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战狼人想学魔法 第12章 Chapter12 阁楼间

赶在宿舍关门之前，我回到了屋顶，在凉爽的晚风里度过一个还算舒适的夜晚。实际上，我是那么怀念空气孢灵，除了在伊利安和我一起朝夕相处的它们，还有自然中的每一位空气孢灵，它们都能令我感到亲近。或许我喜欢它们，是因为这些孩子们比任何事物都更接近自然，代表着自由。

正因此，我不会再苦苦追忆过去，亦或是怀念遥不可及的月影。

每个汲取沉寂魔力的夜晚，我总是透过她紫色的长发望见孤高的月，银白的光将她拢成或亮或暗的光晕，她像童话里坠落人间终将属于天上的神灵，我能碰到的也只有她的帽檐。

我早知如此，于不见天日中苦苦挣扎数年，离别之际惟有我撕心裂肺，还要装作无事发生，见她温柔的笑脸。我早就知道自己太依赖她，曾经只以为那是无伤大雅的亲昵，因为我的世界唯有她一人，往上望是在记忆中总是掺着紫色的银白月光，往下看是她拍着膝盖让我躺下的草坪。

或许谁也无力承担蜘蛛丝的使命，哪怕是我的老师，坎斯拉的缄默之冰。

又或者，只是我不想。我不想将自己的精神完全建立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哪怕那个人是莱伊雅斯。

我只是想把自己离她远点，哪怕她不在，也会轻而易举地令我痛苦。

在那之后，我与辛勒常去图书馆，在那儿遇上古斯塔乌，偶尔也去乌利老师的办公室看看魔杖的进度。我的魔杖在循序渐进地制作中，但辛勒迟迟不见进度。直到昨天，他的魔杖才有所突破，今早看他还是很高兴。

今天有飞行课，所有人都暗自期待。视线随便抓到一张脸，便是抿紧的嘴唇与高抬的眉毛，更有甚者，还会手舞足蹈地和同伴说——

「听说有些运动社团会教一年级飞行！可惜我是在报完社团之后才知道。」

辛勒看起来比往常更兴奋，他上个学期报的是户外烧烤——火系魔法研究会。如他所说，火系魔法研究会花半年时间，只为研究每个食材的最佳温度和调料，在学园祭上一鸣惊人。

「你不是不擅长火系魔法吗？」

「哎呀，听说他们每年都会烧烤嘛！」

原来如此，错过飞行社团，这个消息倒是提前知道了，辛勒的人际网真是成迷。

和别人没有太亲近，也没有太疏远，大多数都算不上朋友，但谁都能聊上几句。就这样客气度过的一年级，就是辛勒口中“生机勃勃的一年级”吗？

「舍友呢？」

辛勒眨眨眼。

「和古斯塔乌喔。」

我属实吃了一惊，我以为天才同学是会直接睡在图书馆的类型。原来如此，原来他会好好睡觉啊。

「集合喔！在开始上课之前，请大家去选一把自己喜欢的扫帚。」

在老师的高声宣布下，总会有此起彼伏的不满。例如「现在早就不流行扫帚了啊」「老师这些扫帚都好破啊，我家佣人打扫用的都比这个好」「我想学风之孢灵的那个」「那个是哪个啊」「就是那个啊！」云云，老师也不容易啊。顺带一提那个是移形，我来的时候用的就是那个。

「舍友是三年间不会变的吧？之前没和他见过面吗？」我在同学搬来的扫帚里挑了合心意的一把。

「见过啊。」辛勒也挑好了，正拿在手里挥来舞去。

「之前在革伊鲁森的时候，你们看起来像是第一次见面。」我念起老师刚刚教的咒语，将魔素输入扫帚里，扫帚颤颤巍巍地离地。

「本来也不熟。」辛勒也没有突出的飞行天赋，维持平衡主要是靠脚，晃动得像一条搁浅的鱼。

挺意外的。本来以为靠辛勒的交际能力，不说整个年级段，至少半个年级的人也都和他讲过话。但事实是他和舍友都不太熟，而我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辛勒这个人，到底是擅长，还是不擅长社交？

「卡沃伊！平衡！平衡！」

根本顾不上他说了什么，强劲的腾空感涌来，我慌了阵脚，天旋地转，世界陌生得不像样。

「哇啊啊啊啊啊！」

好痛……

居然头朝地摔得结结实实，甚至可以说是对地面来了一记头槌。

我的摔倒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摔过。「摔倒才是学会扫帚飞行的第一步！」，飞行课的科林老师如是说。

