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第一坤道 第56章 红院

掌柜话音落，陶杞感觉脚下传来晃动，还有机栝运转的声音。

然后，一座木吊桥缓缓升起来，出现在窗外。

在众人看清木吊桥的一瞬间，院子中唯一的光亮、戏台结束了表演，灯光熄灭。

月色下，只能看到木吊桥漆黑的轮廓。

紧接着，掌柜不知道在哪里按下开关，八角阁楼八面墙的其中一面轰然倒向楼外，分毫不差的与木吊桥接在一起，拼成一座完整的空中木桥。

“请，各位大人。”

掌柜站在阁楼的缺口处，请各位大人上桥。

众人早已将知县视为此行中的头儿，皆等着知县先迈步上前。

陶杞站在知县身后，与陈霁对视一眼，明白了为何昨晚派出的锦衣卫没能在红山院发现密室。

因为红山院根本没有密室。

只有这座过于高的楼，乃是两层之间有夹层藏着机栝。机栝牵引出一座吊桥，通向红山院之外的其他地方；

也就是信中落款：红院。

视线中知县的衣摆细微抖动，陶杞眼尖的察觉出知县腿抖得厉害，她做足了下人姿势，上前躬身抬手，让知县扶着她。

没等来知县扶着，倒是知县的腿抖得更加厉害，她避开楼内其他人的视线瞪了知县一眼。

知县忙整理状态走上前，向木吊桥走去。经过在吊桥边等候的掌柜时，皱着脸说到：“陈大人现在县内，掌柜空中悬个如此大的吊桥，不怕被发现吗？”

知县话里藏着提醒，或是警告。

掌柜显然半分没听出来，他凑上前与知县道：“知县大人放心，周围灯都灭了看不清的，没人会注意到这个吊桥。而且，那陈什么的算什么，总要离开的。大人您始终是严守的父母官，可不是他能比的。”

陶杞俯着身，清楚瞧见知县在听到这番话后脚步虚了一下，一个趔趄被陈霁恰时扶了一把：“大人小心。”

知县看看一左一右两个面带微笑的凶神，冷汗顺着脖子流下来，硬着头皮脚步发虚迈上吊桥。

吊桥越过院墙，在隔壁院子和一段楼梯承接，众人双脚再次站在土地上，周围已换了景致。

眼前院子更小，相比于红山院宽敞的石山流水，这座院子有些狭窄，院中只有一小片沿墙圈起来的绿植，随意种了些草木，没有用心打理。

另一边是二层楼阁，楼阁拐了个弯，形成一道回廊，脚下的路也需要穿过楼阁。

但是现在二层阁楼上垂下来幔长的红色帷幕，挡住廊后天井内的景象。

相比于昨日红山院的小厮侍女穿行，这座院子从他们到来未曾见到任何下人。

掌柜继续亲自带路，走向遮挡的漫天帷幔。

陶杞跟在知县身后，在她踏上这个院子开始，便闻到一股异香，和西北常见的辛辣香味不同，这股香味更细腻，缠绵萦绕在鼻尖。

若不是她对药草味敏锐，很难察觉到。

越是接近帷幔，这股味道越发明显。

她面色逐渐凝重，闻出这香味中含有麝香，还加了其他类似的香料，是催情的。

用量控制的很好，虽不至于立刻让人失去理智，但是会在潜移默化之间让人沉迷于男女情谷欠中。

她回头看了一眼陈霁，扫向他腰间，没有看到他佩戴她送的香囊，飞快从袖袋中抽出一张黄符准备递给他。

可他们穿的仆从衣服是窄袖，她拿的时候耽搁了功夫，前面领路的掌柜转过身来，她只能将黄符重新攥在手中。

“各位大人，请看。”

帷幔缓缓拉开，露出遮挡的天井。

陶杞先是看到一个戏台，不像红山院巨大，和这座院子一样的小巧。

戏台前是十几把座椅，每把座椅旁边有一个小方桌，上面已经备好的茶水点心，还有一个号码牌。

戏台距离座椅非常得近，几乎可以说是贴着观众席。

整个场地笼罩在一片绯红之中，陶杞抬头看去，发现绯红来自头顶的幔帐。

原本露天的天井，现在上空铺满红色纱幔，透过幔帐隐约看到二楼外挂着一圈灯笼，烛光映着幔帐的红，投在下面的戏台。

掌柜引知县坐在前排中间的位置，并递上一份菜单：“今晚拍品，请知县大人过目，若是遇到喜欢的，只管举您的号码牌就好。”

其他人坐下之后，也有侍者从幔帐外进来介绍。

知县假装不在意，随手甩给身后的陶杞，陶杞眼疾手快，马上俯身双手接住。

掌柜瞧着这一幕，看了看陶杞，又看看知县另一侧的陈霁。

“大人，今晚的拍品特殊，越少人见到越珍贵，而且……”

掌柜覆上知县耳朵低语。

陶杞面不改色，实则能听得一清二楚。

掌柜说：“……大人肯定也不希望你看上的拍品，被别人看了去，当然是自己独享……才更有味道。”

“我是朝廷命官，贴身侍卫不可轻易离身。”

