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我吗？ 第40章 第 40 章

大雪漫漫，小狐狸缩成了一团，趴在方羽身旁，努力往方羽身上靠。

方羽难以形容现在的心情。

有些惊疑，惊疑她的身份，也许不仅仅是孤女这么简单。

有些迟疑，迟疑是直接询问她所有的真相，还是静观其变。

但，更多的是，莫名的窃喜……

他无意伸手摸了摸姚白柔软的毛发，丝滑、如同绸缎般的顺畅，姚白想反抗，但迫于他的威亚，还有方夏夏的怒火，只好带着不服输的“呜呜”低吼。

远处风雪中传来鞋底踏上白雪的“咔擦”声，随着声音变大，雪中身影也渐渐清晰。

方夏夏戴着头巾，认真逆着风雪而行，冰雪在她的眉睫黏附，冰霜沾在她的脸颊上。

她垂眸赶路，直到看到方羽，双眼一亮，一路朝他小跑，方羽立马起身，用灵力为她抵御风雪的侵袭。

“师叔！”方夏夏仰头看着她，声音翘得很，“我出来了！”

方羽：“嗯，你出来了。”

方夏夏转过身，看向身后，“而且，我救了秦宇元。”

她歪头得意：“我厉害吧！”

“嗯，很厉害。”

秦宇元这时从风雪中缓缓走了出来，风霜在他周身覆盖，“夏夏，你走太快了。”

“是你太慢！”

方夏夏赶紧跑到他面前，用灵力将他周身的雪弄干净，然后推了推他，“快给师叔看看你得到的本名剑！”

秦宇元得了自由，赶紧和方羽分享起了自己的赤月。

趁着这个时候，方夏夏赶紧去观察姚白的情况。

不是不放心方羽，方羽一向正直，不屑于表里不一。

她担心的姚白，姚白虽然活了很久，但毕竟心思单纯，可能会有一些过激的行为……

不过还好。

姚白正在地面上望着她，发出“嘤嘤”的声音。

她抱起姚白，考虑着他之后的去处。

“师父你是说这把剑戾气很重吗？”秦宇元的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赤月有问题？

她忙不迭回到秦宇元身边。

方羽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对秦宇元说：“对，这把剑戾气很重，亦正亦邪，铸造它的人是一个魔修……你若是继续使用，很大程度会被它影响。”

方夏夏：“可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万剑冢？”

方羽顿了下，道：“此人铸造此剑时，还未入魔。但后来……此剑受到这个人的影响，因此灵气更为暴戾……你……”

秦宇元打断他：“师父，一个剑修一辈子只能有一把本名剑，若是我现在断开和它的契约，我就再也没有本名剑了。”

秦宇元抚摸着赤月剑身，感受到他的抚摸，赤月上的暗红灵气闪了闪。

他坚定道：“师父，我不想断，我想试试，我相信我自己绝不会被它影响！”

方羽沉默了会，点了头。

方夏夏本以为此事还需要她想办法，赤月的戾气着实是个大问题，但本就以让它出来看看的借口，让它接受了秦宇元。

若是再将它放弃，扔回万剑冢，赤月怕是要闹上一会。

它不会刺她，又不干打方羽，至少会刺了秦宇元一剑再走。

事情如此顺利，她松口气。

然后接下来就是她的事。

姚白肯定不愿意继续待在这，她之前已经把他骗在了这里。

那个时候姚白还小，她走了就是走了，姚白无可奈何。

但是现在姚白已经是一只大妖，与其把他留在这，等着他然后突然冒出来找她，不如现在就把他带在身边。

方夏夏抱着姚白，郑重开口：“师叔，我想把姚白带回去，我从小和他在一起，好不容易相遇，我想带他一起回去。”

方羽看着她，沉寂了一瞬，开口：“他之前说要与你成亲……”

“啊？”方夏夏睁大眼，“这个吗？不是不是，师叔您别听他瞎说，他一只妖怪没见过世面懂什么啊，他瞎说的……”

姚白反驳：“我怎么不懂了，我去过凡界，我懂很多的！”

方夏夏连忙抓住他的嘴筒子，对方羽尴尬笑笑，“师叔，您别听他胡说，他都不知道人族为何成亲……”

“我怎么不知道了！人族成亲是因为相爱，想要在一起一辈子！”

“对对对，姚白只是不想和我分开，他都不知道什么是爱。”

“我知道！我是妖，不是笨蛋！我在人族生活了那么久，怎么不知道！”

方夏夏只恨自己修为不够，捏不住这只狐狸乱糟糟的嘴。

什么都要反驳插上一嘴。

方羽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了，她都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方夏夏抿抿嘴，准备做最后的挣扎，“师叔，求您了，我想带他回去。您放心，他说的成亲不是真的要与我成亲，只是想与我在一块。”

