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牧清看着傅西棠,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理解他的话。
之前他把傅西棠当成了自己雇主,以为他让自己学习是为了模仿白月光的学霸属性,可现在知道白月光并不是他的,那他这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很坚决的要自己学习,这目的就让人看不懂了。
“我……你……”池牧清有点想问对方是不是有什么教书育人的爱好亟待释放,但想想五万的月薪,以及还没到手的可能会有的几百万,他又怕一张嘴就把这些钱问没了。
他憋了半天,只能指了指傅延铭问,“那他呢?”
反正学习也学了,为了这么多钱,他也可以继续,但天天被傅延铭吼来吼去的,他怕会发生流血事件,到时候钱没挣到还倒赔一笔就很亏了。
傅西棠顺着池牧清的手看向傅延铭。
傅延铭立马说道,“不行,哥,就算他答应了我也不答应,你怎么可以把他留下来我不答应!”
傅西棠,“不用管他,他会有他要忙的事的,和你没有关系。”
池牧清,“!!!”
傅延铭,“???”
两人同时发出激动的声音,“可以,我答应!”
“大哥!”
然而,这时候没有人关心傅延铭的反应,傅西棠只是看向了池牧清,用和平时没有区别的声音说道,“既然答应了,那就去上课吧,老师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会儿了。”
池牧清,“……”
明明刚经历了一场失业风波,怎么感觉好像一切都没发生什么变化,只是耽误了几分钟的上课时间?
池牧清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忍不住有点不放心的问,“之前说的那些条件都还是不变的吧,没有一定要考上大学或者考上top大学的附加条件吧?”
别是自己辛辛苦苦学半天,最后要钱的时候才知道发工资的要求是必须考上top1的大学,那这就很坑了。
但工作中的坑处处都是,池牧清不得不防。
傅西棠听到这话,挑眉看了池牧清一眼,像是有点讶异他会问出这种话,“你不是说自己学习能力很强吗?九个老师对你一对一辅导,你还需要担心能不能考上大学吗?至于什么top不top的,你到时候选你喜欢的就行,这个没有要求。”
他的表情好像在问,人再笨还能考不上大学吗?
池牧清,“……”
我还选我喜欢的,我不想上清北是因为我不喜欢所以才不选吗?
池牧清无话可说,他只能选择实话实说,“您可能不太了解我们普通人的智商,我觉得我还是需要担心一下的,毕竟我已经辍学很多年了。”
为了避免留下之前是吹牛的印象,他又找补了一下,“我说的学习能力强,主要也是指的对这份合同所需要的学习能力强。”
池牧清说着看向傅西棠手中已经被撕掉的替身合同,表示自己强在表演方面。
他说完还证明一样的再次露出了一个苏月卿经典笑容。
傅西棠,“……嗯。”
他想到这段时间池牧清的改变,他不认识苏月卿,也不清楚池牧清模仿的到底像不像,但是今天傅延铭的种种表现,倒是亲身告诉了他,池牧清确实模仿的很像,所以此时池牧清说的也没有错。
傅西棠顿了一下才说道,“你这方面的学习能力不用再加强了,以后就专心把这学习能力用在你那些书本上。”
说完这句,看着池牧清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又说道,“先前说的那些条件没有什么附加条件,但是这些家教等你什么时候考上了,什么时候才离开。”
也就是说池牧清要是一年考上,他就读一年高三,两年考上就读两年高三,一直到考上为止。
傅西棠倒也不是对考大学有什么执念,也不觉得读书是唯一的出路,他只是觉得池牧清有这样的家庭拖累,他又是那样愚孝的人,把心思多放在读书上,至少能避免让他把时间都放在为他那个家庭奉献上,而且有些话,若是太直白的和他说清楚了,他也不一定会听,但是读书读多了,再加上上大学之后接触的人不同,或许能让他自己清醒过来。
池牧清这样的长相,配上这样一点点小诱惑就会被拿捏的性格,傅西棠总有一种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把人放走是作孽的预感。
他在医院见惯了生离死别,对于池牧清这样明明没做错什么,只因为父母不负责把他带来这个人世,导致他好像生来就是在吃苦,未来也会吃苦的人难免多了几分不忍心。
尤其是这几天他也看到了池牧清性格中也有清醒强势的一面,并不是一味的陷入奉献不可救药,他就更愿意推他一把了。
池牧清不知道傅西棠是想用读书来救他出火坑,他听到没考上的后果就是“复读”松了一口气,虽然一对一的高强度高三很难熬,但他又不是真高三生,没有那种考不上就责怪自己的心理压力,只要不是考不上就让他全额退款,他觉得读个高三就能挣几百万,这份工作还是可以干的,就是再“复读”也有五万一个月呢,出了这个门,还有哪个公司能给他开这么高工资!
