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于笙**!原来是你!你就是巴黎那个害得她吐血晕倒、差点死在雨夜里的畜生!人渣!”
韩亦泽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暴怒和撕心裂肺的痛楚,狠狠砸在卧室死寂的空气里,震得水晶吊灯都嗡嗡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剧毒的冰锥,带着淋漓的血肉,狠狠凿进**邢于笙**的耳膜,凿进她的心脏!
他高高扬起的手,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手中那张如同烧红烙铁般的照片,直直地指向**邢于笙**煞白如纸的脸。照片上,那扇冰冷紧闭的、属于她过往地狱的雕花公寓门,此刻成了钉死她罪名的铁证!
“照片里这扇该死的门!关在里面的那个畜生——就是你!”
最后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邢于笙**的颅骨上!她脑中嗡的一声巨响!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只有金星疯狂爆裂!身体晃了晃,后背再次重重撞在冰冷的梳妆台边缘,台面上散落的瓶罐发出刺耳的碰撞声。痛楚从脊椎炸开,却远不及心脏被瞬间撕裂的万分之一!
是他!韩亦泽知道了!他知道了巴黎那个雨夜!知道了那个将她钉在耻辱柱上的“婚姻”!知道了那扇紧闭的门后,是她间接造成了安安的地狱!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绝望,如同北冰洋的海水,瞬间淹没了**邢于笙**的四肢百骸!卷发凌乱地黏在冷汗涔涔的额角和颈侧,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堵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剧痛。她想否认,想辩解那冰冷的交易、那窒息的无性婚姻、那晚她根本不在那个所谓的“家”……可所有的解释在韩亦泽那双燃烧着滔天怒火和刻骨仇恨的眼睛面前,在安安那张凝固着巨大痛苦的照片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如同最可笑的遮羞布!
她害了她!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无论初衷如何卑劣或无奈,结果就是她亲手将她的玫瑰推入了炼狱!
“哥……不……” 床上传来韩亦安微弱而痛苦的呻吟。她蜷缩的身体在韩亦泽惊雷般的指控下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风中残烛。她挣扎着抬起头,墨黑的长发被冷汗黏在惨白失血的脸上,涣散的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慌和哀求,“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试图为**邢于笙**辩解,试图说出真相,可极度的痛苦和虚弱让她语不成句,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不是我想的那样?!”韩亦泽猛地转过身,赤红的双眼如同濒临疯狂的野兽,死死钉在妹妹惨不忍睹的脸上。巨大的心痛和暴怒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他指着**邢于笙**,声音嘶哑扭曲,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质问:“那是什么样?!安安!你告诉我!照片就在这里!她把你关在门外!让你在冰冷的雨里咳血!晕倒!尊严扫地!生不如死!你还想替这个人渣说什么?!” 他手中的照片因为激动而剧烈抖动,那画面像最恶毒的诅咒,反复刺激着韩亦泽的神经。
“我……”韩亦安被他吼得身体一缩,巨大的委屈、痛苦和被至亲误解的绝望汹涌而来,堵住了她的喉咙,只剩下更剧烈的颤抖和无声的眼泪汹涌滑落。
“韩亦泽!”**邢于笙**终于从那灭顶的绝望中挣脱出一丝力气,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孤注一掷的悲愤。她扶着梳妆台站稳,卷发下的眼睛同样赤红,盈满了痛苦、悔恨和不甘的火焰,毫不退缩地迎视着韩亦泽那双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睛。“你可以骂我!可以恨我!甚至可以杀了我!但你没资格用‘人渣’这种词侮辱我对她的感情!那个晚上……”她的话语猛地哽住,巨大的屈辱和不堪让她喉头腥甜翻涌,她强行压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我不配!是我该死!但我的心……从始至终……”
“你的心?!”韩亦泽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极致的嘲讽和刻骨的恨意,打断了**邢于笙**艰难的表白。他猛地踏前一步,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峦,狠狠压向**邢于笙**!他扬着照片的手几乎要戳到**邢于笙**的鼻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调走音,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你的心值几个钱?!**邢于笙**!看看这张照片!看看你‘从始至终’的心,把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一个在雨夜里被人像垃圾一样丢弃、连哭都哭不出声的可怜虫!这就是你所谓的感情?!”
“不是的!”韩亦安爆发出凄厉的哭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身体却虚弱得如同烂泥,“哥!不是**邢于笙**!是……”
“你给我闭嘴!”韩亦泽猛地回头,对着妹妹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兄长式的绝对权威和此刻被痛苦扭曲的暴戾,“韩亦安!你还想护着她?!你被她灌了什么**汤?!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看看这张照片!这就是你拼死也要维护的人?!她值得吗?!”
他吼完,不再看妹妹瞬间惨白绝望的脸,仿佛多看一眼那维护**邢于笙**的姿态都会让他彻底疯狂。他所有的怒火和无处宣泄的心痛,全部聚焦在**邢于笙**身上,化作了毁灭性的力量!他猛地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不再是推搡,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记耳光,裹挟着呼啸的风声,朝着**邢于笙**的脸颊狠狠掴去!
“啪——!”
清脆而响亮的耳光声,如同鞭子抽打在凝固的空气里!
