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卿心 第9章 手废了

就在京兆尹焦头烂额之际，又接到有乞丐来报案，他连听都不想听，直接挥手让手下去处理。

“这点小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

见手下还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京兆尹有些纳闷，“怎么回事，没听到本官的话？”

手下苦着张脸，为难道：“回大人，小的怀疑那乞丐看到的，正是被掳走的裴公子！”

这话简直就像是砸下一个大雷，京兆尹一听，连忙站起身，“废话，还不快带本官去找那乞丐。”

薛宁正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找寻。

虽然可能性不高，但这么隐蔽的地方，她怎么也不相信对方舍得放弃。

说不得裴砚就被藏在这里。

可惜这里似乎又被人整理过，无论她怎么找寻，都找不到路，最后总会走到死胡同里。

“上次的事情到底是打草惊蛇了。”薛宁暗自思忖。

也不知道背后那人到底什么来路......

裴砚此时不好受极了，抓他的那伙人似乎很怕他逃跑，一路奔袭过来，除了基本的吃喝，保证他不会死在路上，其他时间，他基本都被闷在大麻袋里，连呼吸都艰难。

他默默在心里算着时间：从他被掳走开始，大概过去二十多个时辰了，薛宁怕也在找他。

这二十多个时辰里，这群劫匪似乎不知疲惫般，只要是裴砚清醒的时候，便一直在路上，加上他本身被限制，无法感知到外界，连自己身处何处都摸不清楚。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听到有人给出了线索，薛宁马不停蹄赶过去，刚一照面就认出了那乞丐。

“是你？”

“是你！”

显然，对方也认出了她。

怎么可能认不出呢？四儿永远记得那个平平无奇的午后，自己是如何亲眼目睹一场恶行，又如何被威胁，更别说薛宁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以至于即便薛宁早已张开，他依旧一眼把人便认出来。

天知道四儿因为那件事有多懊悔，总在祈求佛祖保佑那位小郎君。

他快要死啦，总要替子孙后辈积点德的......

这样想着，四儿也顾不上薛宁的“可怕”，连忙朝着京兆尹控诉薛宁曾经的恶行。

薛宁：......

隐约还有些印象的京兆尹：......

好不容易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京兆尹不由得摸了把老汗，悄咪咪瞅了眼薛宁，心道：他就知道遇到这小祖宗没好事。

若要放在以往，他堂堂正四品大员哪里需要对着小老百姓解释这么多？哪怕对方一口一个“青天大老爷”也不行！

再次来到熟悉的巷子，薛宁再次陷入沉默。

感情那伙人早就盯上薛宁了？

她就说，她回头再找那伙人要给赏银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人了，当时她也没多想，只以为对方敬业，没想到从一开始，那就不是她安排的人！

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把裴砚解救回来，对方既这么早便盯上裴砚了，怕不会轻易放手。

想明白这些，薛宁不由生出一股焦急。

比起裴砚会不会有危险，她更担心幕后之人与她的目的一致。

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格外青睐这种小巷子，在一遍遍排查这处地界时，终于让薛宁看出了些许门道。

——这格局不正是她之前追踪的那男人所走过的地方吗？

亏她还以为是那人清扫干净了，现在看来，对方怕也是心存侥幸，仅仅是做了些障眼法来迷惑她罢。

顺着记忆里的路继续找寻，终于找到了被藏在地窖里的裴砚！

可惜那伙人动作很快，一听到动静便从后院翻墙跑了，此处民宅交错，倒是不好去追。

这么大动静，裴砚自然也被吵醒，本以为是那群劫匪又想到了新花招来折腾他，结果一睁眼便对上薛宁的眼睛。

"这不是梦吧～"

裴砚也想过会再次见到薛宁，可等了这么久，他也渐渐不做奢求，唯一的遗憾便是还没有还叶家一个清白。

看着裴砚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薛宁鼻子有些堵，闷闷道：“当然不是梦了。”

可她不知道，就是这样一句话，让裴砚更加以为是他在做梦。

直到他整个人被薛宁抱起来，“你......真的是薛宁？”

一想到自己现在正被年纪比自己还小的薛宁抱起来，裴砚就觉得脸颊好似被火烧，浑身不自在。

感受到怀里的人有些僵硬，薛宁疑惑般看去，“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

说到这里，薛宁不由得放轻了动作，生怕拉扯到裴砚的伤口。

在看到裴砚伤口的时候，薛宁就已经猜出了背后之人的打算。

别看裴砚身上的伤吓人，可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他伤得最重的还是四肢，那刀口之深就连薛宁看了都觉得骇人。

