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女王 第32章 1979-石油期货2

江雁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缓缓扫过会议室里每一张面孔，尤其在几位女性高管脸上停留片刻，她们的眼中闪烁着与她相似的、被现实打磨过的坚韧。

“看看现在的市场！”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手指重重敲在投影幕布上，上面正显示着几款外观几乎一致，仅颜色不同的剃须刀价格对比图。“同样的电机，同样的刀片，甚至可能来自同一条生产线！就因为一个换成了粉色，贴上了‘女士专用’的标签，就敢理直气壮地贵上一倍，甚至更多！”

她停顿了一下，让那种荒谬感在每个人心中发酵。

“这叫什么？”她自问自答，声音冷得像冰，“这叫‘粉红税’！这不是市场定价，这是基于性别刻板印象的掠夺！这是对女性消费者智商的侮辱，更是对我们购买力的无耻剥削！”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几位男性高管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而那几位女性高管，则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眼中燃起认同的火焰。

“但我们CS集团，要做的第一款面向女性消费者的产品，就是要打破这个肮脏的规则！”江雁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破旧立新的决绝，“我们要用最好的材料，最符合女性人体工学的设计，最公道的价格，告诉所有女人——你们的钱，应该花在提升自己的生活质量上，而不是为这种无耻的性别溢价买单！”

她走到白板前，写下一个新单词：悦己。

“我们品牌的核心理念，就是这个——悦己！”她转过身，目光灼灼，“我们要告诉全世界的女性，取悦自己，比取悦任何人都重要！投资自己，让自己变得更舒适、更自信、更强大，才是这世上最划算、最不会贬值的投资！”

她稍作停顿，话锋精准地转向更深层次的社会洞察。

“先生们女士们，不要再用老眼光看世界了。”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先知般的笃定，“看看现在的大学校园，看看越来越多的律师事务所、医院、甚至华尔街，女性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量崛起！她们接受高等教育，她们拥有独立的经济能力，她们正在这个由男性主导的世界里，一步步夺取本该属于她们的话语权和地位！”

“这是一个不可逆转的浪潮！”江雁的声音充满了力量，“而我们CS集团，要做的就是站在这个浪潮之巅！我们要为这些新时代的女性，提供配得上她们智慧和能力的战袍，提供能让她们在拼搏之余感到被呵护、被尊重的犒赏！这不是一个小众市场，这是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一个价值亿万的未来！”

就在这时，江雁从手边厚厚的一叠资料中，精准地抽出了一份，上面是一个风格初显但尚未成气候的品牌标志——维多利亚的秘密。

“薇薇安，这个品牌，我要它的详细资料，越快越好。”江雁将那份资料推向会议桌中央，“我研究过它，概念很有趣——用‘秘密’来包装性感，用浪漫和梦想来销售内衣。但它的格局，还是太小了，依然困在‘内衣是穿给男人看的’这个旧窠臼里。”

她的手指点着维密的logo，眼神锐利如鹰。

“如果我们能入股，甚至收购它，我们要做的，是进行一次彻底的品牌升级革命！”江雁的语调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们要保留它‘性感’的壳，但必须注入‘为自己而性感’的灵魂！”

她环视全场，抛出了一个在当时看来极其大胆，甚至惊世骇俗的营销构想：“我们可以举办一场史无前例的、只属于女性的盛大派对——‘维多利亚的秘密时尚大秀’！”江雁的声音带着一种创造历史的兴奋，“我们要把世界上最顶级的超模、最梦幻的内衣、最流行的音乐、最炫目的舞台……全部结合在一起！”

她看着几位露出惊愕神色的男性高管，语气带着一丝挑衅：“为什么女性展示自己的身体之美，就要遮遮掩掩，被视为不雅？而你们男人在健身房裸露上身，就被视为力量和阳刚的象征？这不公平！我们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展示！我们要告诉所有女人，健康的、自信的、充满力量的身体，本身就是最美的艺术品！穿上让你感觉良好的内衣，不是为了等待谁的欣赏，而是为了庆祝你自身的完美！”

