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镇抚。”
蔺瑞刚忙完,匆匆地跑来汇报情况。
“彭府内具体什么情况?”
“就方才得到的信息,彭府内部人员不少人都有嫌疑——但老大,这可能吗?他们都不在场,只是有杀害嫌疑而已,为什么也要查?”
“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我们一直执着错了方向?”季林思忖,“投毒——也不一定要在现场?”
“那他们是用什么契机投毒的?”
季林闻言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他暂时还没有想到。
“如果说知府内的话……据彭府嫡小姐彭娴称,府中的崔姨娘一早就开始偷偷转移府内财产,如果不是因为清楚彭浑会被杀害,根本不会如此。”
“彭小姐觉得府内不少人都有嫌疑——比如府内主母温氏膝下无子,并没有嫡亲少爷继承,但府内庶出少爷便有五个。”
“前些日子,崔姨娘所出的庶出二少爷赌博欠债,向府内要钱,却被彭浑上了家法,还扬言就算是死也不会给。庶出二少爷最后被赶出府,据说是记恨在心。”
“我们审讯过赌博坊,他们说前段时间,那位庶出二少爷在被赶出家门没多久,突然在一次追债中还清了债务——对,那次还清债务的时间恰巧是彭浑出事当天晚上。”
“还有那位知府主母——”
“据说是被强娶下嫁给的彭浑,她原是温相府嫡出小姐,本是和如今的裴相自幼有的娃娃亲,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却下嫁给了当时势力单薄的彭浑。”
“这温氏在府中日子也不好过。彭浑确实是爱慕温氏,但温氏据说待他不温不火,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感情,再加上色衰爱弛,温氏不久便失了宠,府内的姨娘平妻也日益增多,温氏偏生的又不争不抢,在府内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季林扶额,真是麻烦的关系网。
“搜查府内了吗?”
“搜了。”瑞道,“后院发现了些东西,仵作让您去一趟。”
“嗯。”
季林与蔺瑞一道来到了益州知府府邸后院。
此时的后院围满了玄影卫,层层保卫,密不透风。
“季镇抚。”
余仵作收起手上的工具,对季林行礼作揖。
“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算是。”
余仵作也是眉头紧锁,他似乎在疑惑什么:
“恕属下才疏学浅,这所谓南疆寂灭之毒究竟是何种特性?”
“这……”
蔺瑞一愣,下意识道:
“当初认出此毒的是萧佥事,但是他并不知晓具体的——怎么了吗?余仵作。”
“这后院埋着一具尸骨,此人是中毒身亡,而毒也就埋在他尸体不远处,是砒霜。”
余仵作淡淡道。
“尸骨?”蔺瑞追问,“什么人啊?”
“初步判断——应该是府内一个负责采买的管家施樟。”
“施樟……采买……”
蔺瑞小声嘀咕,哪里不太对劲……
“具体会是什么时候死亡的?”
“应该有将近一两个月了。”
“等等——不对!?”蔺瑞震惊,“我们查到的崔姨娘私自转移府内钱财的帮凶恰恰就是这位施樟。而崔姨娘是在这个月开始转移的……”
蔺瑞越说声音越小,也意识到了什么。
“——所以究竟是谁冒名顶替了施樟?”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季林思忖,“应该说,杀害施樟的凶手,就是为了顶替施樟——时机又那么巧合,应该是为了顶替施樟替崔姨娘转移府内钱财……”
“但……为什么彭娴会知道?”
蔺瑞:“不小心发觉?”
季林:“那也太凑巧,偏偏是最看不上崔姨娘的嫡女发现这事。”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似乎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位崔姨娘。”
“首先是崔姨娘暗中勾结采买管家施樟,在近一个月暗地里转移府内财产。”
“其次是崔姨娘所出的庶出二少爷因为赌博,负债累累,还对彭浑怀恨在心,却在彭浑毒发身亡当晚,突然有了钱财还债。”
“老大你的意思是……”蔺瑞小心翼翼地开口,“您怀疑,有人想靠这个,栽赃陷害到崔姨娘头上?”
“不确定。”
季林却摇了摇头这也仅仅只是他的猜测罢了。
季林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余仵作:
“所以你刚刚是想确定这所谓寂灭之毒与砒霜的毒发特性是否相同——以此来判断,栽赃与凶手是否同一个人?”
“栽赃和凶手肯定是一个人啊。”蔺瑞不解开口,看向季林,“要不然他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设计一个替罪羊出来?”
“不对——”余仵作开口,“也不一定,只能说可能相关,但并不绝对。”
“是的。”季林看向蔺瑞,训诫道,“不能依据刻板印象果断破案。”
虽不情愿低头,小声嘀咕着玄影卫诏狱还过分些云云,但最后还是在二人目光下,老老实实的点头应声。
“蔺瑞。”
“在。”
“试试去请一下萧佥事,问问看他还知不知晓有关寂灭更多的信息。”
“是。”
“老余啊。”季林转头,与余仵作勾肩搭背,恳恳切切的道,“就委屈你一下,扩大范围查看一下这府内的其他情况?”
余仵作无语:
“季林啊不是我说,我倒是没所谓,要是被姓赵的那人知道你私自办案还不上报——怎么办?”
季林垂眸,脑海里思绪万千,却都是走马观花,蔺瑞传达回来的郁景的话尤在耳畔回荡。
隔岸观火才是上策吗……
可是。
若都隔岸观火,或者为了结案而在证据模糊时强行定罪,那受罪的人,究竟还能在哪里申冤?
季林其实不太懂如今朝堂上的纷争,甚至可以说是不愿接触不理会,专注自我。
所以他能提到这个位置,其实不仅仅是其他人,他自己也非常意外。
他原本以为是郁景这位“伯乐”的赏识,所以一开始在发觉赵弘明里暗里用尽手段避免郁景接触案子时,他果断找蔺瑞去将具体事宜告知,可郁景的回答,却让他有些失望 。
并不是因为郁景说了什么。
而是因为明明是郁景提拔的他这样一个无人赏识的办案“倔脾气”,可他却在后来告诉他,最好隔岸观火。
郁景的出发点事好的,这一点季林清楚。
但这却并不是季林想听郁景这位“伯乐”说的。
再一次不被认同的失望涌上心头。
“不必理会。”季林将思绪收回,没心没肺地打着哈哈,“大不了就是被贬嘛,又不是没有过。”
“欸你这人——”余仵作叹气,不愧是“倔脾气”,“行。我帮你。”
季林拍了拍余仵作的肩头,眼里写满了再一次被人认可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