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无双[少年歌行] 第53章 艰难的真实

华锦站起身的瞬间，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被困以来每日食不果腹，之前怕来不及没有带厚衣服就顶着冰寒的风雪冲上山，本就已受寒，身上衣物单薄始终没有回暖的条件。

无双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华锦的手腕，顺势将她往自己身上带，好让她有个支撑。华锦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撞进无双怀里，无双下意识地微微侧身，却又在她差点摔倒时，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低声道：“站稳些。”

华锦稳住身形，缓声道：“这岩壁后面是船舱壁，和之前坐过的那些船一样的触感一样，用夜明珠照了，看上去也是一样。”

无双说出心中猜测：“没错，我们极有可能被困在一艘大船的船舱之内。”

这话被南诀的人听到，他们满脸惊讶：“什么？船舱内？可这分明是山壁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摩挲，指尖触感确实是山石的质地。

无双抽出剑，用剑柄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岩壁，咚咚声传来：“不过是在船舱壁上贴了一层岩石伪装罢了。”

“不管这是哪儿，可我们到底要怎么出去！”众人焦急起来，若船在海上，那他们岂不是孤立无援了。

无双双手抱胸，冷静道：“要是真在大船里，最好的办法是……”说着抬头往上看：“从上面走。”

他背上剑匣，握住大明朱雀：“各位，我打算把这船劈开。”

无双转头看向华锦，对她轻声道：“我要上去劈开这顶层，你最好跟我一起。下面都是南诀的人，而且肯定会有坠落物，你不会武功，留在这儿不安全。”

华锦虽不清楚上方有多高，但从之前大家说话时那空洞的回音判断，高度肯定不低，担心地问道：“你带我一起上去？不会拖累你吗？”

“会。”无双毫不犹豫直接回答。

华锦一下被噎住，不知如何接话。

无双接着说：“所以你得自己爬到我身上，用力抓紧，千万别松手。”

华锦抓着无双肩头的衣服，一时不知所措，心里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照做。她本就已经被高热烧得晕乎乎的，只觉浑身发烫，额头更是滚烫。

无双一手持剑，另一只手臂展开，示意她赶紧上来。

发烫的脑子剥离了她思考的能力，华锦心一横，伸手揽住无双的脖子。可她实在把握不好重心，只能将全部体重都压在无双身上。无双感受到那突然袭来的重量，身形只是微微一晃，随即便稳稳地承受住。他低声在她耳边说：“别怕，抓紧。”那温热的气息拂过华锦耳畔，竟让她原本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无双收回手臂，揽住华锦的后背将她往上托了一下，然后又托住华锦的腿，让她双腿盘在自己腰间，叮嘱道：“锁紧了啊。” 说罢，扯下自己的纱制发带蒙住眼睛，以防上方突然出现的亮光刺眼。

飞剑出鞘，无双两三步踏在岩壁上，借力纵身一跃，稳稳落在飞剑之上，飞掠到黑暗空间的顶部。

他握住大明朱雀，灌注内力，一剑挥下，被劈裂的木板如屑坠落，上方果然透出光亮。无双单手攀住破口边缘，用力一甩，将自己拉了上去。

他继续扩大破口，白日的阳光直直照进洞内。

无双蒙着眼粗略扫视了一周，没错，他们确实在一艘大船上，桅杆上飘扬的竟然是绣着“沐”字的旗帜，连船舷上也插了不少沐家的旗帜。可诡异的是，船上竟空无一人。

刚才的动作对船体造成了不可修复的破坏，这艘巨船逐渐开始出现裂纹，在海面的波涛中摇晃，呈现出下沉的趋势。

无双将华锦放到破洞边的甲板上，抓起甲板上放的一堆粗麻绳，握住一头，剩下的扔了下去，冲下面喊道：“顺着绳子爬上来！”

华锦本就体弱，巨船摇晃得厉害，她只能拼命扒着船上的甲板，不让自己滑入海中。

船下沉的速度远超众人想象。无双喊道：“录七淼，你先上来，我们一起把其他人拉上来，来不及了！”

无双一手拉着绳子，一拳重重地砸在甲板上，船板裂开，撩起一块断裂的船板扔到华锦脚边，冲着华锦喊道：“华锦，你先抱着木板跳到海里，船要沉了！”

