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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注定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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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注定纠缠
        
    “前辈,来得刚刚好,一起尝尝?”
拂衣看着站在不远处树下的扶泽更缓缓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就算修房子,也得先填饱了肚子再开始,不是吗?否则只怕这房子也松松垮垮的没力气,那可怎么住人?”
扶泽更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过,冷声道:“调料。”
拂衣和谢与灵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扶泽更在烤架正前坐下,不知从何处掏出一瓶调味料,左手转动烤兔,右手均匀地将调味料撒在兔肉上。
神色淡漠,但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暖意,那似乎是从不属于扶泽更的情绪,却又十分贴合地融入了他的面容。
收起佐料,扶泽更怔愣了片刻,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撕下一条兔腿,将剩下的抛给拂衣。
拂衣接过,扯下一条兔腿递给谢与灵,转头刚准备开口,就被扶泽更的视线打断,意思再明显不过——食不言。
吃剩的骨头在空中划过一道短弧,落入火堆,噼啪作响。
“问吧。”扶泽更缓缓抬起头,望着天上那一轮明月。
拂衣和谢与灵对视一眼,继而一齐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明月高悬,没有厚厚的云层遮蔽,如水的月光毫不吝啬地洒在每一个角落。无论晴雨,或者圆缺,月亮始终高悬,静静聆听着这片夜色,一如流过的溪水,摇晃的树叶,聚散的云层。
或许,这就是它们的命运。
拂衣缓缓开口,“前辈,你相信命运吗?”
这个裹挟着对世间的怨恨与失望的人,这个对过往偏执又痛苦的人,这个兜兜转转最终仍然孤身一人的扶泽更,相信命运吗?
扶泽更没有转头,也没有回答,平静的神色下思绪万千。
有人生来双亲健全,生活幸福,可为什么自己却是孤零零地降落在世间?又是为什么曾经想要伪装融入人群?
世人的排斥、羞辱、嫉恨因何产生?
自己的恨意、报复、冷漠又从何而来?
交缠纠葛的情感为何会在人身上这么安稳地融合?
坠入仇恨报复的地狱为何没有预料中的快意?
这世道或是人心向来如此吗?
自己何以成为自己?
因他人?还是因自我?
这些可以称之为命运吗?
扶泽更有些慌神,眼前浮现出那道数度入梦的身影,好似正迎着落日的余晖看向他,熠熠生辉的剑光冰冷刺骨。
他沉吟道:“那你说,是什么让我和她相遇呢?或者说,是什么让你们遇见呢?你又为何会成为天水境的弟子?修练玄灵内功?这诸般境遇仅仅是因为巧合或是算计吗?内功因何相克?招数间如何配合?剑自何来?是铸剑师造就。可这灵感因何而起?源于铸剑师的头脑吗?脑海里的念头追溯至何处?追溯至世间万物,自然生灵吗?它们因何存在?人又为何会对万事万物产生感情?天生便是如此吗?”
扶泽更顿了片刻,慢慢说道:“我想,是命运。人生来需有情,这是早已注定的。爱也好,恨也好,我们在情感的交缠拉扯中相识相知,命运早已铺就好既定的轨迹,所以,我和她遇见了。”
兜兜转转,扶泽更终于遇见了祝卿安。温热的气息、相触的皮肤、眉眼的笑意……
有人相伴,单调重复的生活也会变得鲜活跳跃。原来,人是因为这些才活着的。
扶泽更觉得人生第一次触及恨的另一面——爱。
只是,他还不没来得及仔细体会,这一切就戛然而止了。这让人又爱又恨的命运猝不及防站在两人中间。一切,都要按照它既定的轨迹进行。埋在心底的话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祝卿安,你是爱我的,对吗。
即使早就预知了所谓的命运,即使知道我是带着目的接近。
对此,扶泽更早就清楚,并且坚定地相信。
可是,为什么离开呢?舍命相救原来就是爱吗?
他不知道。
只是,独自留下的人再也不被允许轻易毁掉自己的性命,只能日复一日地孤身留在这个不愿融入的世间。
死去的人希望活着的人开始新的生活吗?这是她最后的遗愿吗?
可是,扶泽更不会让她如愿。
活着的人永远走不到安宁,那死去的人才会一直关心挂念。
心念及此,扶泽更觉得长久以来扼住心脏的手稍稍松动,长长舒了口气。
“那你呢?相信吗?”扶泽更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过。
拂衣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既然命中自有定数,总会有人急于窥见自己的命运。”
“你想问那个预言?”
