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大军集结。
温长宁来之前就已经买通了这城门校尉,这城门校尉家中父母早逝,只有一妹妹相伴,不过前些时日他妹妹被这京城中出了名的浪荡子楚世子瞧上了去,竟是想将他妹妹纳入府中。
奈何楚世子家世强大,而城门校尉当初是因为战场之上立下军功,被分配到了这城门守卫的差事,家中更是没有背景,如何能敌过楚世子这种门阀大族的势力,可他又怎会愿意妹妹嫁给如此之人。
他想尽办法,痛恨自己无能为力之时,是温长宁的出现,她许诺他,会帮他解决此事。
自然,这是有筹码的,要他为温长宁所用。
皇城外,城墙守防已经换了温长宁的人,介时可直接进城,包围皇宫。
“主子,有尾巴。”一身穿甲胄的士兵来报。士兵揪着一个鬼鬼祟祟躲在树后窥探的男子拎到了长宁面前。
正准备上马的温长宁听此停了动作,回头走了过去。
“你这条尾巴又是哪一方的人?”温长宁打量着他,不急不徐问道。
男子冷哼一声,撇过头去,看样子是丝毫不想回答她的话。
温长宁见此情况,微微俯身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道,“不说?”
“公主,这……”央蓝道。
她眼里升起一丝凉意,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你以为你不说我便猜不到吗?皇宫四周都已围了我们的人,那狗皇帝派不出尾巴来此。赵家,哼,那老东西果然给自己留了一手。”
“公主想接下来如何?”
“先带下去,找人看着。”
“是。”
温长宁拽着马鞍骑了上去,“出发!”
到了皇宫外,门口士兵见此,上前行礼。
“公主,已安排好。”
……
太极殿内,身穿龙袍的男人坐在最上方。
“陛下,臣以为,塞北的宗亲乃是大患,倘若她在塞北养精蓄锐,谋划不义之举,怕是对陛下不利啊。”持着象笏的朝臣说道。
温长宁这些年在塞北过的万事小心,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她如今的这些兵力也是在暗处养成。
这七年里她一点点积攒势力,培养亲信,如今回京为避免引人注目,起疑心,分三路和不同时日抵达京城。
其间有一路就要经过乌州,在那还是被有心之人给瞧了去。
即便掩饰的再好,难免会有所疏漏,况且温长宁暗中结势七年,诺大的王朝若再没人发现,那这朝廷之中再无有才能顶用之人,这大祁朝怕是气数也要尽了。
“郑大人何出此言啊,塞北的那位不过就是个公主,一个女儿家,又没权势,能掀起什么风浪,郑大人莫不是糊涂了?”另一位大人哼笑一声,鄙夷的看着郑大人。
“哼,你又知道什么?陛下,前些日子陛下派臣去督管乌州水患治理,却意外的发现了南嘉长公主的动向,她私下勾结朝廷官员,并且暗中购得兵器,臣怀疑她有私下养兵之嫌。还请陛下立即彻查此事。”
下面朝臣一阵骚动,交头私语。
为首的一位年轻男子,却是低低笑了一声,并未引人注目。
现在才对此事有所察觉,恐怕已经晚了。
“禀…禀陛下,这…这…南…”一个歪着宫帽的太监从殿外连滚带爬的跪到了皇帝面前,慌张地扶了扶宫帽,跪地后,结结巴巴的说起了话。
“难什么难,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话也说不清楚,到底怎生一回事?”皇帝旁的总管太监擒着尖嗓训斥道。
龙椅上的帝王烦躁的皱起了眉。
“是…是南…南嘉长公主…回来了。”慌慌张张的太监断断续续答道。
“什么!”
“回来了,这…这是何意,难不成是回汴京了?”
正在这一阵骚动之时,一声清亮掷地有声的女子声音响起。
“诸位大人,可是在谈论本宫啊?”温长宁提着箭,迈步走向殿内。
“这…温…温”一位大人结结巴巴的竟是说不出她的名字。
“温—长—宁,大人,许久未见,竟是连本宫的名字都叫不出了吗?”
“来人啊,来人...咳咳…咳咳”皇帝此时心中一惊。
明明此时她应该在塞北,怎么今日就突然出现在了皇宫内。
温长宁转头面向皇帝。
“对了,南嘉来此,未曾差人向皇叔禀报,便直接来了这大殿内,实是冒犯,也未曾向皇叔见个礼。”温长宁直接提高了音量,挑衅着说道:“今日,南嘉在此,给皇叔请安。”
“皇叔啊,这把龙椅坐得可还称心?”
