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昭昭,将承我意……
他许诺时太过真挚、动情,栾珂相信了。
说服父亲、母亲为沈惟筹谋。
彼时先帝暮年,太子与三皇子斗得不可开交。
沈惟的加入打破了两人的僵持,又形成了新的制衡。三人都在等待着先帝的逝去。
期间沈惟纳了宁晚为侧妃,栾珂早有预料,她明白沈惟不可能只有她一人。
这世间男儿三妻四妾太正常了。
可那晚的月亮太过亮堂,照得她睡不着。
宁晚很好。她的家族下注于沈惟,她不过只是一条维系的丝带。
沈惟不爱她,她也不爱沈惟。
宁晚比她小七岁,也算是合得来。
直到四年后,宁晚的孩子出生,沈惟给他取名为凌。
沈凌、沈凌。
若说沈惟是无意的,不清楚会引起其他人的心思,栾珂绝不相信。
先帝病重,形势已经不容她做其它事。
既然昭儿在皇城无法保证安全了,她便将昭儿送去了方寸山。
山长同她相识,昭儿在那里,会很安全。
这个决定她没和沈惟说,当他知道后久违的同她吵了一架。
将昭儿送出城门,栾珂回府在房中见到了这时不应该在家的沈惟。
【阿姊就如此不信我?】
他望着她,眼中有怒火、有悲伤、还有不可置信。
【殿下此时应在当值,不应回来。】
栾珂脚步不停,跳过了这个话题,不管信与不信,她都如此做了。
她不可能拿昭儿的性命去赌,沈惟的仁慈,宁家的野心。
【栾玉卿!】
沈惟抓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下来。
这是沈惟第一次这么叫她。
成婚前,她大他三岁,他叫她阿姊。
成婚后,他常唤她卿卿,或是阿姊。
他说,名字太过疏远。
【殿下想要从臣妾这得到什么答案?】
栾珂看着他强忍情绪,眼里闪烁着泪光。
【几天前,昭儿的砚墨中发现被人掺有剧毒。五郎要妾如何能安心?】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流露出脆弱。
无关信与不信,她只是在保护他们的孩子。
那天沈惟失魂落魄地出了房门。
后来宁晚一侄儿因外出赛马,摔断了腿,再也站不起来。
栾珂拒绝了宁晚的求见。
元康三年,先帝病逝,沈惟发动了政变,太子、三皇子兵败于当日。
沈惟登基,册封王妃栾珂为皇后,改年号为明和。
那段时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琴瑟和鸣,伉俪情深。
只是在沈惟拒绝将昭儿接回那一刻,这虚假的幻想终究是破碎了。
他们没有争吵,只是沈惟除了初一和十五都不再来。
明和元年,年末家宴,皇帝皇后坐于上方,左边是妃子皇嗣,右边是王爷家眷。
栾珂性质不高,众人齐聚,独缺她儿。
作为沈惟登基后的第一年,这场家宴注定不会简单。
但栾珂也没料到沈惟能干出这种糊涂事!
强占弟妻。
听宫人来报,栾珂死死抓住手中酒杯,才没一气之下扔了出去。
宴会很快在她的主持下结束了。
闲王那边栾珂找了个借口将王妃留下,并封锁了宫内所有消息。
闲王妃变成了云妃,说出去都滑天下之大稽。
沈惟做了。
【娘娘有去见过云妃吗?】
后宫之中也就只有宁晚敢在她面前提起此事。
【未曾。】
栾珂剪下一朵花枝,她们如今的关系不好不坏,宁晚没有夺嫡之心,却也记恨她废了宁枢。
热衷于给她找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那等下娘娘可要好好瞧瞧了。】
不久她便明白了宁晚是什么意思。
云若来她宫中请安,抬起头的那张脸活像她年轻时。
其她妃子皆低下头不敢看她,唯有宁晚眼尾轻佻,笑意不达眼底。
【唉,这陛下可真是爱娘娘啊!】
其她人:……
【是啊。】
听见她赞同,宁晚反倒脸黑了下来。
这件事让她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再无缓和的余地。
明和二年,云若诞下一名皇子,皇帝取名为棋,晋云妃为云贵妃。
明和三年,朝臣提议将大皇子接回,三个月后皇帝同意并下旨。
栾珂满心期待了一个月,特意守在了城门口,但她看了见了什么!
她的昭儿坐在了轮椅上!
