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年宿管生涯的锻炼,见识过许多脆皮大学生的张阿姨还是坚强地拨打了救护电话。
姜乐崖被那一下重击给撞飞的瞬间就短暂的失去了意识,等到赵其真唤了好几声后她才醒来。
整个人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过,肋骨都要碎成渣滓了。
痛得她根本喘不过气,每一口呼吸都牵动着断裂的肋骨和插进血肉里的玻璃渣。
睁开的双眼无法聚焦,看不清眼前画面,只隐约感觉到赵其真一直在跟自己说什么,听起来很着急的样子,但她实在没有精力去听明白就又晕了过去。
途中姜乐崖被头顶灼热的光线照醒,迷糊间只看到一团刺眼的白光和几个围着自己的高大身影。
这就是天堂吗?这也太亮了吧。
没醒几秒她就又晕了过去,等到意识彻底清醒的时候,姜乐崖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对面墙壁的小电视机放着耳熟能详的经典动画片.。
姜谦行刚巧打了热水回房就看见姜乐崖醒了过来,老人家大步走过来把热水放下。
“醒了?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姜乐崖傻愣愣地看着自家外公一连串的动作,听见他关切的声音才如梦初醒。
“外公,你怎么在这?”
姜谦行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不省心的外孙女。
“我是你外公,你都住院了我不来谁来?”
“来,喝口水。”
姜乐崖连珠炮地追问:“跟我一起那几个女生你看见了吗?她们怎么样了?没事吧?”
姜谦行手上慢悠悠地倒了杯温开水,递过来,声音不急不徐。
“有个姑娘伤比较重,还在重症监护室。另外两个受的伤不严重,主要还是受到惊吓,就在你隔壁。”
“月牙儿,是外公大意了。”姜谦行温和的目光看着小口小口地抿水喝的姜乐崖,脸上是掩不住的愧疚。
在他的推算中,姜乐崖这次只会遇上一只枉死鬼,凭借那么多符篆以及这些时日的修行,姜乐崖能够应付得了。
还能让月牙儿积累经验,增长一番信心。
没料到中途杀出一个不知名厉鬼,实力高强,不仅害了自家外孙女,还平白连累了三个小姑娘。
姜乐崖看不得自家外公这么愧疚难过,当初外公也提议她找林危陪同,被过于自信的自己拒绝了。
她太天真了,第一次遇见的纸人被轻易解决让她过于自大,不过是个初学者就不自量力地想要单枪匹马解决诡物,还害了何蓁她们。
姜谦行听着姜乐崖一个劲地为自己这个老头儿找借口,温热又布满岁月痕迹的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月牙儿,做错了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我们都不得不承认,外公老了,也会犯糊涂了。月牙儿也太年轻了,没有经验,外公不该放任你一个人解决这件事。”
这次是运气好,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下一次她们不一定有这个运气了。
“吸取经验教训,下次不要大意。”姜谦行又叮嘱了几句,姜乐崖身体还未恢复,精力不济,应付地吃了点东西又睡过去了。
等到姜乐崖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姜乐崖第一件事就是强撑着受伤的身体去隔壁看望517宿舍的三位女生。
推开虚掩的房门时,两位女生正靠在病床上低声交谈,苍白的脸上勉强挂着笑容。
“姜姐!”程言一最先发现了她,声音虚弱却透着高兴,“你醒了,快进来坐。”
病房里满是消毒水味,姜乐崖注意到她们裸露在病号服外的手臂和脖颈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她们的脸颊失去了平日的红润,嘴唇干裂,眼下浮着明显的青黑,显然昨夜的惊吓与伤痛仍未消退。
事情远比想象中严重,那晚张阿姨发现她们时,几个女生已经奄奄一息。
校方接到消息后立刻启动了紧急预案,辅导员和校领导第一时间报了警,又连夜赶到医院询问情况。
警察连夜来调查,问询时她们俩回答得支支吾吾。她们几个身上的伤口可做不得假,不说实话那是作伪证,说了又可能被怀疑是精神病。
两位警官正用锐利的目光审视着病床上的两人,她们刚下定决心要坦白一切,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她抬手将一张盖着红章的文件递到警官面前。
女人约莫三十出头,乌黑的长发利落的绑在身后,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她穿着紧身的黑色上衣和牛仔裤,身姿挺拔,五官精致,明艳动人。
她俯身在两位警官耳边低语几句,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文件。
警官们交换了个眼神,随即收起记录本,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病房。
“你们好,”她的声音轻柔缓和,“接下来由我接手这起事件。我是民俗所调查一队的队长,我叫李令仪。”
程言一和赵其真失血而惨白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疑惑。
“民俗所是什么?”