这个构想，如同在会议室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所有人都被这超前的理念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可以想象，这样一场大秀一旦举办，必将引爆全球媒体，其带来的品牌效应和销售转化，将是核弹级别的。

“这不仅仅是卖内衣，”江雁总结道，“这是一场文化运动！我们要重新定义女性之美，定义性感！我们要让‘维多利亚的秘密’成为全球女性自信、独立、热爱自我的象征！这笔投资，我看重的不是它现在能赚多少钱，而是它未来能占据的心智高地！”

“市场部！”江雁点名。

“在，老板！”

“我要你们在三个月内，完成新女性消费品品牌的全面市场调研、品牌定位和初步策划案。”

“是！”

“战略投资部！”

“老板请指示！”

“立即启动对‘维多利亚的秘密’的全面调查，评估收购或控股的可行性。同时，着手策划第一届时尚大秀的初步方案，我要看到颠覆性的创意！”

“明白！”

最后，江雁的目光柔和下来，看向那几位眼眶微红的女性高管。

“薇薇安，凯丽，”她叫着她们的名字，“这个系列的产品，从研发到营销，由你们牵头组建一个以女性成员为主的核心团队。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需要什么。我要你们把那些男人想不到、或者不敢想的痛点，统统挖出来，然后用我们的产品，狠狠地解决掉！”

“是！老板！”两位女性高管激动地站起来，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她们感受到的，不仅仅是一项工作任务，更是一份使命和认可。

江雁微微颔首，再次面向所有人，做出了最后的总结，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记住，我们CS集团进军女性消费市场，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我们要做的，是成为这场女性自我意识觉醒浪潮的推动者和受益者。我们要用我们的产品，我们的营销，我们的一切行动，告诉全世界的女性——你值得拥有更好的，而你，也拥有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力量和权利！”

这番长达二十多分钟的阐述，融合了尖锐的社会批判、精准的商业洞察、超前的营销理念和极具感染力的女性主义宣言，不仅为CS集团勾勒出一片广阔的“她”经济蓝海，更是在在场所有人心中，点燃了一把火。

尤其是女性员工，她们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挥斥方遒的领袖，仿佛看到了自己无限可能的未来。而后续的事实也证明，江雁的决策再次精准地踩在了时代的脉搏上，“悦己”系列产品一经推出便大获成功，而经过她改造后的“维多利亚的秘密”及其时尚大秀，更是成为全球瞩目的文化现象，为CS集团带来了难以估量的品牌价值和经济效益。

这一刻，江雁不仅仅是CS集团的掌舵人，更是即将到来的“她”时代的预言家和缔造者之一。

最后，江雁回到了当前最赚钱的战场。

“原油方面，”她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精准，“‘油轮囤油’的套利模型继续执行。同时，启动‘东风计划’。”

她看向负责战略合作的副总，一个华人：“可以尝试去接触中国方面的代表。他们需要石油，而我们需要一个未来的巨大市场和战略盟友。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更有价值。这笔生意，关乎未来二十年。”

长达数小时的高强度会议，江雁如同一个永不疲倦的战略女神，从五亿美元的科技豪赌，到一块巧克力的任性收购，再到撬动女性消费市场的雄心，最后落子国家层面的能源战略。

她的大脑就像一台精密的超级计算机，在不同维度、不同量级的决策间无缝切换，算无遗策。

当最后一项议题在江雁不容置疑的决断中尘埃落定，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兴奋、震撼与疲惫的复杂气氛。江雁宣布“散会”的声音依旧清晰，带着她一贯的冷静。

高管们纷纷起身，带着满脑子的宏图伟略和亟待执行的任务，准备离开。然而，就在人群开始移动的瞬间，一直挺拔站立着的江雁，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晃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冰冷的会议桌边缘，指节因用力而瞬间泛白。