说不定等他把这份工作干熟练了,他可以直接读这个私人高三读到天荒地老!
想到每天只用读着已经学了八百遍早就没有一点难度的书,却能每个月拿着五万块的生活费,还没房租住豪华大别墅,包一日三餐,池牧清忍不住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他甚至主动和傅西棠说,“好的,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你看,我们之间要不要学之前那样再签个合同呢?”
当然,这种合同对傅西棠的约束力估计是很小的,但主打的就是一个表明自己有认真工作的态度嘛!
池牧清的笑容很甜,语气很真诚,和面对傅延铭完全不是一副面孔。
傅延铭被池牧清的这两幅面孔看呆了,他看看池牧清,又看看傅西棠,觉得自己好像看明白了什么,赶紧冲到了傅西棠面前,一把挡住了傅西棠,警惕的对着池牧清骂道,“好好好,原来你是看上我哥了才这么对我的,你不许勾引我哥!”
池牧清,“???”
这个人对人之间的关系,除了勾引就想不到别的了吗?
他翻了个白眼,对被傅延铭挡住但因为身高原因眼睛仍旧落在外面的傅西棠说道,“那我就先去找老师上课了,要是需要签合同,您随时告诉我,我随时都可以签。”
说完,他连多看傅延铭一眼都觉得辣眼睛,见傅西棠点了一下头就直接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傅延铭从刚得知池牧清住在傅西棠隔壁就觉得不可置信了,只是当时还没什么实感,尤其是他还存着立马就把人赶出去的想法,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此时多次见了池牧清熟练的在这里进进出出,并且还是以后都会这样进进出出,面对池牧清这两幅面孔的嚣张态度,他终于爆发了,还没转身,就说道,“哥,你看他,他这肯定是被我揭穿目的恼羞成怒了!”
傅西棠闻言,低头看向挡在自己面前的傅延铭,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道,“他什么目的?他的目的至少比你的目的正当,人家是想工作挣钱,不像你是想违法花钱。”
“我没违……”傅延铭还想嘴硬,然而傅西棠却不想再听他狡辩,只说道,“你要是还觉得你行为正当的话,不如我送你去看守所住个十天半个月,你和他们好好交流交流,他们是不是也全都是觉得自己行为正当才进去的?”
看守所鱼龙混杂,多得是罪大恶极还觉得自己没错的,何况有些事不就是一开始走灰线没出事,最后胆子越来越大,走灰线就变成了踩红线吗?
傅西棠不希望自己这个弟弟连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透。
他说完直接拿起手机打电话,对那头说道,“找一找,看有没有什么正当的罪名能让傅延铭去看守所住几天。”
傅延铭先前那么嚣张也是仗着自己并没有真的打算做什么,知道傅西棠不会跟他动真格,现在听着对方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他这下是真的知道害怕了。
不说去看守所会不会吃苦,就说自己被自己大哥亲手送进看守所,这名声传出去,他不仅在傅氏这些日子积攒起来的声望会一扫而空,就连在他平时的交际圈子里,他也不用混了。
傅延铭立即对电话那头吼道,“不用找,我哥只是生气了开玩笑呢,不用找,听到了吗?不用找!”
