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迎新春 第8章 第 8 章

凌萧模糊的知道现在是在梦里，可是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醒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终于又听见了麟罄的声音：“别害怕，凌萧。”

那声音宛如天籁，激起了差点准备认命的凌萧那最后一点斗志。他拼尽全力推开身上的东西，又奋力往前爬了一段。

伴随着麟罄的话，一道金光划破天际。女罗刹似乎很排斥这到光，不停往后躲，然而在一片荒芜的池水边，她已然退无可退。金光落在她身上，灼烧着她每一寸肌肤，女罗刹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见眼见自己快被照到灰飞烟灭，青面獠牙的罗刹突然又变回了凌萧母亲的模样：“萧儿，好孩子，快救救娘啊！”

凌萧知道这是她的计谋，可是当真看见她披着母亲的皮痛苦的样子，还是不受控制的朝她走了几步。

“凌萧，不要靠近她！”麟罄出声提醒道，“闭上眼，一会就好了。”

凌萧依言照做，再睁眼，看见的是简竹舍易的屋顶，麟罄心急如焚的坐在他身边：“都怪我，当时就应该把你带上的。”

“你不是去送玄昇了吗？回来这么快？”凌萧觉得刚刚的事有些尴尬，试图换一个话题。同时避开与麟罄的对视，极力掩饰自己方才的慌乱。

麟罄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别扭，一会探探他的脉络，一会替他盖上掉落的被子。

“我收到树妖的千里传音，说你梦魇了，就急忙开了传送阵过来。”

“哦。那现在我好了，你可以走了。”凌萧也说不清当时为什么对麟罄说那样的话，其实他是想要麟罄留下陪他的。

在梦里，他再一次失去了母亲。即便知道是假的，可是他凭什么不能当成，那是母亲魂魄丧尽后，终究还是放不下自己，故来入梦。

他很想让麟罄留下，最起码把今夜过完，，他觉得此刻若是自己再阖上双眼，母亲的一起一起又会卷土重来……

似乎是他的心愿被麟罄听到了，就在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准备假装自己不再乎时，麟罄敲了敲他的脑袋：“还睡呢。起来我给你护法，今夜不把藏在你梦里的怨灵除干净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睡个好觉。”

那天麟罄真的陪了他一宿，而他往后也没有再做过那个梦。母亲似乎，是真的很不想见他。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而今自己这个落魄样子，凭什么做第一战神的儿子？

还是不要让母亲看到才好，否则先是被后娘耍的团团转，又被父亲关在暗无天日的地底，这太丢人了。

如果不是现在又听见了那个声音，凌萧都以为那个怨灵已经灰飞烟灭了。

他抬头，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原是一只落在霁菽车顶上的乌鸦。

乌鸦黑色的羽毛与车身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来。

“小青鸟，还记得我吗？”乌鸦的声音有些凄厉，“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不救救娘啊。”

凌萧不想和她搭话，调头准备往另一个方向走，就听见赵金有凄厉的叫声。

“啊啊啊啊啊！！！！！”赵金有现在彻底被眼前的变故吓傻了，一只会说人话的乌鸦拦在面前，先前他的世界观几乎全塌了。他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这样一来，乌鸦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赵金有身上，它展翅飞到赵金有身边：“好香啊，还是新鲜的。”

赵金有本能的想要甩开它，可是无论他如何用力，乌鸦都稳稳的立在他的肩头。

“哥！救命啊，哥！”赵金有把希望寄托在凌萧身上，方才霁菽的能力他看在眼里，所以他相信凌萧也一定有办法帮自己。

可凌萧却一动不动，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直到赵金有快要崩溃，凌萧才走到他面前，说：“赵金有，你已经死了。”

“什，什么？哥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赵金有第一反应是凌萧在逗自己，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似乎很认真。

“赵金有，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害了你，但是你确实已经死了。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想起来，自己去寻仇吧。”凌萧说完，用手里的剑敲了敲赵金有的头，剑柄上闪过一丝蓝光，流入赵金有的眉间。

赵金有呆滞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他拉着行礼箱，走在回村的路上。

那时正是晌午，人们都回去吃饭了，路上没有几个人。

赵金有想要搭顺风车的计划落空，只能盯着一头烈日顺着公路走，时不时看向公路，期望能有一辆车从身边路过。

大概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当他走到屠宰场门口时，屠夫正开着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出来。