知县摆出架势要回绝掌柜。

掌柜看不见的死角，陈霁的手在知县手肘支着的扶手下方轻叩一下。

这是他们来之前约定好的暗号。

叩一下，是。

叩两下，否。

知县马上改口：“不过我确实想好好欣赏一下，这样，你俩到帐子外的廊上候着，别打扰我的兴致。”

陶杞顺势拿着菜单，乖觉地离开。

在廊下站定，隔了一层红纱幔，天井内的人物都变得模糊。

她将手中的黄符塞给陈霁：“有迷香。”

觉得有异常就嗅嗅黄符。

陶杞只说了三个字，后半句没说。

这院子侍者少是个好处，陶杞环顾四周见没有其他人，旋即翻开手中的菜单查看。

菜单封面写三个大字：拍品单。

内页的内容也很简单，每一页都写了拍品的名字，以及起拍价。

陶杞读起拍品的名字，皱起眉，眼中显出些许迷茫。

她的变化引起陈霁注意，陈霁凑过来看，同样眼中露出疑惑，然后慢慢染上厌恶。

陶杞挠挠头，低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陈霁摇摇头，沉默不语，不知道说什么。

“咱俩读书少吗？”

陶杞罕见的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陈霁的视线移到她呆呆的脸上，说到：“京中酒楼的酒，也喜欢这样起名字。”

“嘿、呸！”

陶杞厌弃地看向手中拍品单：“一群不要脸的，装什么清白书生。”

利落地翻完拍品单，停在最后一页。

最后一个拍品名字，是今晚她唯一能看懂的：

红山。

以红山院命名、在请帖中被称为神秘压轴的，起拍价也是所有拍品中最高的。

正待陶杞思考这红山所指为何，远处回廊尽头传来滚轮声。

她忙将单子合上，与陈霁一同背手而立。

四方围起来的拍卖场地内，也响起掌柜的声音：“第一件拍品，一院晴光，上台。”

滚轮声越来越近，拐过回廊后出现在陶杞眼前，是那辆装了轮子的木板，上面放着一个衣柜大小的木箱，正被两名小厮推着上台。

陶杞垂下眼皮，认真听滚轮的声音，以此判断木箱中是什么，未等她听出来，陈霁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一个人，女子。”

陶杞眼皮骤然掀起，嘴中默念：“一院晴光，一个女子。”

她鼻间传出一声冷冷的哼笑，短促轻嗤；转而再次翻看拍品单，看着上面充满诗意的文雅名字：

一院晴光、远山青黛、秋月入怀……墨花白夜、婵娟冰雪……

指的是一个个被拍售的女子吗？

晚风恰时侵入，掀起红纱一角，露出的是戏台上正被打开的木柜。

木柜中一个女子身着薄纱，仰卧在木椅上，双眼紧闭，软的像是随时可能从椅子上滑落。

红纱随机落下，但陶杞已看清楚，那名被称为“一院晴光”的女子，处于昏迷状态，透过几乎透明的纱衣，能看到腰间有一条和衣服一样颜色和质地的纱带将她固定在椅子上。

她感受到身侧的陈霁，在看清之后马上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她脸上，开口的语气听不出波澜。

“跟着他们找到其他人。”

陈霁指的“他们”是推着木板车将人送来的小厮，他们正推着木板车离开。

陶杞却没有迈步，纱幔后的竞价开始，伴随着意味不明的笑声。

陈霁未催促她，已经去跟踪离开的小厮，经过她身边时，俯首低声在她耳边说：“动静别太大，速去速回。”

陶杞点点头，眼睛透过纱幔盯着台上朦胧的影子。

竞价已经结束，拍到的是一名富商，直接将银票拍在桌子上，说到：“老子要现在享受。”

台上主持的掌柜马上命人将昏迷的女子抬着，同富商一起引到前院的二楼房间。

陶杞一路尾随，带小厮离开，陶杞潜进屋内，一记手刃劈晕富商，用捆女子的绳子将其捆在床柱子上，放下窗幔，刚好挡住。

然后走向被放在房内的女子，女子睫毛微动，快要醒了。

她心中对掌柜这帮人更加厌恶，女子身上有明显的青紫，是反抗的结果，她拒绝被拍卖，于是被下了迷药。

可迷药的用量刚好只够拍卖的时间，等到了房中却是以清醒的状态去面对一切。

皆是这帮人恶心的趣味。

陶杞轻轻捂住的嘴，眼睛和眼前睁开的双眼对视，另一只手得食指放在唇前：

嘘。

女子醒来后正要惊慌的喊叫，被陶杞的手全是封住，慌乱中一口咬在陶杞的手上，马上见了血。

陶杞轻声的安抚和解释很快又让她安静下来，她眼中泛泪，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紧紧抓住陶杞的袖子：“救救我…救救我……”

陶杞：“我来便是就你们的，不止你，还有其他所有人。”

女子反应很快，说到：“她们！她们都被关在…我们是被关在一块的…是在……”

磕磕绊绊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我不知道是哪里，我是被蒙着眼的带进去的，出来时候也被下了迷药。不过我记得我好像有听到山姨的声音，在被关的时候。”

陶杞拧眉：“你是说，山姨关的你们？”

女子停下述说，迟疑地思索着到：“应该不是，山姨不是这种人的。而且！我听到的山姨的声音好像很痛苦。”

我回来啦各位读者君[竖耳兔头]，接下来努力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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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