“是。”
“为何?”
“好奇而已。”
无声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轻风似乎也停止流动,期待着接下来的故事。
扶泽更顿了半晌,淡淡地道:“我并未见过那个占卜之人,只知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不过……”
叶谢两人凝神倾听,只见扶泽更眉头微皱,接着道:“她拿的幡上似乎有个图案。”
“什么?”
“骷、髅。”
扶泽更续道:“我曾经派人去寻过此人,但她好似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拂衣喃喃道:“骷髅……血阵……”不久前北境的场景犹在眼前,一种诡异的感觉在心里越来越强烈。
拂衣道:“前辈,有关傀儡血阵的事,可否详细告知?”
“血阵傀儡是以死人炼制,用虚冥内功控制。阵法继成,便再无破阵之法。若要这些傀儡彻底消失,只有用活人祭祀,重开血阵,在将成之际,以玄灵内功辅以鲜血才能毁掉阵法。苏寻以活人加之药物炼制的傀儡,虽然已很像,但终究难以匹敌。想来他早便知道此事,所以他和那些人才会死在北境。”
拂衣眼前又浮现出那场大火,师父师娘的身影被大火吞噬,黑气在白雪中蔓延,那些陌生的面孔朝自己道谢过后,义无反顾地走向死地。
“拂衣。”谢与灵看着那张失神的脸,轻牵过她的手,冰凉一片。
一股浑厚的内力自左手汇入身体,带着温柔的安抚意味,拂衣回过神来,就听扶泽更续道:“看你的神情,似乎很惊讶?”
“前辈,我仍有一问,那些人为何会心甘情愿地去死?”
扶泽更打量着拂衣,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过了半晌,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可知那些原本已经死去的傀儡和她们是何关系?”
“亲人朋友?”
扶泽更道:“为亲人朋友而死难道不应该吗?”
拂衣眉头微皱:“可那些傀儡已经……”
扶泽更打断道:“已经死了。”顿了片刻,缓缓说道:“这阵法如此重要,所以我自然要精心挑选这些傀儡,那些死掉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是生长的温馨爱意中的人。自小在父母的陪伴下长大,有志同道合的朋友,生死与共的爱人,是所有话本故事里描述的最幸福的人。我很好奇,这种浸润在爱中的人,在那种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现在看来,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大街小巷的茶馆里树荫下,总有说书先生讲述着脍炙人口的故事。
故事的结局里,反派大多因痛失所爱而后悔不已,痛哭流涕地喊道如果重来一次,绝不会做出当初的选择,怀里抱着爱人的尸体,内心被痛苦和愧疚淹没。或许扶泽更很像故事中的反派,可如今的他只是平静地讲述那段往事。
至于愧疚?
半分未见。
他甚至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拂衣,捕捉到那双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异样。
“其实,就算那日你不出手,这阵法也成不了。凭借谢与灵事先安置的火药,已经足够将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撕成碎片了。傀儡纵是不死不灭,炸成灰也就不能再杀人了。”
拂衣侧头看向一旁的谢与灵,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月光勾勒出他的面容,一如既往地专注、坚定,没有半分偏移地,始终落在拂衣身上。
扶泽更的话打断了这无声的对视,“可你竟然甘愿背着骂名救下那些人,只是为了天水境的同门?你不恨那些人吗?”
“恨?”拂衣面色平静,“前辈觉得我爱他们吗?”
扶泽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挑了挑眉笑道:“我想应该是不爱的。”
“既然不爱,何来的恨呢?我对他们本没有期望,自也难生在乎之情。无论何种情感,终归是要耗费心血的。精力宝贵,我想多留在在意之人的身上。至于那日出手,毕竟只有那些傀儡真的消失,我才能活。那些人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扶泽更看着拂衣平静又带些偏执的神色,怔愣了片刻。
或许,虚冥内功也很适合她。
草丛中传来轻微的动物鼾声,夜已深了。
扶泽更站起身,扫了扫身上的尘土,瞧了眼身后的一片废墟,“房子明日便需开始,至于今夜——跟上。”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两人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相视一眼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身后。
“今夜住这儿。”
两人看着眼前简洁的竹屋,道谢后分向两间屋子走去。
“你们……竟然不住一起?”扶泽更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不待二人回答,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黑鹰落在屋前的树杈上,瞥了眼门前的两人,识趣地收起视线,准备就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