录七淼抓着绳子一端，用刀插入船舱壁，几番借力很快爬上了甲板。

无双拳上染血，将粗绳绕在自己臂膀上，全力向上拉，额角青筋暴跳，绳子磨得手发红渗血。

录七淼也背过身，拉住绳子压过自己的肩，用尽全力往前迈步，将身子拉成了斜线。

幸好有两人合力，在巨船即将沉没之际，将十几个南诀人一齐拉了上来，摔在了甲板之上。

好不容易被救上来的人，来不及休息，立刻找了能找到的浮木抱住，纷纷跳入海中。

回首看去，只见那艘巨船已经缓缓沉入海底。

华锦跳入冰冷的海水，瞬间被寒意包裹，海水冷得刺骨，寒意从体表侵入，不断冲击着她的心脏，加上本就高烧未退，只觉眼前发黑，视野逐渐模糊。

她拼尽全力抓住漂浮的船板，可意识已经开始恍惚。腰间的药囊被海水冲开，药瓶落入海中，打了几个旋儿便消失不见。

华锦想起药囊里还有玉佩，她强撑着伸手去抓，灌了好几口水，终于勉强抓住了玉佩的挂绳。但单靠一只手的力量，已经无法再抓住船板，整个人渐渐沉入水里。

只剩下最后一丝意识尚存，华锦恍惚地想着，这次自己可能真的要命丧于此了。迸发出最后一股力量，她手脚拼命摆动几次，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大吸了一口气，重新抓住了船板。

可很快，她的力气耗尽，除了手中的玉佩，再也无力抓住任何东西。

无双跳入海中的浮木之上，去找此前落水的华锦，只看见华锦正在逐渐滑落的手臂，她的口鼻已经没入了海中。

他跃了过去，踩在船板上，握住了她的手腕。录七淼也发现了华锦，用轻功跳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臂，一齐将她拉了上来。

这块船板明显承受不了三个人的力量，无双带着她另外找了一块最大的浮木。

无双运起内力，烘干华锦湿透的衣服。他一边运功，一边留意着华锦的脸色，见她面色惨白如纸，眉头紧蹙，心中不禁一揪。

他轻轻将华锦扶正，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手指轻轻放在她的额头上，试图用手上的凉意驱散那灼人的热度。

众人在海中漂了一会儿，远处一艘大船缓缓驶来，船上飘扬着“慕”字旗。这是南诀的海上豪族，南诀子弟们瞬间来了精神，纷纷挥舞着衣服，想引起船上人的注意，大声呼喊：“救命啊，这儿有人落水了！”

很快，大船发现了他们，派出几艘小舟，将所有人救了上去。

南诀子弟一上船，便四仰八叉地躺在甲板上，大口喘着气，尽情抒发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时，一个妙龄女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众多仆从，正是慕家如今的当家人，慕清。一个刀客紧紧跟在她身后半步之遥，眉眼低垂，双手抱胸，腰间别着一把柴刀。

华锦趴在甲板上，不停地呕吐着吞进肚子里的海水。录七淼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调侃道：“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南诀的人缓过劲儿来，看到慕家当家人慕清，赶忙诉苦：“肯定是北离的人把我们抓起来了，关我们的船就是北离青州沐家的。”南北慕、沐两家积怨已久，矛盾颇深。

慕清安抚着这些没有吃过苦的南诀豪门世家子弟：“可算是找到你们了。我们早就调查清楚是北离下的黑手，各世家半月前已经联名上表皇帝，要求北离放人。皇帝陛下龙颜大怒，挥兵北上。北离果然害怕了，这才把你们放了回来。前线战事已经打响，等船靠岸，我派人送你们回去。”说完，吩咐手下带他们下去休息。

十几个南诀世家豪族子弟听了，都愣住了：“什么？竟然打仗了？”

慕清目光转向华锦和无双：“这两个是北离人。”随即下令，“抓起来。”她的手下刚要上前动手，却被那名刀客拦住。

慕清瞪了刀客一眼：“你回来的时候答应过什么？慕沉柯。”

无双瞬间闪到慕清身后，将剑刃压到她脖子的肌肤之上，血珠滚落下来：“放一艘小船，让我们离开，不然我不介意再毁掉一艘船。”

被瞪的刀客声音沙哑，看向慕清道：“让他走吧，我打不过他。”

慕清脸色铁青，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准备小船。

无双押着慕清走到华锦身边：“还能站起来吗？我们走。”

华锦也明白，这里全是南诀的人，不能久留。她强撑着虚弱的病体，缓缓站起身。

录七淼拉住华锦的手臂：“你没有药，在这茫茫大海上，不知道要漂多久，你会没命的。给你一个机会，你留下，我不会让他们动你。”

华锦虚弱得说不出话，费力地将录七淼的手拉开，独自蹒跚着下到了小舟上。无双将慕清往人多的地方一扔，也利落跳到了小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