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俗的静慈恢复了俗家姓:冯氏。
因女婴离不开母乳,慧明还是将其暂时交与冯氏照料,并日日去探望。
“她比一般婴儿安静呢。”
(宝莲OS:这周遭心念太强了,太耗元神了,只想睡觉。)
“她今日听着佛音竟笑出声了,这不过才半个月哎。”
(宝莲OS:娘,我那是突然想起我们医院老院长,开会跟念经一样。)
“她好似比一般的孩子都长得快呢,今日她翻身了。”
“今日她会爬了,她爬得可快了。”
(宝莲OS:娘,我恨不得立刻原地起飞!这婴儿体验卡什么时候到期?躺平的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冯氏的全部心神,皆系于这小小的生命。看着女儿一日日鲜活,她那颗心,也如同被春水浸润的枯木,悄然生出柔韧的绿意。
慧明见此,亦感欣慰。
可有一个人却一天比一天不安生。
慧仁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小女婴,眼见小女婴未足月便能翻身爬行,他心中惊惧更甚:
“未足月便能翻身爬行?这绝非寻常婴孩!住持师兄被她蒙蔽,我报恩寺百年清誉,岂能毁于这妖孽之手!此獠不除,他日必成佛门大患!我慧仁今日即便背负业障,也要行此金刚怒目之事,护我法统清净!”
他蛰伏着,等待时机。终于,住持又进塔闭关了。
那夜,万籁俱寂,长明灯微弱的光晕在佛像慈悲的面容上跳动。慧仁的心却毫无仁慈,只有冰冷的决绝。
而在那僻静的小院内,一场精心的铺垫早已完成。
日头偏西时,静安师太便提着一罐“安神补气的汤药”来访,言辞恳切:
“静慈啊,哦不,应叫你冯居士了,你产后体虚,又经历磨难,现下日夜照顾婴儿,恐亏空根本。这是老尼特意为你调制的安神汤,用了些温和的草药,能助你安睡,养足精神才好照料婴儿。”
(宝莲OS:娘啊!典型的PUA话术先关心后控制!这汤药绝对有问题!别喝……快吐出来……完了完了。)
冯氏不疑有他,心中甚至泛起感激。她近日确实夜难安枕,加之对静安这位“老师太”存有几分敬畏,便依言将那碗苦涩的汤药尽数服下。
不过片刻,沉重的困意便如潮水般袭来,她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入夜,慧仁脚步轻得如同鬼魅,精准地溜向这处豪无戒备的小院。
门闩被轻轻拨动,发出格外刺耳的轻响,睡眠中的冯氏毫无察觉,慧仁侧身闪入。他径直走向摇篮。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见那小小襁褓正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慧仁一把将熟睡的婴儿抄起,心中杀意与恐惧交织,下意识就捂住那可能发出啼哭的小嘴。婴儿不适地扭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哼唧,体内的灵魂在瞬间的窒息感中惊醒。
(宝莲OS:玩得这么刺激?!这老小子手上功夫这么糙,是想捂死我吗!冷静,冯宝莲,你是专业的,婴儿剧烈哭闹会导致窒息,不能刺激他……)
慧仁只觉怀中的小身子一软,呼吸也变得微不可查,心中更认定了此乃“妖异”,抱紧她发足狂奔。那一路,婴儿不哭不闹异常的安静,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不安的神经……
当慧仁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到了山脚,没有丝毫犹豫,像丢弃一件秽物般,将襁褓连同里面的小生命,狠狠抛向一处长满枯草的浅坑。婴儿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
(宝莲OS:这一次是真的被摔疼了,我记仇了。先评估婴儿的生存概率。现在哭喊,周围无人,只会激怒他,可能被当场……保存体力,等待救援是更优策略。)
慧仁见婴儿毫无动静,也不知是不是被自己摔死了啦,他不敢回头,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踉跄着从另一条路逃回山上,心中默念:“妖孽已除,佛门清净了,师兄们终会体谅我的苦心……”
(宝莲OS:啧啧,认知失调。用攻击性行为来缓解自身认知冲突带来的焦虑,教科书级别的案例。)
天蒙蒙亮,山岚未散。
山道上,一对虔诚的中年夫妇正拾级而上,欲赶早课进香。
路边突然响起一声清脆刺耳的“哇——!”