傅延铭对着手机吼完,又赶紧对傅西棠说道,“哥,你不是说还要给我补课吗?我愿意补课,不用再麻烦你找人了,为了我,浪费人手,浪费警力也不好。”
傅延铭说到这里,脸色崩的有点紧,他一直都致力于赶超这位总被夸赞的大哥,此时要在他面前故意贬低自己,他心里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可是想到不低头的后果是很可能丢更大的面子,他还是咬紧了牙认错道,“我真的知道错了,大哥,我愿意接受你的学习安排。”
他很清楚,送他进看守所又不是进监狱,只要在他那些平时行为举止里找一找,总能找到一些错处的,他并不怀疑傅西棠的能力。
傅西棠却是一眼看出了傅延铭的不甘,他视线扫过傅延铭因为不甘而抿得紧紧的嘴,说道,“你去成立一个资助妇女儿童的慈善基金吧,你亲自去调查那些因为家暴而求助的女性或男性,以及因为种种原因失学的儿童,每个月交十个你审定好的确实需要帮助的名单给我,并说清楚你觉得需要帮助的理由,和这个基金的帮助对他们帮助的可行性。”
傅延铭没想到他以为的补习会突然变成成立慈善基金,他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要做慈善,公司有专门的部门,我一个大男人,手里还有公司不少事,怎么突然要去管什么妇女儿童?”
傅西棠没给傅延铭留面子,直接说道,“因为你现在这个样子,未来很有可能变成造成这种情况的施害者。”
“我怎么可能……”
傅延铭反驳的话没说完,傅西棠就说道,“池牧清不就是被你从这样的家庭找来的吗?你现在只是从这样的家庭找来受害者满足自己的其他目的,未来你难保不会亲自变成这方面的加害者,我不希望将来在法律新闻上看见你!”
傅西棠虽然和这个弟弟接触算不上多,可光从他对池牧清这颐气指使又不以为意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对这种他眼中的地位不如他的人的轻慢,更何况他还确实对池牧清动了手。
傅西棠对人性的了解,这种能轻易动手发泄的事,如果得不到有效遏制,那有了第一次就会有以后的无数次。
傅延铭并不知道傅西棠完美预测了他以后本来会有的虐恋路线,他只觉得大哥这是小题大做,做慈善这种事只是用来刷公司名声的,对他在公司的地位没有太大的帮助,他不太愿意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因此他只一副态度很好的样子迅速答应道,“好好好,我会让人成立这个慈善基金的,也会时时刻刻亲自盯着的。”
亲自盯和亲自办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傅西棠冷冷的看了傅延铭一眼,沉声道,“我说的是每一个你都亲自去调查,每一个你觉得需要资助的你都要给我可行性报告,不是那种给完捐助就结束的资助。”
这种家庭琐事方面的事项是最难处理的,尤其还要考虑这份资助能不能切实的帮助到被资助人,真的想要办妥是非常需要耐心和能力的。
傅延铭说完这句,并不想再听傅延铭再用各种理由推脱,因此他只一锤定音道,“这件事你能办就去办,不能办,以后所有和傅氏相关的事你也不必办了,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就随便你找个地方去展现你自己的能力吧。”
傅西棠这话一说,傅延铭所有想说的话顿时被卡在了嗓子里,他也是听过他父亲当年创业的事的,虽然他自诩自己的能力绝对比自己父亲强,但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往前跑,和一无所有的往前跑,怎么能一样,生在傅家是他生来就有的优势,他觉得放弃这个优势选择一无所有的冲,那是蠢人才做的事,他一向觉得自己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
傅延铭只能压下了心里的种种念头,应道,“好,我亲自办。”
但说完他仍是有点不甘,说道,“就算你因为我想帮助池牧清,你也不能让他住在爷爷给你妻子准备的房间里,这样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
“嗯,你说的也对。”傅西棠点了一下头,“所以你尽快把你的工作计划做出来,等找到合适教你法律和道德两门课的老师,我会让他们在你工作计划上的空闲时间给你安排课程的,到时候你就在我房间客厅学吧,你两一人一个客厅对着学,这样传出去也是你勤学苦读的名声。”
傅延铭,“……”
在大哥眼皮子底下学习?还是当着池牧清的面?这不是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傅延铭立马说,“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给池牧清换个房间,不能和傅西棠住在一起。
然而,他这句话没说完,傅西棠就说道,“去做你的工作计划吧,明天早餐之前我要看到你的具体的工作计划。”
“哥,我……”
“或者你是觉得这个时间太宽松了?要不改成傅氏下班时间之前把工作计划交上来?”
