长成你这般模样，想必床笫之间的功夫，也很是不错吧？如今三王爷已然大婚，怕是也没空再来找你了吧？不如跟了本官，只要你把本官伺候舒服了，本官给你的，绝不会比三王爷差！”

说着，他再次伸手欲抓云锦，被云锦敏捷地躲开。

李华摸着下巴，眯起眼睛，语气更加下流：“原来云老板喜欢先玩点欲擒故纵的把戏？伺候王爷的时候，也是如此情趣吗？”

云锦脸色发白，强压着怒火，冷声道：“李大人，请您自重！奴不知您在说什么。若您想找小倌伺候，奴这便去为您安排。”

“本官就要你伺候！”李华彻底失去耐心，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腰带，“装什么清高！一个妓子，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金贵人物不成？”

“李大人！”云锦厉声道，“仙品居有仙品居的规矩！奴不接客！”

“规矩？”李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指着云锦骂道，“你一个出来卖的妓子，跟本官谈规矩？你以为伺候过几天王爷，便高人一等了？本官让你伺候，那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宋檀玉焦急的声音：“云老板？李大人？奴送酒来了。”

宋檀玉左等右等不见云锦出来，心中十分不安，便想借着送酒的名义来看看，到雅间门口时，却发现门被嘲里锁起来了。

云锦如同抓到救命稻草，立刻冲向门口想要开门，却被李华一把攥住手腕：“云老板这是要去哪儿？”

云锦用力想要抽回手臂，奈何对方力道极大，挣了几下竟是纹丝不动。

见李华要上手，云锦侧身后退半步，抬手挡开对方探来的手掌：“李大人请自重！这里可是仙品居！”

李华闻言，淫｜笑道：“在仙品居不方便是吧？好，那就请云老板随本官回府‘慢慢伺候’！本官保证，定让你舒坦得……乐不思蜀！”

李华心中盘算得清楚，在仙品居他确实不敢用强，免得落下把柄。

但只要将人带回自己府邸，关起门来，一个毫无背景的男妓，还不是任他搓圆捏扁？

届时，是云锦自己耐不住寂寞爬他的床，还是他用了强，谁又能说得清？

他骨子里就看不起云锦这等风尘之人，认定他们人尽可夫，此刻不过是假意推拒，抬高身价罢了。

云锦听他竟想强行带自己回府，心中大骇，奋力挣扎：“我不去！”

“不去？”李华狞笑一声，“这可由不得你！本官这是‘请’你去！你哪有不去的道理！”

他眼神一厉，对那两个下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请云老板回府！”

两名下人得令，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粗暴地架起云锦的胳膊，往外拖。

宋檀玉在门外听到里面动静不对，正用力拍门，门却猛地从里面打开。

云锦被两个壮汉架着出来，捂着嘴，脸色苍白，奋力挣扎。

“你们干什么？！放开他！”宋檀玉目眦欲裂，冲上前想要阻拦。

李华慢悠悠地整理着衣袍走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慌什么？云老板自己想跟本官回府伺候，你们拦着作甚？还不快滚！”

“你胡说！”宋檀玉不信，还要上前，却被其中一个下人狠狠推搡开，踉跄着撞在走廊墙壁上。

竹音闻讯赶来，看到被架着的云锦和一脸蛮横的李华，心中叫糟，连忙上前赔笑周旋：“李大人息怒！您这是做什么呀？我们仙品居有规矩，小倌是不能外带过夜的。更何况云锦是我们老板，早便不伺候人了，您看这……”

李华不耐烦地打断他：“妓子就是伺候人的！什么规矩不规矩！不让在外过夜，本官晚上再把他送回来便是了！但至于他想不想回来，那到时就得看他的意思了。”

“不行！你不能带他走！”宋檀玉挣扎着爬起来，还想阻拦。

李华彻底失去耐心，怒喝道：“本官说要带他走，谁敢阻拦？！滚开！”他大手一挥，不再理会宋檀玉和竹音的阻拦，示意下人加快脚步。

架着云锦的下人毫不客气地撞开阻拦的宋檀玉和竹音，在一片惊呼和劝阻声中，强行将不断挣扎的云锦拖下了楼，径直朝着仙品居大门外停着的马车而去。

李华志得意满地跟在后面，仿佛已经将这道觊觎已久的美餐攥在了手心。

宋檀玉和竹音追到门口，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云锦被强行塞进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所有希望。

马车很快启动，扬长而去，消失在街角。

宋檀玉浑身发冷，拳头攥得死紧，他知道，云锦被带入李府，如同羊入虎口，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