李令仪看着面前尚且年轻的两个小孩,语气略带几分安抚的意味:“民俗文化研究所,表面上是研究各种传统民俗文化,实际上是处理涉及超自然现象的异常事件的部门。”
她视线扫过她们身上的绷带:“就是你们今晚遇到的这种情况。”
程言一的瞳孔微微收缩,夜晚的恐怖画面再次闪回。
那张扭曲诡谲的鬼脸,冷得仿佛要冻住浑身血液的寒意以及利器划开血肉喷涌出的血液,触目惊心。
她的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下一秒,她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上她的后背,缓慢而有节奏地轻拍着,如同母亲安抚受惊的孩童。
“没事的,你们现在很安全。”李令仪的声音像春日温和包容的微风,抚平了她的不安。洗衣粉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耳边是轻柔的安慰。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程言一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赶走她的难过与害怕。
像妈妈一样,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唇。
赵其真也红着眼睛靠了过来,她胆子再大,也只是一个普通女生。
李令仪伸出另一只手臂,将两个女孩一起环住。
“我想知道今晚的情况,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告诉我吗?”待两人的呼吸渐渐平稳,李令仪才轻声提议,“如果你们暂时没准备好,我们也可以改天再谈。”
程言一看了看赵其真,后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深吸一口气,两人开始回忆今晚的遭遇。
整个过程中,李令仪始终保持着一个专注的倾听者姿态。
待到两人事无巨细的告知李令仪今晚的情况后,她点点头:“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多休息一会吧。”
李令仪为两个女孩掖了掖被角,关上病房光线,轻声带上门后离开了。
程言一和何蓁两人刚刚处理完身上的伤口,又熬到现在,早已是心神俱疲,李令仪一走就沉沉的睡过去。
医院走廊常年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惨白的灯光打在人脸上。赵其真和程言一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护士何蓁的情况。
她的胸口被利物贯穿,伤及肺部,失血过多,医生抢救了半天才争回一条命来。
学校在事发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家长。三个女孩都是本地人,家人很快赶到医院。何蓁的父母更是连夜驱车赶来,风尘仆仆地冲进医院时,收到的却是一纸病危通知书。
彼时赵其真她们刚清理完伤口,无措地站在抢救室外,目睹何蓁的父母瘫坐在地上,哭得双眼红肿,头发都白了一半。
“都是我的错。”
姜乐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悔恨如洪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如果当时她能再谨慎一些,如果她没有轻视那些蛛丝马迹,或许现在她们就不会躺在这里。
“姐,你别这样想。”程言一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要不是你,我们说不定早就被那个敲门鬼杀了。”
“是啊,”赵其真也说道:“要不是你我们昨晚都没了,你不要这么想。”
姜乐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她知道自己不能就此消沉,这次的教训必须铭记于心。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因她的失误而受伤。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姜乐崖强撑着和她们聊完,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拖着乏累的身体回到病房,却在推开门的瞬间看见了一个陌生人。
病房里,外公正和一个女人低声交谈。
听到动静,老人急忙起身,布满皱纹的手稳稳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你这孩子,伤还没好就乱跑。”
姜乐崖笑了笑,视线对上了一道锐利的目光。
那个陌生女人正坐在陪护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浑身是伤的女性。
宽大的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她单薄的身躯上,衬得那张脸越发苍白如纸。
可就是这样看似脆弱的身躯,竟然独自解决了一起诡异事件,甚至从厉鬼手中在阴界带回了三个活人。
年纪轻轻胆子却不小。
“等你很久了。”
窗外,夏末燥热的风吹过树梢,阳光透过沙沙作响的枝叶在女人失血过多而苍白脸上打下斑驳的光影。
死脑子老是下意识用少女形容月牙儿,忘了她已经是个二十多的成年女性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