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在王府一留便是三日。
到了第三日午后,他靠在顾泉怀里,轻声道:“我今日得回去了。”
顾泉闻言,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低头轻啄他的唇,满是不舍:“再多留半日也无妨。”
云锦仰起脸看他:“一连两日未在仙品居露面,已是极限。若再有熟客或难缠的人物寻我,单凭檀玉一人,我怕他应付不来。”
道理顾泉都明白,只是心中那份不舍如同藤蔓缠绕,越收越紧。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云锦近在咫尺的脸上,那纤长的睫毛,微抿的唇瓣,无一不牵动着他的心绪。
他忍不住轻轻啄吻了一下那柔软的唇,嗓音低沉:“我让人去备车,待会儿送你回去。”
话虽如此,行动上却依旧是缠绵的。
说完这句,他像是被什么牵引着,又凑上去轻啄了一下。
唇瓣相触的温热感稍纵即逝,却勾起了更深的渴望。
他稍稍退开些许,深邃的眼眸凝视着云锦,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愫。
云锦被他看得心尖发软,仰起头,主动凑上前,在顾泉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回应。
简单的回应,如同点燃干柴的星火。
云锦的唇刚欲离开,顾泉便已猛地覆了上来,一手紧紧揽住他的腰身将人按向自己,另一只手稳稳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轻啄,而是带着灼热温度的深入探索。
云锦微微怔了一下,便闭上眼,沉溺在令人心安的亲密中,手臂不自觉地环上了顾泉的脖颈。
唇舌交缠,气息交融,带着浓浓的眷恋与即将分离的不舍,仿佛要将对方的气息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直到门外传来下人恭敬的禀报声:“王爷,马车已备好了。”
两人的动作才微微一滞,缓缓分开,额角相抵,气息都有些不稳。
顾泉意犹未尽地又在云锦被吻得愈发红润的唇上接连啄了好几下,这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些许呼吸,对着门外沉声道:“知道了。”
他转回头,指尖摩挲着云锦泛红的脸颊,低声道:“明日,我再派人去接你。”
云锦气息微乱,乖顺地点了点头:“好。”
整理好稍显凌乱的衣袍,云锦三步一回头地走出了房门,登上了返回仙品居的马车。
回到仙品居,云锦稍作安顿,便寻到宋檀玉询问这几日馆中的情况。
宋檀玉宽慰他道:“并无大事,只是昨日工部侍郎李大人来了,吵嚷着要见你,我推说你染了风寒,需要静养,才勉强搪塞过去。”
他语气带着几分厌烦,“这仙品居平日里来往的官员也不少,大多都低调,偏这李华,生怕别人不知他身份似的,张扬得很。他都瞧见王爷给你的玉佩了,明知你是三王爷护着的人,还时常来纠缠。”
云锦微微蹙眉:“他昨日来,可曾为难你和馆里其他人?”
“那倒没有。”宋檀玉摇头,“自他知晓你与三王爷相识后,虽言语间仍有骚扰,却不敢有太过分的举动。只是他毕竟是工部侍郎,我们开门做生意,即便心中不喜,面上也得笑脸相迎,小心伺候着,得罪不起。”
云锦松了口气:“没为难你们便好。”
宋檀玉想起上次情形,气愤道:“上次三王爷明明都已警告过他了,他竟还这般不识抬举!”
