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御膳房拿来了好些鲜柿还有柿饼,霜降过后的柿子可是更甜了呢。”央蓝和青黛一人拿着一盘端了过来。
温长宁手里拿着竹简,听到“柿子”二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她记得,叶萧对柿子过敏,他从来不吃。
“今日,乌孙太子和居次可是要进宫来谈判?”
“是啊公主,可是有什么事?”
“央蓝,你去传个消息给大都督府,让萧何也来。青黛,多准备些柿饼。”
“是,属下这就去。”
央蓝和青黛还疑惑着呢,此番谈判叫了礼部的人,公主怎么突然想起来叫萧都督了。
......
青黛准备好柿饼后,命下人们都齐齐的摆好在了案几上。
乌孙的居次最先注意到案几上的柿饼,好奇地问道:“这是...”
“此为柿饼,乃中原地区独有的,口感香甜,居次不若尝尝?”
乌孙作为西域的游牧民族,吃食主要以肉、奶制品为主,柿子在他们那里可是鲜少见得。
温长宁说完这句话,眼神时不时地飘向萧何那边,她倒要看看,萧何会不会吃。
“长公主,此番和谈我父王想以两国联姻的方式交好,不知公主有何想法?”乌孙太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她瞅向萧何那边瞅的出了神,竟都没注意到乌孙太子的话。
“长公主?”
温长宁这才反应过来,“啊...只是联姻...本宫觉得倒是有些不便,我大祁皇宫内还没有适龄的皇子公主,恐怕要让乌孙昆莫失望了。”
“那公主你...”乌孙太子意有所指,是想问温长宁为何不行。
“太子怕是误会了,本宫已有婚约在身。”
“啊原是这样啊,是本特勤误会了,不知可否问一问——”与公主有婚约的驸马是,还没问出,却被打断了话。
萧何此时突然开口:“太子,臣觉得,将两国安定的希望寄托于儿女婚姻之事来维系,不如从商贸往来上增进两国彼此的信任。”
乌孙太子微微皱眉,“只是,两国和亲才是见效最快的方式,在本特勤来之前,我父王也言明过和亲的想法...”
温长宁听着两人的对话,暗自思忖,轻咳一声说道:“太子,如今——”
那乌孙太子撇了金蔓居次一眼,眼眸中灵光一闪,突然截断了她的话,令得温长宁一惊,这又是唱的哪出。
“长公主不必急,虽皇室中并无适龄的人,可我来大祁这几日,倒是瞧见了许多官宦家的好儿郎,我妹妹金蔓才华样貌皆是出众——”
金蔓就知道他没好事,刚一听到他提起大祁的好儿郎时,她就能猜到他下一话说的**成了,金蔓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叫他的名字:“猎云!”
他无声地揪出被拽的衣角,面色如常说道:“不知可否有大祁儿郎相配啊,若有,自然也是一桩美事。”
他们的小动作,好巧不巧全部都落在了萧何的眼里。
温长宁心中有些惊讶,这兄妹二人奇怪的很,乌孙太子上赶着将自己的妹妹嫁到大祁来。
“我大祁优秀儿郎众多,自然有——”
还没等她说完,金蔓居次又插上来了话:“啊长公主,此事不急,我们不若先谈一谈两国的商贸往来吧!”
金蔓居次狠狠挖了太子一眼。
“好,无妨,你们刚来大祁没多久,此事也不急于一时。”温长宁应付说道。
这场面难道不是兄妹二人互相仍石头吗?
温长宁转眸看了看萧何,注意力全放在了他桌上的那一盘柿饼上。
萧何他一个没有动。
一抹喜意顿时在温长宁心中升起。
......
此次谈判结束之后,乌孙太子和金蔓居次回到他们的府邸开始吵了起来。
因在外面,二人顾及面子,没起争执。
“猎云!你是疯了不成,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怎么?你急了?你若是光明正大嫁到大祁来,更好为昆莫效劳,岂不是更好?”
“我看你是故意给我挖坑呢?”
金蔓面上带着愠怒,直接将桌上的茶杯推到在地。
“啪”的一声,惊了门外的下人们,他们还待在这院里洒扫,好奇还想听一听,金蔓居次贴身的侍女把他们都轰走了去。
“哎去去去,太子和居次说话,岂是你们能听的?”
院子里一下清净了,屋内却是热火朝天的。
猎云靡指着她气愤说道:“伊尔妲!我告诉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这假居次做的时间长了还当真了不成?”
伊尔妲听到他说起“假居次”这三个字一下急了起来,瞪着眼睛瞅向他。
“哼!我是假居次,你亦不是真太子!”