“你要去哪啊？叔！”赵金有认识这个老板，经常会拉着肉到附近的村子叫卖。因为那些肉是淘汰下来的边角料，所以比市面上便宜的多。

老板是个40来岁的中年汉子，满脸的横肉显得他凶神恶煞。不过他人倒是不错，看出赵金有是想搭自己的车，告诉他自己正要去村里卖肉。

赵金有问他去不去赵家村，老板点点头：“哪个村子不是卖，你要去我就顺路捎你回去好了。”

赵金有谢过老板，从包里摸出5块钱要递给老板，被老板瞪了回去：“你这学生哪有钱，我今天捎你这段，以后要是发财了，来我这买几头猪照顾一下生意就行。”

赵金有没再给老板塞钱，帮着老板一起把装着肉的箱子往车上抬，没一会两人就把车装满了。

载着赵金有和一车的猪肉，老板开的很慢，路上一边叫卖，一边和赵金有闲聊：“小伙子，有女朋友没？”

赵金有习惯了这些长辈奇怪的关心，摇摇头：“嗐，家里穷，哪有心思想那些。”

“富有富的过法，穷有穷的活头。你这小子对这是不上心，以后可是要打光棍的。”老板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和赵金有讲大道理。什么男人要先成家后立业，什么有了家庭才有责任感……

赵金有第一次被人催婚，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索性就尴尬的笑着。不一会，车停在一处陡坡上，老板拉好手刹，对赵金有说：“你帮我看一会肉，这一带有几个流氓，上次我去给对面那家人送东西的时候，他们砸开我的窗抢了我好些肉。”

老板说的流氓赵金有知道，是几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父母常年不在家，养成了偷鸡摸狗的性格，附近村子都遭过他们的毒手。

陡坡旁的不远处住了个腿脚不好的老太太，她和老板约好，每三天给她送一次肉。

老太太要的肉不多，一次也就十块钱不到的量，有时候超过十块，老板也只收十块。这老板不赚什么钱，就是单纯的想帮助老太太。

不过几次下来，老板来的规律被几个半大小子发现了。他们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打开过老板的车门。

直到上次，几人终于砸开了车窗，偷走了老板的半框肉。

赵金有和老板保证，自己会看好他的车和肉，叫老板放心去。

老太太居住的地方看起来不远，路却十分曲折，又全是上坡。老板身材有些发福，爬了一半就累的不行。

好不容易到了老太太家，他气喘吁吁的一屁股坐下。老太太给他倒了杯水，还有些烫。老板心想反正有人看着东西，他等水凉了喝一口再走。

与此同时，车里的赵金有哼起了歌。眼见着离家越来越近。赵金有拿出手机给母亲打了电话：“……快到了，没事，不用来接，我搭上车了。”

“砰”！就在赵金有和母亲说话时，一个石头砸在了车窗上。赵金有往外看去，几个半大小子正往这边鬼鬼祟祟的望着。

“呔！”赵金有大叫一声，唬住正在往这边来的混小子，同时也吓了母亲一跳。

“没事妈，是村里几个混小子来偷东西，我先挂了啊。”

赵金有挂了电话，摇下车窗冲着几个小子喊道：“干什么呢？”

几个混小子被他这一嗓子镇住了，不敢再往前，几人相互看了看，撒腿就要跑。

就在这时，不知何处飞来几只乌鸦，一边盘旋在几人上空，一边发出奇怪的叫声。

几个混小子本就做贼心虚，又被乌鸦这么一吓，瞬间乱做一团。混乱间，一个瘦高的男生不知为什么突然拼了命朝面包车跑来。赵金有不知道他是害怕乌鸦，还是想赌一把来抢东西，所以在他靠近时就锁住了车门。

男孩拉了几把，没有将车门打开，用力踹了车门几脚，恶狠狠的冲赵金有说：“开门。”

赵金有当然不能开，乌鸦叫声虽然可怕，对人也没有什么威胁。要是丢了肉，他怎么对得起老板？

“你回家吧。”赵金有说，“我不会给你开门的。”

“顺哥，咱走吧。”远处的同伴也在呼喊瘦高个子。

可是这个被叫做“顺哥”的半大孩子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的盯着赵金有，手不停的拍打着车门：“叫你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