她的脸色在明亮的灯光下，透出一种不正常的苍白，额角迅速渗出细密而晶莹的冷汗。但她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将那阵袭来的眩晕感压了下去。

“凯丽，”她开口，声音比平时略显低沉，却依旧维持着绝对的镇定，“你留一下，我还有其他事项的细节需要和你再敲定。其他人，先回到岗位，立刻执行会议决议。”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没有任何人起疑。众人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女王一丝不苟作风的敬畏，有序地退出了会议室。

厚重的会议室大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就在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的瞬间，江雁一直强撑着的所有力量仿佛瞬间被抽空。她一直紧绷的身体猛地一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去。

“艾芙琳！”

一直如同沉默的守护神般伫立在阴影角落的莫北，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众人离开时，他已悄然靠近。此刻，他如同精准预判了轨迹的猎豹，一个箭步上前，在她纤弱的身体触及冰冷地面之前，已稳稳地将她接入自己坚实的怀抱中。

入手是一片冰凉，她轻得让他心惊。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卸下了所有帝王般武装后，她脆弱得像个一碰即碎的瓷娃娃。莫北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传来尖锐的疼。

“别声张……”江雁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她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微不可闻地在他耳边低语，带着不容置疑的请求，“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会动摇……军心……”

都这种时候了，她心里想的，依旧是她的帝国，她的战场，不容有丝毫闪失和流言蜚语。

莫北的心疼与怒火交织，却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和更深切的爱怜。他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我知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绝对的可靠，“别说话了，我带你回家。”

他不再犹豫，用西装外套仔细裹住她发冷的身子，然后打横将她抱起。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颈窝，呼吸微弱。莫北抱着她，在凯丽的配合下，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从私人通道离开，乘坐专属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加长轿车早已待命，莫北小心翼翼地将江雁安置在后座，让她舒适地枕在自己腿上。

“回庄园，通知私人医生马上过来。”他对司机吩咐，声音压抑着焦灼，凯丽也一同护送江雁回庄园。

车子平稳而迅速地驶向庄园。莫北低头，看着怀中连昏迷中都微蹙着眉心的女人，伸出手指，极轻地拂开她额前被冷汗濡湿的发丝。

“睡吧，”他低声承诺，如同立下誓言，“有我在。”

车窗外，加州的阳光依旧灿烂，女王可以暂时倒下，但她亲手打造的庞大帝国机器，已经按照她设定的轨道，开始轰然运转，迈向一个由她主宰的、更加辉煌的未来。

江雁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庄园卧室的大床上，窗外已是夜幕低垂。

莫北守在床边，眼中布满血丝：“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睡了多久？”江雁声音沙哑。

“整整十个小时。”莫北递上一杯温水，“医生说你疲劳过度，加上轻微感染，需要静养至少一周。”

江雁试图坐起来，却被莫北轻轻按回床上。

“这次你必须听我的。”他的语气罕见地强硬，“公司的事情有薇薇安和凯丽，天塌不下来。而且你还可以在家电话遥控指挥的。”

江雁望着他担忧的眼神，终于软化下来：“我只是...不想错过时机。”

“你创造的时机已经够多了。”莫北无奈地摇头，“知道吗，即使在你失踪的那一个月，你布下的局依然在稳步运行，为你赚取了数亿美元的利润。偶尔放手一下，地球不会停止运转的。”

江雁沉默片刻，轻轻点头：“一周，我只休息一周。”

莫北微笑：“足够了。”

这时，凯丽轻轻敲门进来，看到江雁醒来，明显松了口气：“感谢上帝，你终于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江雁示意她坐下，“有什么需要我紧急处理的吗？”

凯丽犹豫了一下，瞥了眼莫北，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提龙卷风等人的事——医生严格嘱咐，病人需要绝对静养。

“没什么紧急的，一切都在掌控中。”凯丽微笑道，“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凯丽退出卧室后，并未马上离开庄园。江雁病倒，她作为首席助理兼闺蜜，自然得留宿在客房里，以确保能随时响应任何突发状况。