云锦倒是看得通透,语气平静:“当官的大多如此。”
他心知,顾泉上次的敲打,李华未必真放在心上。
在这风月场所,李华大概只觉得是碰巧遇上王爷,才被出言制止。
即便看到他佩戴着顾泉的玉佩,也只会认为是他伺候得好,得了王爷赏赐,绝不会想到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
在李华这类人眼中,他云锦终究只是个男妓,王爷在时自然要收敛几分,王爷不在,那点顾忌便烟消云散。
仙品居打开门做生意,面对这样的官员,只能小心周旋,不能得罪。
云锦更不愿因自己,让顾泉与这风月之地牵扯过深,平白惹来非议。
宋檀玉忧心道:“他分明是冲着你来的。每次来都指名要见你!好在……你也在此处待不了多久了,等你去了王府,这李华想必也就消停了。”
云锦叹道:“我只盼我走后,莫要给馆里留下什么麻烦才好。”
又与宋檀玉说了几句,云锦便回了自己房间更换衣衫,随后下楼打理事务。
途中遇见竹音,云锦便与他提及即将离开仙品居之事,虽未明言去向,但竹音联想到他与三王爷的关系,心中也已猜到大半。
云锦说要将仙品居托付给他,并仔细交代各项事宜。
竹音面上恭敬应下,心中却憋着一股气。
他觉得云锦这老板之位来得轻易,如今更是攀上高枝,将这偌大的仙品居随手丢给他,倒像是施舍一般,自己还需感恩戴德。
只是他如今也不敢多言,两人公事公办地交谈几句馆中琐事,便各自散去。
云锦见馆中一切井井有条,事务处理得妥帖,心中暗想,或许无需半月,他便能安心离开了。
想到顾泉得知这个消息时的欣喜模样,他嘴角也不自觉漾开笑意。
只是到了夜间,独自躺在床榻上时,他却有些辗转难眠。
这段时日,他夜里几乎都在王府,即便不去,顾泉也常来相伴,鲜少独自一人。
此刻骤然孤枕,竟有些不习惯起来。
他不由得憧憬起日后在王府的生活,那时便能日日见到顾泉,每夜在他怀中安眠,清晨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他……那该是何等的幸福。
翌日,云锦依旧忙于馆中事务。
午间有几名熟客到来,热情地邀他共饮几杯。
云锦推辞不过,浅酌了几杯便寻了借口停下,他怕饮多了身上沾染酒气,晚上去见顾泉时不好。
应酬完客人,他还特意回房沐浴更衣,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衫,一切准备就绪,便开始满心期待地等着王府的马车。
等待的间隙,云锦目光落在屋内那幅顾泉的画像上,心中一动,想着这次去了王府,若顾泉得空,定要再与他合画一幅。
他想将这幅画也带去,与顾泉珍藏的那半幅拼合完整。
这两幅画,本就源于同一张纸,当年分离时,被他们小心翼翼地一分为二,各执一半,以寄相思,如今,也该是重逢的时候了。
他耐心等待着,然而左等右等,眼看天色渐晚,平日里早该抵达的马车却迟迟不见踪影。
云锦倚在窗边,心想许是顾泉今日被要事绊住了,这才耽搁了。
宋檀玉推门进来,云锦眼中瞬间亮起光彩,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王府的马车来了?”
宋檀玉看着他满是期待的神情,心下微涩,摇了摇头:“还没有。天色不早了,我来问问,可要吩咐下人给你准备晚膳?”
云锦笑着摆摆手:“不用了,让他们自去用吧。”
宋檀玉知他心思,不忍他空等挨饿,柔声道:“我去让人准备点,你先垫一垫。”说罢,便转身离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宋檀玉刚离开不久,便有下人前来禀报,说王府来人了。
云锦心中一喜,立刻起身,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对那下人吩咐:“快去告诉檀玉,不用给我准备晚膳了!”
他满心欢喜地来到后门,却只见楚州一人站在那里,并未见到熟悉的马车。
云锦不由一愣,脚步顿住,面露疑惑。
楚州上前一步,拱手行礼,恭敬道:“云公子,属下奉王爷之命前来传话。王爷近日公务缠身,实在不得空,这几日恐怕无法接您过府了。王爷说,待忙完这阵,再来看您。”
说着,他将手中一个精致的食盒递上,“这是王爷特意让府中厨子做的雪云糕,命属下带给公子。”
云锦接过食盒,心中涌起一丝失落,但触摸到食盒的瞬间,又泛起一丝甜意。
他对楚州道:“有劳楚侍卫跑这一趟。我知道了,还请转告王爷,政务虽忙,也请他务必保重身体,好好休息。我……我这边也会尽快将馆内事务处理妥当。”
楚州应下,再次行礼后便告辞离去。
云锦独自站在原地,望着楚州消失在巷口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盒,默默站了许久,才转身慢慢走回房间。
回到房内,云锦打开食盒,拈起一块雪云糕,放入口中,熟悉的清甜味道在舌尖化开,却似乎比往日少了几分滋味。
云锦正对着食盒出神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宋檀玉端着热气腾腾的羹汤和小菜走了进来,柔声道:“时辰不早了,你先吃点吧。”
他从下人口中得知了云锦今日不去王府,至于什么原因,想必也不难猜,大概是王爷不得空吧。
云锦收敛起情绪,点了点头:“好。”
他安静地吃着,宋檀玉在一旁陪着。
云锦喝了几口羹汤,看向宋檀玉,开口道:“檀玉,我想……这几日便尽快将馆里的事情都与竹音交接清楚。”
宋檀玉正为他布菜的手微微一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垂下眼睫,低声应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