(宝莲OS:目标出现!启动B计划,用尽所有肺活量!能不能活,就看这一嗓子了!)
两人一惊,停下脚步,妇人眼尖,瞥见荒草坑中似有东西在动。
“当家的,你看那是什么?”两人走近一看,竟是一个襁褓!里面一张小脸冻得青紫。妇人惊呼一声,慌忙抱起:“天可怜见!谁家这么狠心,把娃娃丢在这荒山野岭!”女人刚抱起女婴,女婴便停止了啼哭。
(宝莲OS:哈哈,轻松得救,完成任务 1,快送我回寺院,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慧仁首座啦。)
“作孽啊!”男人也连连摇头,“怕是养不起的苦命人丢的……这天寒地冷,冻也冻死了!”抱着这意外拾来的“重担”,两人心急火燎地奔上山。他们想:佛门慈悲,定能收留这可怜的孩子。不如直接送到寺院去,求师父们发发善心。
晨钟初响,山门初启,这对夫妇便抱着捡来的婴孩求见住持。
监院慧明闻讯而出,目光触及那张熟悉的小脸,他心中剧震,面上却强自维持着悲悯庄严,他已猜到能做出这事的人非慧仁莫属,神色愈发凝重。
他双手合十,深深一礼,以清朗梵音对两位香客道:“阿弥陀佛!二位檀越菩萨心肠,于荒僻山野救此稚子一命,实乃无畏施之善举,功德无量!此子既与佛门有此宿缘,贫僧谨代本寺,感念檀越慈悲,广种福田。” 言语间,他“收下”了这命运兜转送回的“弃婴”,对夫妇的善行给予了至高的佛门赞许。
一夜未眠的慧仁也闻讯赶来,当他看清妇人送来的婴孩时,刹那如遭五雷轰顶,脸色煞白!那本已安静的小女婴竟在此时睁开了眼,直直地盯着慧仁发出了清晰无比的啼哭。
(宝莲OS:罪魁祸首来了!就是他!慧明,快看他的表情!典型的 guilt written all over the face 满脸写着心虚,证据确凿!)
慧明的目光缓缓扫过慧仁惨无人色的脸,他没有言语,只是双手合十,高声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宝莲OS:……就这?就完了?不抓起来审问吗?你们佛门的职场斗争也这么和风细雨?)
这一声佛号,在清晨的山寺间回荡,也重重敲在许多旁观僧人的心上。不过半日,各种窃窃私语便在寺院的廊檐下悄然流传开来。
“你们说,昨夜之事,真事蹊跷。一个未足月的婴孩,怎会出现在那等荒僻之地,还能毫发无伤……这岂是寻常?”
“确是如此。山风凛冽,便是成人也难熬,她一个襁褓婴儿,非但未冻毙,听那对檀越说,发现时哭声还甚是响亮。”
“此子屡逢大难而不死,莫非真有神明护佑……来应那‘菩萨下生,明王出世’的谶言?”
这些议论,带着惊疑、敬畏与重新审视的目光,隐隐为这女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宝莲OS:很好,舆论开始转向了。利用幸存者偏差和神秘主义构建个人品牌形象,是弱势环境下有效的生存策略。这届僧人,还挺会脑补。)
慧明虽未明着追究那夜蹊跷,冯氏也只当是自己不慎酿成大错,并未疑心到那碗“安神汤”上。但母亲的本能使得她再不让自己有片刻疏忽。
那小小的屋舍,因这份教训,仿佛筑起了无形的藩篱。
慧仁始终窥伺在侧,静安也不心安,他们在等待下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