四肢放血，无非是邪修做法。

可裴砚到底只是一介凡人，即便未来得以飞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难不成，那人还能预知？

思绪流转间，薛宁倒也没有忘记注意脚下，倒没有把裴砚摔着。

走到门口，京兆尹已经请了大夫过来，结果一打眼便看到这样一幕，让他忍不住嘴角抽搐起来，好说歹说才让薛宁把人放下来。

“这位公子身上的伤势倒是不打紧......”大夫摸着早已全白的胡子，慢腾腾说着。

听到这里，薛宁就知道之后还有，心下一突，不由提起心来。

大夫既是京兆尹请来的，自然不会隐瞒病情，仅犹豫嘞一瞬，便说出了真实情况，“只是这手上的经脉受损，往后怕是不能长久提笔......”

其实他说的还算是委婉，这手别说提笔了，能不能自己端着碗吃完都是问题。

真是造孽啊！听说还是读书人呢。

薛宁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现下听了大夫的话也只觉得果然如此。

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断掉裴砚的仕途啊！

至于裴砚，从大夫说完那句话开始，他就再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平静的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回到府，薛羽风也听说了这件事，早早地守在门口等着，一看到他们回来就凑上来想要问情况。

薛宁并没有多说，只是对着他摇摇头。

偏薛羽风看不懂脸色，一个劲问着，“怎么了？人好好回来了没有？”

薛宁被问的烦，直接将人拂开，“这里没你什么事。”

裴砚本来就难受，再一看到薛羽风活蹦乱跳的，这不是在挖人家的心么？这薛羽风怎的这般没有眼力见。

事实证明，薛羽风还能更加没有眼力见。

饶是薛宁再严防死守，也不能阻止薛羽风去探望裴砚，也不知道他与裴砚说了什么，到了晚间，薛宁便听到裴砚要向自己辞行。

“叨扰多年，裴某如今又成了废人，已经没脸再赖下去。”裴砚艰难的抬了抬手，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看起来是真的心死。

旁边的薛羽风许是也没有想到他会这般，早已吓得不知所措，正低着头缩在角落里。

薛宁淡淡瞥他一眼，看向裴砚，“好啊。”

此话一出，屋内的所有人都震惊起来。

别说裴砚和薛羽风，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是很清楚自家主子对裴公子的看重，这次竟这么轻易便答应了？

对于这个结果，裴砚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如果能忽略他眼底飞速闪过的黯然。

倒是薛羽风满脸不可置信，连忙出言阻止，“宁儿！裴砚他身受重伤，就算是换作旁人也不该放他出府啊！”

薛宁依旧没有多少表情，甚至看都不看薛羽风，“裴砚你除了这一招还会什么？动不动就说要放弃，动不动就要离开！”

真以为能拿捏她了？

之前几次，哪次不是她先低头的？事后她不是不知道裴砚的小心思，可那时裴砚还有价值，她不介意那点小事。

现在裴砚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她凭什么由着他！

“要走就赶紧走，别来碍我的眼！”丢下这句话，薛宁头也不回的离开。

薛宁一走，她带来的一种下人也跟着离开，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平白显得冷清。

略带不舍的扫了眼院子，裴砚什么也没带，一瘸一拐的朝门口走去。

他本就是孑然一身来此，如今要离开，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薛羽风有心想阻止，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只好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

“走啦？”薛宁躺在美人榻上假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起了裴砚的去向。

“听门房说已经离开了。”说完，这婢女有些不忍，犹豫着道：“裴公子受这么重的伤，根本无处可去......”

不等她说完，直接被薛宁打断，“行了，我自有打算。”

风呜呜的从巷子里吹出来，莫名有些阴冷。

自镇北侯府出来后，裴砚便被一个路过的好心人收留在此，环境肯定是比不得镇北侯府，但到底有个容身之所。

听着木盆里燃烧木炭时的噼里啪啦作响，裴砚的思绪也不由放远。

不知道薛宁现在在做什么......她又是否能明白他的打算......

这时，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打断了裴砚的思绪。

“公子今日感觉如何？”随着脚步走近，娇俏的女声也越来越近。

来者是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姑娘，不施粉黛的脸上眉目如画。

裴砚稍稍抬眼，“多谢翠红姑娘关心。”

这位翠红正是收留裴砚的“好心人”，按照翠红自己的说法，她父母双亡，家里还有豺狼亲戚盯着她父母留下来的钱财，收留裴砚也是希望能得到裴砚的庇佑。

扫过翠红白净的双手，裴砚目光闪烁，不可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