“你要干什么,咳咳…你不是在塞北吗?无诏入京,你是要造反不成,咳咳。”
剑光忽闪,她将手中的剑拔了出来。
顿时之间,殿外士兵涌出,包围了整个殿内。
“皇叔当真是聪明啊,竟一下就猜中了,不过‘造反’说得有些不大中听。”她玩味一样的神态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
“皇叔看着身子不大好吧。”她一笑微微点头。
“听闻皇叔病重,南嘉特来此尽孝,替皇叔分忧。”
说着,她提起剑向坐在龙椅上的文昭帝走去,女子的裙摆随着她上台阶的动作而晃动,她的眼神阴沉,眸中的恨意蔓延燃烧着。“皇叔不必再喊人,本宫的人围了整个皇宫,不会再有人来了。”
文昭帝被吓的拽着一旁太监的胳膊,身体发着抖,冰冷的剑光射进他的眼里,一时连话也说不出。
她将剑指向了文昭帝的脖颈处,“七年前,皇叔起兵反叛杀了我父皇,屠我一众兄弟姊妹,又将罪名扣在叶家头上,皇叔都忘了吗?”
“此番回京,便是来取你的项上人头。不过皇叔,侄女不会这般轻易便要了你这条命的。”
这下面有的一些在这朝堂混迹多年的大臣,对于七年前的玄武门叛变一战是知道些隐情的,如今这长公主回来,自是要来报仇血恨的,一些当年参与叛变的大臣,无不心惊胆战。
这底下的大臣们个个面色僵硬,都在想这长公主接下来要干什么。
“来人!”温长宁侧头,示意央蓝,立马有士兵向温长宁的皇叔围了过去。
“你...你们要干什么!温长宁!即便是你控制了我,你又能得意多久?萧何呢,萧何!为何没人来?你们都要背叛朕!”那狗皇帝被温长宁的人硬带了下去,喊叫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下面的大臣看的更是直冒冷汗。
其中一位大臣看着萧何面对皇帝的呼喊竟然丝毫没动,暗自低头摸了摸鼻尖。
一个侍卫模样打扮的人趁乱中走进在了这位大臣身旁,二人低头说着些什么。
“本宫来此替皇叔管理朝堂,诸位大臣,可有异议啊?”温长宁站在台上,看着底下的朝臣们心惊胆颤的样子。
这皇宫都围了她的人,如今有谁还敢有异议啊?
“若胆敢有反抗者,杀无赦。”
……
解决完殿内的事,温长宁抬步走向了殿外。
一众士兵蜂拥而至。
“护驾!”
“长公主带兵闯入,这是要做什么?”一个身穿凤袍的女子从后方出来。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温长宁看向她。“现在才来,本宫还以为你不来了,当年玄武门叛变你也分了一杯羹,今日正好。”
此人便是中宫皇后,她膝下无子,便从皇室宗亲中过继了一个子嗣来,小齐王便是这个孩子,可她并不受宠,做坐到皇后位子,靠的是母家势力。
而太子之位则落到了皇上偏宠的贵妃的子嗣身上,皇后与贵妃在后宫内更是明争暗斗。
皇后姓赵,是怀远候的女儿,而怀远候府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皇帝对此猜忌打压,更是对皇后冷落。皇后无所出,却是想要这天下大权掌握在赵氏手里。
皇后迟迟不带人来救驾,偏偏赶在这时候,等温长宁杀了文昭帝,她再以救驾名义带兵围了温长宁,贵妃失了文昭帝庇护,皇后扶持齐王上位后再做太后,赵氏顺利掌握朝堂大权。
赵皇后想借温长宁之手,解决阻碍她的大患,再趁温长宁已经耗费了兵卒的状况下出手,当真是好手笔。
“来人,南嘉长公主谋杀陛下,给我拿下!”皇后向带来的一众士兵发话。
皇后之所以敢直接在这皇宫内杀温长宁,那是因为怀远侯赵显,早在前些时日,赵显便隐隐发现温长宁暗中带兵回京的消息,今日温长宁回京的这消息,他们是知道的。这皇宫外不仅温长宁布了兵,赵显也布好了兵。
一阵厮杀,空气弥漫着血腥味,折损的刀剑散落在地上。
温长宁的裙摆已浸染上了红色血迹,不过,这血迹并非是她的。她手中执的剑滴下了血。
正在这时,温长宁后方正被一兵卒剑指落下时,竟有一人影闪过,拦下了这一刀,将她拉了过来。
来人带着面具,不见容貌,却是能见到一双好看的明眸。
是萧何,当今大都督府的人。
“皇后未免太心急了些。”萧何将温长宁拽到了后方,抿唇道。
温长宁看到萧何,一瞬恍惚。
他...难道是萧何,温长宁在塞北时,便一直观察着京城中的局势,这京城中如今有何人,又分别掌何权,她皆是查的一清二楚。
早在塞北便听闻,京城中这几年出现了位新贵,而且似乎与太师有着些关系。不过听说此人常年带着面具示人,从未有人看见过他面具之下的样子,也不知到底是何原因一直带着面具。
萧何,这身影,与昨日在太师府中的身影,竟有些相似,难道昨日就是他。
不知为何,萧何的出现,带给了温长宁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是奇怪,他们之间可曾见过?
“公主若想赢下这一局棋,大都督府愿当公主的卒。”萧何扭头看向温长宁。
他带着面具,温长宁看不出他是何情绪,只对上了他这双晦暗的眸子。
他的话瞬间拉回了她的思絮。
“你太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