一路上她隐忍不发,回到宫内,大门关上,殿内只余她们母子。
【昭儿,你告诉母亲,你一定是惫懒不愿骑马是不是?】
沈昭听见了母亲的哭泣,她早已猜到了真相。
他要如何言道,母亲才能好受点呢……
【母亲,山长说会尽力为我寻找解药,母亲不必担忧。】
栾珂又岂会不知他这话只是在宽慰她,她抱住了她的孩子。
没关系,母亲一定会为你讨回所有。
太子、皇位只能是我儿的。
……
嘶。
长华捂住脑袋,她也没被人打啊,怎么头这么痛。
好一会儿她才缓了过来,睁开眼睛。
一看周围环境一度让她以为她又重新穿越了。
她不是应该在牢房里吗?
怎么醒来就到了这个不知道是在哪的房间。
房间内仅靠几盏烛火提供亮光,但长华也能从中看出这个房间的主人非富即贵。
再看她自己,衣服已经换成了一身白,脚上的铃铛不但还在,手上还多了两个。
她晃了晃手,没听见铃声。
长华能感觉到身体里法力,但她无法使用。
她看向镜子,脸还是她的脸,只是额头上的印记消失了。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她想明白,房门被人推开,光亮从外面照了进来。
长华不适地挡了一下眼睛,那人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握在了手里,用另一只手为她重新盖住了眼睛。他的手许是刚从外面进来,有些冰冷。
“怎么醒来了?”
那人语气中带着稔熟,长华眨了眨眼睛,扫过他的手心,像有人用羽毛在他手心画了一下。
几声轻笑回荡在房间内。
他放下了手掌,房间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恢复了昏暗,被人重新关上了门。
长华想收回自己的手,挣扎了下,没挣脱掉。对方比她高了一个头,她不得不抬起头看他。
不同于沈昭的温润,一眼过去注定会被他的容貌所惊艳。太精致了,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眉宇间给长华一种熟悉感。
他低下头,少女眼神懵懂,仿佛还未睡醒,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有些凌乱。
“姐姐好像不认识我了?”
长华没在他身上感觉到恶意,再加她确实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她,他牵着她在梳妆台坐下,熟悉的铃声再度响起,一步一声。
他捧起一簇头发,从台上拿起一把木梳,一梳梳到尾。一个极其好看的发髻在他手中慢慢成型。
最后以一支桃花簪子收尾。
长华回过头,头发丝毫未乱,流苏摇曳。
“你要给我上妆吗?”
他轻声道:“我的荣幸。”
他的手指轻捏少女的下颚,微微抬起,她闭上的双眼,完全不在意将自己的致命处暴露出来。
少女的脸如同完美无缺的玉,男人细看了许久,才从桌子上拿起一支黛笔。
长华也是体会到了古代的全套化妆流程,她什么也不认识,唯一知道的就是那张红色的纸,别名口红。
她抿了抿,颜色不深,只是显得她更有气色。
男人收手后便站在她身旁。
长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在心中感叹:哇塞,我也太好看了吧!
“衣服呢?”
这么好的妆,她就穿一件白色单衣,合适吗!
男人露出一抹浅笑,指向不远处的屏风:“在那边。”
长华还真怕他拿出一套衣服来给她穿。
屏风后面是一套绿色的上衣下裙。
什么样式长华也不知道,反正好看。
穿完后,她忍不住转了个圈圈才出去。
长华没错过男人眼中的惊艳。
“我要出去。”
刚刚在试衣服时,她掐了自己好几下,一点也不疼。说明她可能是在一场梦境或者幻境中。
绝对跟她昏迷前闻到的香味有关系。
就是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在这一场幻境中。
长华叹了口气,她不擅长解密啊。
但不管怎么样只有出去才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可以,我陪着姐姐。”
被一个成年男人叫姐姐,长华欲言又止,虽然按照实际年龄来看,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吧,她一直认为自己还没成年。
她前世也才十六岁好吧!
为了能顺利出去,长华没反驳。
大门打开,一阵寒风袭来,天空中飘撒着雪花,地上铺上一层白色的地毯。
天地间的色彩仿佛都淹没在白茫茫里。
这时一抹春色闯进了长华的眼中,院中的桃树,在寒冬中屹立不倒,开得鲜艳。
长华太眼熟了,这桃树不就是她现在的本体嘛。
那她所在的宫殿就是阳春宫。
怪不得她隐约有种熟悉感。
所以这幻境的时间线是过去还是未来?
如果是过去,那可能是千年前灼华生灵的故事;如果是未来,那个男人……
长华转头看向他,他同她一样,目光落在院中的桃树,眼中流露着思念,沉默不语。
“是你吗,沈棋?”
比赛误我!
长华:我恨幻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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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皇后栾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