能让上半身稳定在扫帚上的人才是少数，场面像下饺子，那种梅丽只做过一次的食物。

「莱德同学！不要趴在扫帚上，将上半身抬起来！」

莱德同学痛苦地大叫，声称自己得了抬起上半身就会永远学不会飞行的诅咒。

「没有那种诅咒，莱德同学！摔倒才是学会扫帚飞行的第一步！」

科林老师再次发表了他的伟论。

老老实实摔倒，老老实实爬起来，老老实实再摔倒，在课程即将结束的时候，我成功飞到了宿舍最高层的高度，其他几位同学也成功了，甚至还有人将扫帚如臂指使。

或许不抬起上半身才会得诅咒，总之莱德同学还是扒着扫帚，在离地半米的地方痛苦地大叫。

「卡沃伊——你学好快啊——」

「辛勒，我听得见。」

我叹了口气，盯着依旧飞得歪歪扭扭的辛勒他也学会了不能靠脚来维持平衡，但还没学会控制方向，扳着扫帚柄用力往后仰，不知道在和什么较劲。

他快要飞到我房间里去了。

「啊？你说什么啊啊啊啊啊！」

啪啦。

玻璃爆裂的声音响彻整个学院，我目瞪口呆。

老师，有人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

半个小时后，课程结束了。

「卡沃伊！对不起！」

辛勒盯着我，声如洪钟，杵着扫帚站在我的房间门口。只要我不说没关系，这个人就不会消停。

上次不小心撞到了别人，追着人家跑了三栋教学楼，对方实在受不了大叫「你到底要怎样！」，辛勒说想要对方原谅自己。后来听说原来只是一句「没关系」就可以解决。

因为这句「没关系」，辛勒在二年级的春天，于学院中声名大噪。

我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道：「没关系。」

辛勒笑容灿烂，高呼「太好了」，我却有些笑不出来。扫帚飞行已经借用了太多风之孢灵的力量，一会儿得亲自打扫，这个房间被碎玻璃和尘土占据了每个角落。同时刚刚辛勒俯冲进房间里，里面的物什全都乱七八糟，甚至床都摆得歪七扭八。

「风之孢灵，请在此地卷起温柔的风，卷走脏乱与污渍，留下洁净的土地。吹风术。」

窗户外吹进青色的风，卷起碎玻璃。来人将练习用魔杖塞进怀里，撒了半桶水，水与风便打着卷儿，将地面洗得锃亮。

「白痴！人家说没关系你就真的不用再做什么了？手上的扫帚还是快点丢进废品箱，或者在练习飞行的时候折断吧！总之不要拿在手上丢人现眼！虽然拘泥于社交中隐晦暗示的家伙都是些笨蛋，但是不明白到这种程度的你也是个笨蛋。辛勒，还不快帮卡沃伊打扫房间！」

第一次觉得，这连珠炮到来不及喘气的声音，如此令人安心。傲慢的天才少年出现在身后，昂首抱臂，稚嫩的五官上满是谴责，我由衷地感激古斯塔乌。

辛勒瞪大眼，忙急忙慌地挥着扫帚。

「不是这样的卡沃伊！这个扫帚，我用这个扫帚也可以帮你打扫的！」

「现在应该不需要扫帚了。总之，你先把床单被套之类的东西拿去清洗吧。」

小到扫去书本上的灰尘，大到挪回床和衣柜，三个人果然比一个人快很多。辛勒在清扫的时间里，持续性对古斯塔乌采用恭敬的态度，后者可谓是十分受用。

我暗自感叹天才同学的好拿捏，将自己的东西一个一个地摆回原处，填满柜子。

「干脆趁现在来个大变样！怎么样？」

「那床还是要换个方向吧。」

「这样衣柜就不够放了。」

「把书桌移走就行了呗。」

天才同学挑了挑眉，按照他和辛勒的擅自决定，将房间焕然一新，顶楼的房间本就比普通的学生宿舍大，现在更是比之前空出了更多空间。

更甚的是，他拿出毯子和矮桌，放在房间正中央，再用一副「自己之后会来喝茶」的样子，理所当然地打开我的储物柜，塞入了他的红茶与果酱。辛勒紧随其后，将自己的茶杯也放了进去。

我倒想问问，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拿出来的，难道天才同学早就就已经准备做这种事了？

没有经过房间主人同意，甚至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大改造活动，在一个小时后宣告圆满结束。

当然，辛勒和古斯塔乌两个人擅自宣告。

看在他们给我新做了一个木书架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计较了，想来就来玩吧，反正我一个人也闲着无聊。

我将上面的话如实转告，辛勒也如实感叹。

「真好拿捏啊，卡沃伊。」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