“不方夏夏，我真心喜欢你！”小动物的情感永远都是直白热烈的，它们从来都是想说就说的。

方夏夏见这事越扯越扯不清，也准备放弃挣扎。

大不了等姚白到时候偷偷跟上了，她就把他藏起来。

“可，带他回去。”

方夏夏不可置信抬头。

方羽侧着身子，未看她，“带他回去可以，但在你师父回来之前，不可答应与他成亲。”

“嗯嗯嗯，放心吧师叔，我肯定不会和他成亲！”

方夏夏放下姚白，为他解了印，把他变回了人形，“姚白，好好跟着我，不要捣乱。”

姚白一恢复人形，就朝着方夏夏奔去，还未触及到方夏夏衣角，方羽把他变回了原形。

“还是让他保持狐狸的样子吧。”

“可是师叔，姚白不喜进入妖兽袋……”

若是把姚白放进妖兽袋里，他怕是要在里面大闹一场。

方羽抱住姚白，将它按在自己的怀里，“我来抱它。”

方夏夏惊呆了，她没想到师叔会做到这一步，她感激涕零：“师叔，您真好。”

方羽真的太好，太过于温柔。

怕她死在战场上，所以用另一种方式保护她；明明不喜她，却还是答应师父教导她；讨厌姚白，但还是在她的恳求下接受了姚白……甚至不是将姚白放入到妖兽袋中，而是抱在自己怀中……

一时之间，方夏夏有些愧疚。

愧疚自己的狭隘，自私。

为了自己的私欲，直接向方羽表明心意，这得对他造成多大的困扰啊。

方羽是真正又大爱的人。

与他相比，方夏夏觉得自己简直不配做这个位面的维护者。

这个位置应该让给他！

芥子舟上，姚白被方羽带进了他的房间，由他看管。

秦宇元在万剑冢中也疲惫不堪，死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还在神府中经历一次有一次轮回。

一切都平稳下来。

方夏夏此时才有心情开始整理之前恢复的记忆。

她的思绪很乱。

知道自己是位面维护者，可当这个角色背后的故事铺面而来，她还是不可抑地产生了一些荒谬、慌张感。

好像是一段又一段沉重的回忆。

不同于秦云那一段有泪有笑的经历，戈发这一段似乎充满了戾气。

她就像是看着一个又一个他人的人生故事，除了惊叹只有感叹，完全无法将自己带入进去。

方夏夏在船舱外吹着风。

她特意在结界的漏口处，迎着风，感受混乱思绪中难得的清醒。

天命书预言中的景象越来越近，但过去一切信息也开始浮于水面。

一切似乎都不是字面上的描述，似乎有一些东西隐藏着还未出来。

“夏夏。”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是方羽。

方夏夏回过头。

他正在芥子舟的黑暗处，看不清神色，随着脚步踱过的声音，才渐渐将他的全貌显现。

方夏夏耐心等待他的下位，心中想了无数种可能。

是来和她聊姚白的事吗？

还是问她有没有受伤，完成师父交代的事宜。

又或许，想来继续劝劝她，不要冒险去前线？

……

什么都有可能。

方羽愈发的近了，方夏夏终于开口出声。

“师叔？”

尾音上扬，明晃晃的困惑。

在困惑什么呢？

他才应该困惑吧。

方羽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自从从姚白无意间透露了那些信息后，他忽然意识到，事情与他所想不太一样。

一个孤女，没有任何灵力，在秘境中完完整整存活，甚至还能得到天命书，他居然没有怀疑过方夏夏……不……应该说，姚主的身份。

甚至，直接把她收入了门下，并且为她取名。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可笑……

方羽嘴角扯了扯，想笑。

“师叔，怎么了，你也睡不着吗？”方夏夏还在继续问。

方羽想问她，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看着他大发善心，接受了一个孤女，给她安排了一个师父。

又是带着什么样的想法，向他表明心意。

有趣吗，还是活得太久了，给自己找点乐子。

这些都想要宣之于口。

但在最后的关头，他忍住了。

抉择不过是一瞬之间。

他回答了方夏夏的问题：“嗯，有些睡不着。”

方夏夏：“睡不着……师叔你有什么心事吗？”

有心事正好呀，正好她可以安慰安慰他。

“没有。”

方夏夏垂下头，“哦……”

“你呢，怎么还不睡？”

“我啊……”方夏夏顿了下，继续道：“我在想若是以后真的上战场了，我要怎么活下来。”

“很怕死吗？”

“嗯？”方夏夏想了想，“也不是怕死，只是没人会想这么早死吧，我才活了十七年呢，前面十四年过的很幸苦，后面才幸运了三年，然后就要死掉了，怎么想都会觉得……”她故意停顿了一会，然后用夸张的语气继续说：“哇，那也太坏了。”

方羽沉默。

芥子舟滤过的晚风轻柔，方夏夏久违打了个哈欠，她带着困意，含糊和方羽道别：“师叔我先去休息了……”

她说着离开，正要踏入阴影中时，方羽突然道：“我会保护好你……”

方夏夏摆摆手，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