“你——”
猎云靡听此生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伊尔妲又一直在他面前拦着他,他就伸手推开了她。
他力气大了些,金蔓被推的撞到了后面的案几,“你敢推我!”说着她抄起一旁前几日温长宁赐下的花瓶摔向了他。
猎云靡更是不示弱,拿起桌上的竹简向她甩去。二人都会武功,所幸这摔过来的东西也没真正伤到。
屋内可是劈里啪啦一阵的声音。
与此同时的另一方,探子将他二人吵架的消息送进了宫。
“公主,乌孙太子和居次...”青黛接到消息后悄悄在温长宁耳边说着。
温长宁目光略带狐疑:“吵起来了?当真?”
青黛答道:“与其说是吵,不如说是打起来了才对。”
“怎么一回事,好好的这兄妹二人还能打起来?”
“说是那乌孙太子和金蔓居次本来是拌了几句嘴,可后来不知怎的,拌着拌着就给动起手来了,还有他们屋内那些您赐下的物什可是让他们摔坏了。”
她轻笑一声,“无妨,我大祁宝山珠海的,还怕他们摔几样东西不成。”她放下手中的书简向后一倚,脑中全是对这二人的思绪。
兄妹不像兄妹,反倒像是敌人。今天饭桌上这二人的小动作温长宁也看了些在眼里,难道是因为今天的事?只因为这一件事就能吵成这样,怕是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事吧!
她看向桌子上的柿饼,倾身拿了一个在手中,想了想,道:“青黛,晚间你让萧都督来吧!就说帮我处理些朝政之事。”
......
夜晚,岚亦宫准备了好多吃食。
萧何一进门,宫女们就自觉的退了出去。
“公主,不是说处理政务吗?”
“处理政务之前,当然要先吃饭啊,萧都督也一定没吃呢,本宫特地命人做了好些吃食,萧都督不若尝尝。”
这一大桌酒菜很丰盛,可是唯独很突兀的摆了一盘柿饼。
温长宁眼眸中一闪,“这柿饼可是新鲜的,今日上午也没见萧都督动一个?怎么这柿饼...可是不合胃口?”
“公主多虑了,臣...只是不大喜欢吃罢了,辜负公主的一番美意了。”
“是不喜欢,还是不能吃啊?”温长宁眼眸紧紧的盯向他。
在他来之前,温长宁就故意将他的椅子摆的离她近了些,此时,二人离得很近,整个殿内都很安静。
萧何转了头,看着她,“公主这是何意啊?”
可温长宁并未答话,依旧这么看着他。突然之间,他向前倾身了几分,引得温长宁一惊,她反应过来后,不再看他。
“没事,吃吧。”
吃完后,温长宁让他帮着处理了奏折。
她坐在案几前,萧何便坐在侧边,时不时的,萧何会替她磨墨。
一切就这么岁月静好,平静的好似七年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那乌孙太子和居次你可有看出什么不对来?”温长宁一边看着奏折一边问道。
“他们二人倒不像是兄妹。”
温长宁写字的笔顿了一顿,“你也看出来了。”
“乌孙人向来狡诈,对他二人,公主还是要多加防范为好。”
温长宁嘴边升起了淡淡笑意,点了点头。
直到晚些时候,萧何还在仔细看着奏折,刚想说什么,再一抬头,温长宁已经趴在了那睡着了。萧何的目光就这么在她的脸上驻足,如这冬日里的暖炉一般。
他的眸子里带着一些挣扎与犹豫,仿佛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他命人拿了一个棉氅来,小心翼翼的站起来盖在了温长宁的身上。一缕发丝粘在了她的脸上,萧何抬手将她那她缕发丝绕到了耳后。
萧何回座到那后,低眸看到了她腰间挂着的玉佩,不免出了神。
“来,先觉,长宁,你们一人一个,这是我命人寻来的上好的玉石,找能工巧匠为你们二人打的玉佩。”叶母满脸慈祥。
“长宁,快谢谢你叶伯母。”上官皇后笑着说道。
“长宁谢过叶伯母。”
小时候的叶先觉和温长宁手心里捧着玉佩,像是捧着一个稀世珍宝一样,二人看看自己的玉佩,又互相看看对方的玉佩。
萧何看着这玉佩就突然想起了往事,这玉佩本是一对,从小他和温长宁之间就有娃娃亲,所以叶母就将它给了叶萧和温长宁一人一个。
他抚向了自己的衣服,其实那另一块玉佩他一直都藏在衣衫里带在身上,从未离开过。透过柔软的布料,他的手掌抚向的是一块玉佩。
不知是何时,萧何离开了岚亦宫,青黛在外守着守着都快要睡着了过去。
“她睡了,莫要吵醒她。”
青黛连忙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