傅氏的下班时间是五点半,现在都快十一点了,而他对什么慈善基金根本就没了解过,几个小时内做出一副不敷衍,可执行的工作计划根本就不可能,傅延铭不敢再讨价还价,只能立马说道,“我现在就去做,明天早上给你。”
他说完也没空再关池牧清住在哪里了,只脚步匆匆就往楼下自己房间去联系自己的助理,秘书那些人了,生怕走慢了又会再被在在工作计划之外安排什么事。
傅西棠看着傅延铭匆匆的背影,也没再说什么,只皱起了眉,脸色有几分沉。
眼看着合同被撕了就一直没敢再出声的管家,此时终于还是忍不住为傅延铭说话道,“延铭少爷年纪还小,做事难免有冲动,不周到的地方,您别计较,您看,他至少还是很听您的话的,等再过几年成熟了就好了。”
傅西棠闻言看了管家一眼,“呵”了一声道,“二十四的孩子?”
“还是说想进傅氏的时候就是年纪也不小了,犯错了就是年纪还小?”傅西棠无意和管家说这种父母改管的傅延铭的教育问题,说完这句带着嘲讽的话后只对管家说道,“你既然不放心就去看着他吧,只要他能好好办手头的事就还有救,不行的话,我也不介意把他父母请过来,让他们好好照顾这个年纪还小的孩子。”
管家知道那句“年纪不小”的话是当初延铭少爷想要进傅氏的时候,信誓旦旦说的话,此时和自己的“年纪还小”一起说出来,管家只觉得面皮有点发红。
这下他也不敢再为傅延铭说什么求情的话,只想着西棠少爷让延铭少爷做的这些至少都是希望让他改好的,自己只要好好看着人把事情办得漂亮,那还可以重新来过,要真闹到把老爷夫人叫回来,那才是没救了。
谁不知道老爷夫人从来没有管过傅氏的事,他俩就是两个只拿公司分红的吉祥物,要是人被他们带走,那就等于成为和他们一样的吉祥物了。
管家知道,以傅延铭的年纪和抱负,他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他都不敢想。
管家想到这里,一秒不带耽搁的,只和傅西棠说了一句,“大少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着少爷,让他把事情都办得漂漂亮亮的。”说完,他就赶紧下楼,打算把其中的厉害关系和傅延铭掰扯个清清楚楚,让他不能再任性了。
傅西棠无心去管管家和傅延铭要商量什么,见两个人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看了看自己的房门,脚步转了一下,去了池牧清那边。
他要看看池牧清有没有被刚才的事影响“工作热情”。
毕竟刚才又是知道自己认错人,又是换合同的,对一般人来说这两件事不管哪一件冲击都不算小,虽然他是让池牧清接着上课了,希望让他知道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但人的心态改变是无法轻易预测的。
傅西棠想着推开了池牧清的门。
一般早上第二节课是人最精神的时候,所以这个时间段基本安排的都是一些对池牧清比较困难的课,而池牧清目前在学的是物理。
池牧清的心态不能说是毫无影响吧,但一切的印象在物理大佬面前都变成了洒洒水。
傅延铭变傅西棠?这有物理什么电磁感应,力学分析吓人吗?替身合同变助学合约?这有各种电路图放在你面前让你各种分析,变式出八百种考法难接受吗?
池牧清看着长相明明算得上英俊儒雅的物理老师,只觉得他的脸比傅延铭的脸还抽象了起来,听不懂啊,真的听不懂。
他一个艺术生,为什么在这里学物理?明明老师说的每个字都听懂了,但等到他在黑板上出一道题让自己做一下的时候,自己就完全无从下手?
池牧清看看白板上的题目,再看看自己的草稿纸,痛苦的伸出手把自己的脑袋挠了又挠。
“那些物理老师的头发大概都是被你这样挠没的。”
傅西棠平静的声音从身后幽幽的传来,一句话顿时扎了两个人的心。
物理老师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假发,来这种有钱人家可是很需要形象的,难道自己斥巨资卖的全真假发被发现了?
池牧清则是“嗖”的一下收回了自己的手,瞪向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