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同学无所不能 第7章 第 7 章

1.

午休的铃声响起，悠长地回荡在校园里。角名伦太郎从座位上起身，目光投向教室靠窗的位置。

白河澪已经收拾好了课本，从课桌旁提起那个装了两份便当的保温袋。自从“便当协议”重启，每天中午一起吃饭就成了两人之间新的默契。

地点通常是教学楼通往天台那一段楼梯处的转角平台。那里人少安静，视野开阔，时不时有风吹过。

角名走过去，很自然地伸出手。白河澪也没多言，把保温袋递给他。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穿过喧闹的走廊，拾级而上。

顶楼的平台很安静，只有远处操场上隐约传来的喧闹声。两人在干净的台阶上坐下，角名打开便当盒，今天的主菜是姜汁烧肉，煎得焦香的五花肉片裹着加了姜汁的浓郁酱汁，配菜是清炒菠菜和玉子烧，米饭上还撒了些海苔碎，卖相相当漂亮。

他用筷子夹起一块肉送入口中，恰到好处的咸甜和姜的微微辛辣在舌尖化开，肉质软嫩多汁。

“……味道很好，姜味也不太大。”角名咽下食物，夸赞道，“不愧是你，白河。”

——他不再叫白河澪为“经理”，这个转变发生得很自然。大约是在第三天一起吃便当的时候，角名在接过便当盒时，试探性地说了句“谢了，白河”，省略了“同学”或者“经理”的称谓。

白河澪拆开自己便当盒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他。她没有询问，只是平静接受了他称呼上的改变，好像这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几秒后，白河澪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也回了一句：“吃吧，角名。”

同样省去了略显生疏的后缀，算是默认了称呼的转变。

角名很满意。他已经定下了自己的策略——循序渐进，从“角名同学”到“角名”，这是第一步。直接叫姓氏，比“同学”亲近，但不会像“阿侑”那样带着点近乎算是哄小孩的亲昵（虽然宫侑本人可能不这么觉得）。

在恋爱这场漫长的攻略战里，他选择稳扎稳打。白河澪不是那种会被猛烈攻势打动的类型，她的心防需要耐心和日常的渗透才能慢慢被攻陷。

收回发散的思绪，角名注意到白河澪似乎比平时更安静一点，眼下有淡淡的青色，关心询问：“昨晚没睡好吗？”

白河澪正小口吃着饭，听到角名的询问后，停下筷子，等食物咽下后才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抱怨：“……昨天处理五花肉，去腥花了点时间，睡得有些晚。”

角名侧头看她。她微微蹙着眉，眼睛里有着对繁琐工序的些许嫌弃——这种工作之外的小情绪，以前几乎不会在他面前展现。现在，她却能很自然地说出来。

“是吗？听起来就很麻烦。”角名顺着她的话说，对于“麻烦”有种感同身受的讨厌，“下次买超市切好的？”

“超市切好的厚度不均匀，煎出来口感差很多。”白河澪摇摇头，否决得很快。

角名思考片刻，提议道：“其实我也可以帮你，反正放学时间很早嘛。”虽然语调轻松，像是随口一提，但他的目光却专注落在白河脸上，观察她的反应。

“……你？”白河澪轻笑一声，眼睛微弯，看向角名，“算了吧，上次让你处理的土豆我还记着呢，等你什么时候学会削土豆皮了，才能进我的厨房。”

角名被她噎了几句，脸上略有点窘迫，耸耸肩：“好吧，被嫌弃了。”

他倒是没生气，反而话锋一转，用筷子点了点便当盒里：“作为补偿，下次做这个的时候，我申请旁观学习？保证不捣乱，只带眼睛。”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只狡黠的狐狸。

白河澪思考了一下“只带眼睛”的可行性，最终颔首同意：“……可以。不过，只限观看，禁止动手。”

“成交。”

角名侧头，嘴角上扬：“那下次可别忘记叫上我，白河经理。”

“希望你能有所进步，角名同学。”白河澪回敬。

2.

体育馆内，训练正酣。白河澪站在场边，拿着笔在记录板写下部员们的训练数据。

角名伦太郎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他没有像其他队员那样在训练间隙抓紧休息或补水，而是微微弯下腰，身体自然地倾向白河澪那边，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记录板上。他的肩膀几乎要碰到她的手臂，距离近得能看清她写在纸上的工整字迹。

白河澪似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依旧专注地看着记录板，只是因为角名挡住了侧面的光线，而略有些嫌弃地让他稍稍往旁边挪了半步，以便看得更清楚。

角名从善如流地挪动，但两人的距离并没有拉开多少。

不远处，正在场边休息喝水的尾白阿兰和银岛结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喂，阿兰前辈，”银岛用手肘碰了碰尾白，压低声音，“你看角名和经理……最近是不是关系特别好？”

尾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角名几乎贴在白河身边看记录板，而白河也没什么不自在的样子。他喝了一口水，点点头，倒没什么惊讶的意思：“嗯，是感觉比以前亲近了不少。以前角名也会凑过去看，但经理多半会提醒他去做别的。”