夜深人静，庄园主卧内的江雁终于在药物和极度疲惫的双重作用下，沉沉睡去，呼吸变得均匀绵长。莫北为她掖好被角，在床边静坐良久，确认她不会惊醒，这才悄无声息地起身，轻轻带上门，走到了外面的小会客厅。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凯丽并未休息，而是端着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眉头紧锁，显然心事重重。

“怎么还不睡？”莫北走过去，挑眉问道，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询问。他了解凯丽，若非有要事，她不会在这个时候还等在这里。

凯丽闻声抬头，看到是莫北，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终于无法再独自承受这个秘密。她放下咖啡杯，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纠结。

“梅森，有件事……我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告诉艾芙琳，但我觉得，必须让你知道。”凯丽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不确定。

莫北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做出倾听的姿态，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是……是关于她从香港来的……家人。”凯丽斟酌着用词，“一位叫龙卷风的先生，还有一位……自称是艾芙琳亲生父亲，叫狄秋的先生。他们一行人来加州快一周了，之前还闹出些误会，甚至进了警局，后来是青帮大佬司徒青云先生出面才解决的。现在，他们住在我们旗下的假日酒店，天天来公司询问艾芙琳的消息，签证……好像也快到期了。”

“亲生父亲？”莫北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这个消息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知道江雁的身世复杂，知道她对养母江凤和已故的养父许求的感情，也听她提起过九龙城寨那位对他们多有照顾的龙卷风叔叔。但突然冒出一个亲生父亲……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江雁外表冷硬，实则内心深处对亲情有着极深的渴望和某种不安全感。这个消息，对她而言，可能是巨大的惊喜，也可能是……更深的伤害，尤其是在她如今身体极度虚弱的时候。空欢喜一场的打击，他绝不能让她承受。

“你确定吗？有什么证据？”莫北的声音沉静如水，带着其特有的审慎。

凯丽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确凿证据。狄秋先生态度很肯定，龙卷风先生也作保，但……你知道的，艾芙琳现在的情况，经不起任何情绪上的大起大落。”

莫北沉默了片刻，一个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他想起了麦克曾经吹嘘过的那些“高科技”，其中就包括所谓的DNA亲子鉴定。

“我知道了。”莫北站起身，语气果断，“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艾芙琳。在她身体完全康复之前，一个字都不要提。”

他看向凯丽，眼神锐利而清晰，开始下达指令，如同在部署一场精密的行动：“凯丽，你想办法，明天早上，让酒店负责打扫狄秋先生房间的工作人员，务必拿到几根带有毛囊的、他梳子或者枕头上的头发，小心收好。至于艾芙琳的头发，”他顿了顿，“我会想办法拿到。”

凯丽立刻明白了莫北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和钦佩：“你是想……做那个DNA检验？麦克上次吹嘘的那个？”

“没错。”莫北点头，“在结果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我们必须先确定真伪，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这是对艾芙琳最好的保护。”

“我明白了！”凯丽立刻应下，感觉肩上的重担瞬间轻了一半。有莫北这样冷静且行动力超强的人来主导，事情似乎变得清晰起来。

“去休息吧。”莫北对凯丽说道，“这件事，交给我。”

凯丽点点头，终于安心地走向自己的客房。

莫北则再次轻轻推开主卧的门，借着走廊透进的微光，看着床上安睡的江雁。他走到床边，极轻地坐下，目光落在她散落在枕边的几根乌黑长发上。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捻起那几根发丝，妥善地放入一个干净的小密封袋中。

“小雁，”他在心中默念，带着无比的珍视，“无论结果如何，无论你是谁的女儿，我都会在你身边。所有可能伤害到你的事，我都会先为你挡下。”

夜色深沉，庄园一片静谧。而一场关乎血缘与真相的暗中调查，已在莫北的部署下，悄然展开。他守护的，不仅是她的安全，更是她那颗看似坚强、实则柔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