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无双[少年歌行] 第52章 真实与虚幻

华锦向来不是那种喜欢在除了医术以外的事上刨根问底的人，瞧着录七淼依旧顾左右而言他，打着太极，便也没了继续追问的兴致。

在黑暗之中，众人行进了很久，在这昏暗的空间里静坐下来，一时间均陷入沉默，四周静谧得只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地面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整个空间开始左右摇晃，众人毫无防备，身形踉跄，站立不稳。伴随着一阵沉闷而厚重的轰隆声，仿佛有一头远古巨兽在地下咆哮。

华锦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晃得坐立难安，手中紧握着的夜明珠碎片，也在这猝不及防间脱了手，“啪” 地一声摔落在地。

华锦慌乱之中，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扒住粗糙的岩壁，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站起身来，试图贴紧岩壁让自己的身体稳定一些。

就在她努力保持平衡之时，突然感觉一只手臂横过自己的腰际，有力地锁住了她。

华锦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慌乱之中，手指触碰到了对方的护腕，那独特的触感她太熟悉了，她曾经无数次地从那枚金色环扣上抚摸过一模一样的星草纹饰。

无双此时心里也是无奈至极，他本不想以这样略显亲昵的姿势抱住华锦，可在这黑暗混乱的环境里，除了这种方式能够快速固定住华锦，避免她摔倒受伤，其他方法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反而更容易碰到那些不适宜的位置，徒增尴尬，倒不如如此。

无双用自己的身体垫在华锦与那凸起不平、尖锐硌人的岩壁之间，充当着她的缓冲。

华锦下意识地回身，头顶的发丝轻轻擦过无双的下颚，这轻微的触碰，让两人的心跳都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华锦一心想着固定住两人，也没有多想，顺着衣物将手指竟插进了无双的腰带间，而后用力拉住，避免他因为这剧烈的摇晃而不停地撞击到坚硬的岩壁。

过了好一会儿，摇晃终于渐渐停了下来，无双这才缓缓放开了华锦。

众人也都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有人带着几分惊恐的语气说道：“该不会是地震了吧？” 另一个人也接话道：“会不会是上面还在雪崩啊？”

又听不远的地方，有人提出：“不如咱们用蛮力在这岩壁上破出个道来，省得在这里弯弯绕绕的，跟走迷宫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跟着起哄：“既然南诀北离的刀仙剑仙都在，不如让他们一刀一剑，直接把这岩壁给破了。”

大家都举着自己手中的夜明珠碎片围拢到一起。

无双展开剑匣，选了一把剑拔了出来，锋利的剑尖直直抵在岩壁之上。

众人见状，都纷纷各自找地方稳住自己的身形，同时压抑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等着接下来的动静，整个空间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然而，就在无双准备挥剑之时，录七淼却突然出手，直接用刀鞘抵在剑格之上，急促道：“等等，现在我们对这里的环境还一无所知，这一剑下去，万一外面是悬崖峭壁，或是滔滔暴雪，你让这么多人怎么保全自己？”

无双听了，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录七淼一眼，随后也没有强行尝试，缓缓归剑入剑匣。

众人又继续在蜿蜒曲折的通道中行进，弯弯绕绕了好一段路之后，竟意外地发现了一些干粮和水囊。在这绝境之中看到食物和水，缓解了一些压抑的氛围，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分吃起来。

此时，众人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只能依靠着夜明珠碎片散发出来的微弱蓝光来勉强辨认彼此的位置。经历了刚才的震动，又在这复杂的环境中摸索了许久，大家早已失去了继续前进的兴致，有了食物之后，反而更愿意蜷缩在原地，寻求片刻的安宁。

无双见状，不动声色地握住华锦的手腕，靠近她，压低声音说道：“跟我过来，有事与你说。”

