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的夜晚漆黑如墨,狂风卷着巨浪,如同发怒的巨兽般撕扯着海面上的一切。江雁和莫北紧紧抓着救生圈,在冰冷的海水中沉浮。
“抓紧我!”莫北在江雁耳边大喊,声音在暴风雨中几乎被撕碎。
江雁咬紧牙关,冰冷的海水让她浑身发抖,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海上皇宫”号的豪华套房里讨论着原油期货的走势,现在却在这片狂暴的海水中为生存而战。
一个巨大的浪头打来,将他们高高抛起,又狠狠摔下。江雁呛了好几口咸涩的海水,咳嗽不止。
“前面……那是什么?”她突然指着远处,声音带着惊恐。
莫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头一沉。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如同一个黑洞般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海水以惊人的速度旋转着,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是漩涡!抓紧!”莫北大喊,试图带着江雁远离这个死亡陷阱。
但已经太迟了。漩涡产生的强大吸力将他们无情地拖向中心。江雁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拉扯着,向下沉去。
“莫北!”她惊恐地呼喊。
“我在!”莫北紧紧抓住她的手,两人的手指死死扣在一起,“不要松手!”
这是江雁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当她再次醒来时,刺眼的阳光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沙滩上,浑身湿透,每一寸肌肉都在疼痛。
“醒了?”莫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江雁转过头,看到莫北正在检查她腿上的擦伤。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西装破烂不堪,脸上有多处划伤,但眼神依然锐利。
“这是哪里?”她哑声问。
莫北摇头:“不清楚。昨晚的漩涡把我们带到了这里。我醒来时发现我们被冲上了这片沙滩。”
江雁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海滩,洁白的沙滩向后延伸,与茂密的丛林相接。海浪轻轻拍打着海岸,与昨晚的狂暴判若两人。
“我们得清点一下身上的物品。”莫北说着,开始检查口袋。
结果令人沮丧。除了莫北随身携带的军用匕首和江雁口袋里那支已经失效的口红手枪外,他们几乎一无所有。江雁的衣服口袋里还有几小袋用包装完好的巧克力和苏打小饼干,那是她在游轮上随手放进去的零食。
“至少还有点食物。”莫北乐观地说。
江雁却没有这么轻松。她望着无垠的大海,眉头紧锁。这位习惯用数学模型预测市场走势的金融奇才,第一次面对完全无法用数字衡量的局面。
随着太阳升高,气温迅速上升。莫北扶着江雁来到树荫下,开始制定生存计划。
“首先需要淡水和庇护所。”莫北环顾四周,“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探查一下环境。”
江雁摇头:“我和你一起去。”
莫北想反对,但看到江雁坚定的眼神,知道多说无益。他的女王殿下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们沿着海岸线行走,莫北敏锐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突然,他蹲下身,指着沙地上的一些痕迹。
“有人来过这里。”他轻声说,“看这些脚印,虽然被风雨冲刷得差不多了,但还能辨认出来。”
这个发现给了他们希望。如果这个岛上曾经有人活动,那么生存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继续前行约一公里后,他们有了重大发现——一条小溪从林中流出,汇入大海。
“淡水!”江雁难得地露出笑容。
莫北却显得很谨慎:“需要净化才能饮用。”
他教江雁如何用沙子、木炭和布条制作简易的滤水器。看着浑浊的溪水经过层层过滤变得清澈,江雁不禁感叹:“这比金融衍生品复杂多了,你可真专业。”
莫北得意地轻笑:“那是,每个领域都有它的专业知识。”
解决了饮水问题后,他们开始寻找合适的营地地点。最终选择了一处离水源不远、地势较高的空地。
“这里视野开阔,既能观察海面,又能避免涨潮威胁。”莫北解释道。
搭建庇护所对莫北来说似乎不是难事。他用匕首砍下树枝,教江雁如何编织成墙壁,再用巨大的棕榈叶覆盖屋顶。
江雁学得很快,虽然动作生疏,但极其认真。当简易的棚屋终于建成时,她的手上已经布满了细小的伤口。
“你应该休息的。”莫北看着她手上的伤,语气中带着心疼。
江雁却毫不在意:“以前在大陆的时候,我经历过比这更艰难的,我也有抢收下地的,好吧。”
夜幕降临,荒岛的夜晚格外寒冷。两人挤在简陋的棚屋里,分享着那些仅有的小零食。
“我们得计划一下食物问题。”莫北说,“明天我开始设置陷阱,看看能不能抓到些小动物。”
江雁点头,然后突然问道:“你觉得我们失踪的消息传出去了吗?”