他想了想，补充道，“其实刚开学那会儿，他俩关系就不算差。白河每次清点器材，角名就在旁边递东西，配合还挺默契。只不过那时候没现在这么……嗯，放松。”

“放松？”银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难道他以前很紧张吗？”

“啊，应该差不多吧。”尾白笑了笑。

站在一旁的宫侑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刚完成一个漂亮的跳发，球狠狠砸在对方场地死角，落地时习惯性地扬起下巴，带着点得意，精准瞟向场边——往常这个时候，经理即使再忙，也会抽空在记录板上记下一笔，偶尔还会给他一个“不错”的眼神肯定。

但今天，白河澪的注意力几乎都被凑过去的角名吸引了，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那股期待落空的憋闷感，混合着一种“我这么厉害你居然不看？”的委屈，瞬间化作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

他“啧”了一声，黑色的眉毛拧起。

“喂，角名……”他刚想开口吐槽两句，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阿侑。”

白河澪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头。

宫侑条件反射地应声：“啊？”

“麻烦和角名一起，帮忙把散在B区的球放到推车里，等会要开始下一轮接发训练了。”白河澪的手指向对角线的区域。

她对着宫侑点点头：“谢谢你，阿侑。”

“……哦。”宫侑那股刚升起的烦躁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泄了大半。

他撇撇嘴，虽然还是有点不爽角名和经理的距离近过头了，但“阿侑”这个称呼带来的微妙安抚感，以及经理指派的任务，还是让他下意识地迈开腿去捡球了。

算了，反正经理叫他“阿侑”，叫角名还只是姓。宫侑这么想着，但和角名一起去捡球时，还是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换来角名一个懒洋洋的、带着点“幼稚”意味的白眼。

而宫治一直默默在旁边做拉伸，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跟个争宠的小孩一样，蠢得要死。”宫治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家双胞胎兄弟幼稚的行为。

然后，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走在宫侑身后的角名，那双和宫侑相似的眼睛里带着点评估的意味。

3.

临近傍晚，部活结束的哨声响起，队员们三三两两走向更衣室。

白河澪照例留下做最后的清点，宫治也留了下来——白河澪没觉得稀奇，或许是对她投喂的点心的回报（大概？），宫治时常会留下帮忙收拾。

体育馆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夕阳的余晖透过高高的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拉出细长的影子。气氛很安静，只有排球滚动和放入球筐的轻微声响。

宫治把最后一个球放进筐里，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向几步之外，正仔细检查球网松紧度的白河澪。

宫治沉默几秒，像是在确认某种决心，然后才开口，声音在空旷的馆内显得格外清晰：

“……经理。”

白河澪闻声抬起头：“嗯？宫治同学？还有事吗？”

宫治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斟酌了一会，才继续说道：“以后，也可以像叫侑那样，直接叫我的名字。”

他停顿片刻，补充道：“……不用加上‘同学’。”

白河澪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尤其是在对方没有恶意的情况下。虽然她不太明白宫治特意提出的原因，但既然他主动说了，况且只是一个称呼，也没什么拒绝的必要。

白河澪想了想，语气和平常叫宫侑差不多：

“……阿治？”

宫治移开视线，睫毛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他点了一下头，幅度很小，从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嗯。”

他弯腰，轻松提起那个装满了球的沉重筐子，转身，步伐稳定地走向器材室。

白河澪站在原地，看着宫治的背影消失在器材室门口。

阿治……？

她无声地念了一遍这个称呼。

感觉……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比“宫治同学”顺口一点，毕竟少了几个音节。她很快就把这个小插曲抛在脑后，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门外，角名靠在墙壁上。他刚从器材室收拾完东西回来，正等着白河澪结束收尾工作，“顺路”一起离开学校。

他看着宫治略过自己，头也不回地走向器材室。

“阿治？”角名慢悠悠地开口，尾音微微上扬，声音不大，但足够宫治听见。

宫治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仿佛没听见角名的话，只微微侧头，瞟了他一眼，然后径直离开。

“……阿治，嗯？”角名自言自语地重复一遍。

恰巧这时，白河澪走了出来。角名压下心头那点微妙的不爽，脸上瞬间又挂上了那副在经理面前惯常的、带着点懒散笑意的表情。

白河澪给体育馆的大门上锁，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眼角名。

“刚从器材室回来，正好碰见白河你了。”角名笑眯眯地说。

“要一起回家吗？”

白河澪有些迟疑：“我们不顺路……吧？”

“又不止一条回家的路，偶尔换一条走走。”角名晃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一起走吧，白河？”

“好。”

他既然这么说了，白河澪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率先走向校门口。

角名快走几步，和经理并肩，身高的优势让他能不准痕迹地观察白河澪——她目视前方，微微有点出神，大概是在思考排球部的事？还是明天做什么菜？

“……白河。”

“什么事？”

角名拖长尾音：“没什么，就是想叫你一下。”

白河澪侧头看他，面色平静，没有被打断思绪的不耐烦：“你是想责怪我没和你闲聊，所以在撒娇吗，角名同学。”

“……对不起，白河经理，我不该打扰你的。”

白河澪没说话，只是回过头，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一瞬，又很快平复，无声纵容了这种幼稚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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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