说罢，便将她拉到一个拐角处，藏进一个凹进去的地方，两人的身形瞬间隐没在黑暗之中，彻底消失在他人的视野里。

无双轻轻把华锦手里的夜明珠碎片放入她随身携带的药囊里面，顿时，两人的周围陷入了一片漆黑。

无双在华锦耳边低语：“你此前说，这岩壁有一股很淡的异香。” 他的气息温热地喷洒在华锦的颈侧，让华锦感觉有些痒，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经在渡河时的船舱里，无双也曾这般靠近她。

无双并未察觉到华锦身体的僵直，继续说道：“可能是用以软人筋骨或是迷人神志。”

“嗯，你发现了什么？” 华锦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与好奇。

“在这里的人，除了你我，全部是南诀的人。” 无双道，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但除了你之外，录七淼没有尝试过救任何南诀的人。”

“而之后在我尝试用剑破开岩壁之时，他毫不迟疑地就来阻挡；被困在这诡异的境地，他不仅是没有做过任何尝试，反而是非常适应地接受发生的一切。”

华锦思索了一会儿，抬手放在无双的肩膀上，将他拉低一点，接着无双的话说道：“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又想到那股异香，继续分析道：“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这里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险，甚至还找到了食物，不管出于什么缘由，当前的目的似乎只是为了困住我们。如果这股异香也是出于这个目的，以药效来看，这么淡的香味做不到软人筋骨之效。所以才会有录七淼来出手阻止你破坏这里，否则根本做不出破坏之举。”

无双双手撑在岩壁上，将华锦围在中间。华锦站在他圈出的这个小小的空间内。无双听着华锦的分析，不知不觉间忘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下意识地转头，不经意间碰到了华锦有些发烫的耳朵尖。他微微一怔，却很快回过神来，继续道：“如果这股异香是出于迷人心智的考虑，我觉得这里很有可能是幻觉。”

华锦摸索着将手覆盖到无双按住岩壁的手上，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么真实，怎么可能是幻觉。”

“我不是说这里是幻觉，而是这个空间一定有秘密，有什么东西是不真实的。” 无双认真地说道。

“我落下来的时候，感觉经过了漫长的时间，又觉得短如一瞬，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一些画面，绝非正常下落时该有的反应。” 无双一边缓缓说着，一边撤回右手，按住自己的额头。此刻，他的额头处，血管因头痛还在一下一下地跳动，那疼痛不剧烈却一直如影随形。

“不是药物造成的幻觉，我确定。这只能是幻术在作祟。可这周围真实可触的环境，又不可能是假的。” 华锦紧蹙着眉头，咬了咬下唇，语气中满是困惑与不解。

“不如直接看看这里到底藏着什么古怪。” 无双轻笑了一声。说罢，俯身靠近华锦携带的药囊，修长的手指轻轻拉开束口，在里面仔细地掏了起来。

片刻后，他摊开手，只见夜明珠碎片和一枚玉佩紧紧地躺在一起，被一同从药囊之中取了出来。

无双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夹住玉佩，将其缓缓翻了个面，放在手中细细摩挲，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须臾，他像是意识到了这是什么玉佩，眼神微微一动，却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将玉佩放回了华锦的药囊之中，只留下手中那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夜明珠碎片，递到华锦手上。

接着，无双弯下腰，在地面上挑挑拣拣，在那些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碎石中，他选中了一块，直起身，用巧力朝着岩壁砸去，将岩壁破碎开来。

“砰砰”，一下，两下，清脆的撞击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响亮。

华锦听到不远处有人在低声询问：“这是什么响声？” 她定了定神，高声解释道：“各位不必担忧，我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取火，也好更亮堂一些。”

无双在敲碎的岩壁坑中摸索着，似乎摸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伸出手，握住华锦的手，引导着她也将指尖探入那岩壁的坑中，去感受后面的东西。华锦的手指刚一触碰到，便明显感觉到了与粗糙岩壁截然不同的触感。她好奇不已，忙拿起夜明珠碎片，朝着那处照亮。

借着这微弱的蓝光，她看清了，顿时惊异地转头看向无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脱口而出：“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