“麦克一定会想办法的。”莫北肯定地说,“而且还有加州的史蒂夫、薇薇安他们,你这个公司掌舵人失踪了,他们一定更加紧张,你应该比我清楚。”
提到公司,江雁的眼神暗了暗:“原油期货的布局才完成一半,薇薇安他们现在一定很着急。”
即使在生死未卜的荒岛上,她依然惦记着未完成的商业布局。莫北不禁感慨,这个女人对事业的执着已经深入骨髓。
第一夜在寒冷和不安中度过。江雁靠着莫北的肩膀,在半梦半醒间,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外婆去世的那个雨夜,被强卖傻子逃跑的雨夜,狼狈落荒而逃到香港的那个雨夜……她都是这般无助和恐惧。
“我会活下去。”她在心中默念,“我一定要活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开始了规律性的荒岛生活。
莫北果然是个生存专家。他设置了多种陷阱,很快就捕捉到了一些兔子和鸟类。他还教江雁如何识别可食用的野果和蘑菇。
“这是面包果,烤熟后可以当主食。”莫北指着一种绿色的果实说,“这是芋头,需要煮熟去除毒素。”
江雁学得很认真,甚至开始用树枝在地上画图记录各种植物的特征。
“你在做什么?”莫北好奇地问。
“建立数据库。”江雁头也不抬,“如果我们要在这里长期生活,需要系统性地管理资源。”
莫北忍俊不禁。这就是江雁,即使在最原始的环境中,也要用最科学的方法解决问题。
除了食物,莫北还改进了他们的庇护所。他用竹子和棕榈叶搭建了一个更加坚固的小屋,甚至还制作了简单的家具。
“你真是无所不能。”江雁看着莫北用匕首雕刻木碗,由衷赞叹。
莫北笑了笑:“在金三角长大,又在世界各地当雇佣兵,这些都是必备技能。”
这是莫北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江雁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但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尊重他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雁也渐渐适应了荒岛生活。她不再是那个只会看财务报表的金融女王,而是学会了生火、钓鱼、编织等生存技能。
一天,她在海边捉螃蟹时,突然对莫北说:“你知道吗,这就像是在做一个长期投资。”
莫北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现在的每一个生存努力,都是在为未来的生存概率增加权重。”江雁解释道,“就像在金融市场,每一个决策都在改变最终的收益分布。”
莫北摇头轻笑:“也只有你会把荒岛求生和金融投资联系起来。”
尽管环境艰苦,但江雁依然保持着精致女孩的风范。每天清晨,她都会仔细整理仪容,用莫北制作的木梳梳理长发。
“习惯成自然。”当莫北投来疑惑的目光时,她如此解释。
然而,荒岛生活并非总是和谐。随着时间推移,资源的匮乏开始考验两人的耐心。
那是一个暴雨天,他们被困在小屋里已经整整一天。储存的食物所剩无几,两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如果明天还找不到更多食物,我们就得挨饿了。”莫北看着所剩无几的芋头,语气沉重。
江雁却提出了不同意见:“我认为应该优先完善求救信号。昨天我看到远处有船只经过,但我们的信号火堆不够明显。”
“活下去才是第一位的。”莫北坚持道,“没有食物,就算有船经过我们也看不到。”
“但如果错过救援机会,我们可能会在这里困上数月!”江雁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发生争执。两位在各自领域都是顶尖人物的人,在面对生存危机时,都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争论最终以江雁的退让结束。她默默地拿起渔网,走向海边。
莫北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愧疚。他知道江雁是为了大家着想,但在生存问题上,他不得不坚持自己的专业判断。
傍晚,当莫北带着捕获的兔子回到营地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江雁不仅抓到了几条鱼,还用藤蔓和树枝制作了一个巨大的“SOS”标志,铺在沙滩上格外醒目。
“你是怎么做到的?”莫北惊讶地问。
江雁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难得地露出狡黠的笑容:“用了一点数学知识。我计算了潮汐时间和光线角度,确保这个标志在特定时段最容易被空中侦察发现。”
莫北不禁感慨,这个女人的智慧,在任何环境下都能闪闪发光。
那晚,他们坐在篝火旁,分享了丰盛的晚餐。烤鱼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与海浪声交织成一曲奇妙的交响乐。
“对不起,”莫北突然说,“今天我不该那么固执。”
江雁摇头:“你才是生存专家,我应该相信你的判断。”
两人相视而笑,之前的隔阂烟消云散。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江雁发现了莫北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个看似冷硬的雇佣兵,其实内心细腻温柔。他会记得江雁喜欢吃的野果,会在夜里悄悄为她盖好棕榈叶被子,会在她情绪低落时讲自己在世界各地冒险的故事。
而莫北也看到了江雁的另一面。在冷艳坚强的外表下,是一颗敏感而孤独的心。她会在梦中呢喃着外婆,会对着大海发呆,会在计算日期时突然沉默——他们在荒岛上迎来了1979年的元旦。
一天,莫北在岛的另一端有了重大发现。
“江雁,快来看!”他兴奋地喊道。
江雁闻声赶去,看到莫北站在一个简陋的木屋前。这个小屋显然已经废弃多年,屋顶部分坍塌,墙壁上爬满了藤蔓。
“这里有人住过。”莫北说着,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粗糙的木床、一个石砌的灶台和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刻着的一些痕迹,似乎是前主人记录日期的方式。