**邢于笙**的头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打得猛地偏向一侧!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无比的五指红痕,火辣辣的剧痛瞬间蔓延开来,嘴角甚至尝到了一丝腥甜的铁锈味!几缕散乱的卷发被掌风带起,狼狈地黏在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上。
她没有躲。
甚至在那耳光落下的瞬间,她闭上了眼睛。身体只是微微晃了晃,便重新站稳。卷发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迅速红肿起来的脸,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和绷紧的下颌线条。那姿态,不是屈服,而是一种近乎自虐般的、沉默的承受。仿佛这一记耳光,是她应得的惩罚,是她为那个雨夜付出的、微不足道的利息。
“**邢于笙**——!”韩亦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看着**邢于笙**迅速红肿的脸颊,看着那刺目的指痕,巨大的心痛和无力感几乎将她撕碎!她想扑过去,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只能徒劳地伸出手,指尖在空中无助地抓挠。
韩亦泽打完这一巴掌,胸口剧烈起伏,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邢于笙**那沉默承受的姿态,心头那股毁灭性的暴怒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像被浇了油的火,烧得更旺!这算什么?默认?赎罪?惺惺作态?!
他猛地将手中那张如同罪证的照片狠狠攥紧!坚硬的相纸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不再看**邢于笙**,而是如同被激怒的雄狮,在房间里狂暴地踱步,目光凶狠地扫视着,仿佛在寻找任何与**邢于笙**相关的、可以彻底毁灭的东西!
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床头柜上——那里,端正地摆放着一个精致的银色相框。相框里,嵌着一张色彩明亮、洋溢着幸福气息的照片。那是韩亦安不久前才放上去的:画室里,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地板。韩亦安穿着宽大的白色亚麻衬衫,墨黑的长发随意绾着,正专注地在画布上涂抹着大片温暖的赭石色。**邢于笙**从背后搂着她,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深棕色的卷发与墨黑的发丝亲昵地交缠在一起。**邢于笙**侧着脸,唇角噙着一抹极淡却无比真实的、近乎宠溺的笑意,眼神专注地落在韩亦安握着画笔的手上。阳光为她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空气里仿佛弥漫着颜料和咖啡的香气,岁月静好,亲密无间。
这张照片,是韩亦安心头最珍贵的暖色,是她对抗所有风雨的堡垒。此刻,在韩亦泽那双被仇恨和怒火烧红的眼睛里,却成了最刺眼、最虚伪、最不可饶恕的罪证!
这虚假的幸福!这建立在安安巨大痛苦之上的亲密!这杀人凶手伪装出来的温情面具!
“伪善!恶心!”韩亦泽从齿缝里挤出两个淬毒的字眼!他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炸药桶,几步冲到床头柜前,带着一股摧毁一切的狂暴戾气,大手猛地一挥!
“哐当——!!!”
精致的银色相框连同里面那张定格着虚假温情的照片,被狠狠扫飞!重重砸在对面坚硬的墙壁上!
脆弱的玻璃瞬间爆裂开来!发出刺耳绝望的哀鸣!无数细小的、锋利的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四散飞溅!在灯光下折射出无数道冰冷刺目的寒光!
相框扭曲变形,里面那张承载着短暂幸福的照片,在玻璃碎片的切割和撞击下,被无情地撕裂、揉皱!**邢于笙**那带着宠溺笑容的侧脸,韩亦安专注绘画的身影,阳光勾勒的金边……一切美好,都在瞬间被狂暴的力量撕扯得支离破碎!碎片和玻璃渣如同肮脏的雪片,纷纷扬扬地洒落在深色的地毯上,也洒落在**邢于笙**的脚边。
时间,仿佛在这一声巨响和漫天飞溅的玻璃碎片中,被彻底撕裂了。
韩亦安呆呆地看着那散落一地的、承载着她最重要回忆的碎片,如同看着自己那颗被哥哥亲手摔碎的心。最后一丝血色也从她脸上褪尽,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巨大的绝望和冰冷瞬间将她吞噬殆尽。她张着嘴,却连哭喊的力气都已耗尽。
**邢于笙**僵硬地站在原地。脸颊上火辣辣的痛楚远不及心口被凌迟的万分之一。她看着脚下那些玻璃碎片中,自己那张被撕裂的、带着虚假笑容的脸,看着照片上韩亦安被切割开的、专注的侧影……一股灭顶的悲凉和巨大的讽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这就是她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温暖?这就是她奢望的、能被接纳的未来?
韩亦泽站在一地狼藉之中,胸膛剧烈起伏,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的野兽。他看着被自己亲手摧毁的相框碎片,看着妹妹面如死灰、彻底崩溃的样子,看着**邢于笙**那僵硬沉默、仿佛灵魂出窍的姿态……心头那股毁灭性的暴怒如同退潮般,瞬间被一种更加庞大、更加冰冷的空虚和剧痛所取代。
他赢了?他摧毁了那个虚伪的假象?可为什么……心口那个巨大的空洞,却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赤红的双眼褪去了狂怒,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寒潭般的冰冷和……沉沉的疲惫。他的目光,不再看**邢于笙**,而是越过她,落在了那张被他攥在手里、已经皱成一团、却依旧顽强地昭示着罪孽的照片上。
照片上,那个蜷缩在冰冷雨夜、月光银发凌乱、如同破碎玩偶般的少女身影,在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映衬下,显得更加刺眼,更加绝望。
韩亦泽死死盯着照片,眼神剧烈地变幻着。痛楚、悔恨、暴戾、无力……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疯狂翻涌、撕扯。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为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他捏着照片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着。
“滚出去。”韩亦泽的声音响起,不再是咆哮,而是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冰冷的死寂。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凝固的空气中缓缓切割,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的判决。
他没有看**邢于笙**,目光依旧死死钉在照片上那个破碎的少女身上,仿佛要将那画面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在我报警之前,”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深处凿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滚出我妹妹的房间,滚出这栋房子,永远……别再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