“看这里。”江雁在床下发现了一个铁盒。
盒子里有一些已经发黄的纸张,上面用英文写着日记片段。通过阅读,他们了解到这个小屋的主人是二战时期的飞行员,飞机被击落后漂流至此,在这里生活了两年才获救。
“他在这里记录了每一天,”江雁翻看着日记,声音有些哽咽,“直到最后一天,他都没有放弃希望。”
这个发现给了他们极大的鼓舞。如果那个飞行员能够独自在荒岛上生存两年最终获救,他们也一定有希望。
莫北仔细研究了小屋的结构,借鉴了一些设计来改善他们的住所。而江雁则对飞行员留下的求救信号方法产生了兴趣。
“他用镜子反射阳光来引起注意,”江雁若有所思,“我们可以改进这个方法。”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开始系统性地改善生存条件。莫北修复了小屋,使其更加坚固舒适。江雁则利用飞行员留下的镜片和其他材料,制作了更加高效的求救装置。
她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荒岛上的生态环境自成体系,各种生物之间存在着微妙的平衡。
“这就像金融市场,”她对莫北说,“每个物种都是这个系统中的参与者,互相影响,互相制约。”
莫北虽然不完全理解她的比喻,但喜欢看她谈论这些时眼中闪烁的光芒。在荒岛的这个月里,江雁似乎变得更加鲜活,不再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基金管理人。
在荒岛上的第二十五天,转机终于出现了。
那天清晨,江雁照常到海边检查求救信号。突然,她看到远处海平面上有一个小黑点。
“船!”她激动地大喊,“莫北,有船!”
莫北闻声赶来,眯着眼睛仔细观察:“是渔船!”
他们立即行动起来。莫北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信号火堆,江雁则用镜片反射阳光,向船只的方向发送信号。
一开始,渔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继续沿着原来的航向前进。江雁的心沉了下去。
“不要放弃!”莫北鼓励道,“继续发送信号!”
江雁咬牙坚持,手臂已经酸麻,但仍然牢牢举着镜片。终于,渔船改变了方向,朝着小岛驶来。
“他们看到了!”莫北兴奋地抱住江雁。
当渔船靠岸,几个皮肤黝黑的渔民走下船时,江雁几乎喜极而泣。这是近一个月来,他们见到的第一批外人。
渔民们说着带有浓重口音的英语,勉强可以交流。原来他们是来自附近岛屿的渔民,偶尔会到这个荒岛补充淡水。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一个年长的渔民好奇地问。
“快一个月了。”莫北回答。
渔民们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在这个荒岛上生存一个月,没有外援,简直是奇迹。
在渔民的帮助下,江雁和莫北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登上了渔船。离开前,江雁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岛,心中百感交集。
这里虽然艰苦,却是她和莫北生死与共的见证。
渔船将他们带到了夏威夷的主岛上。当脚踏上坚实的土地,看到现代化的建筑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时,江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老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江雁转头,看到史蒂夫和薇薇安正急匆匆地向他们跑来。两人的表情从担忧转为惊喜,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他们面前。
“你们真的还活着!”薇薇安激动地抱住江雁,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史蒂夫则重重地拍了拍莫北的肩膀:“干得好,兄弟!”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他们了解了这一个月来外界的动向。CS集团悬赏寻找他们的消息已经传遍北美,每天都有大量人提供线索。薇薇安和史蒂夫更是几乎住在了夏威夷,协调搜救工作。
“那个发现你们的渔民,”薇薇安说,“按照悬赏公告,他将获得二十万美元的酬谢。”
江雁点头:“应该的。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可能还要在岛上困更久。”
在医院接受全面检查后,医生给出的结果令人欣慰。除了营养不良和一些皮外伤,两人的身体状况良好。
“梅森先生把您照顾得很好。”医生对江雁说。
江雁看向莫北,眼中满是感激。如果没有他,她不可能在荒岛上生存下来。
当晚,他们入住了夏威夷最豪华的酒店。躺在柔软的床上,江雁却有些不适应。习惯了荒岛上的硬板床和棕榈叶被子,这种奢华反而让她感到陌生。
莫北表示也有同感:“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江雁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海平面,轻声说:“但那不是梦。”
在那个荒岛上,她学到了比任何商学院课程都珍贵的东西——生命的韧性、信任的力量,以及在绝境中依然保持希望的重要性。
第二天,CS集团的专机接他们返回加州。登机前,江雁做了一個决定。
“我要买下那个小岛。”她对薇薇安说。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为什么?”莫北不解地问。
江雁望着远方,目光深邃:“那里算是我又一次重生的地方。而且……”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在生命中经历一次这样的考验。那会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飞机冲上云霄,载着刚刚经历生死的江雁返回她的商业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