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卿心 第10章 中举了

将食盒打开，菜香扑鼻而来。

翠红将一道道菜摆放出来，见裴砚还没有动作，嘴角依旧含着笑意，“裴公子感觉趁热来吃。”

裴砚自然不会跟她客气，听到她喊，连忙挤过来。

先夹了一大筷子八宝鸭，再赧然道：“叨扰翠红姑娘了。”

翠红顿了顿，旋即再次绽放笑意，“裴公子客气了。”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出翠红隐藏在笑里的咬牙切齿。

她按照吩咐把人捡回来，结果半月都没等到下一步指示，只能养着这个废物，平白浪费粮食！

本来裴砚长得赏心悦目，翠红也不是什么讲究人，也不介意发生点什么，结果裴砚这个人自持端庄，根本不让碰。

这也就罢了，就当养个花瓶看着，然后翠红总要听到裴砚有意无意的说起镇北侯府的生活，又是嫌弃饭菜不好，又是用的东西不够精贵。

这些日子，为了能让裴砚满意，翠红已经花了不少体己，如今只恨不得快些把裴砚赶走。

可翠红不知道，她越是这样做，就越是让裴砚警惕，提起那些要求来更是一丝愧疚都没有。

比起裴砚有些乐不思蜀，薛宁的日子可没有这般轻松。

那日看出了裴砚的打算，她当即便顺了他的意，放人离开，随后更是担心下人走漏风声，亲自跟在裴砚身后。

结果她看到了什么？

她这么辛苦，裴砚居然被人养的这么好！

蹲在树上，看到裴砚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正快速夹着桌面上的菜，不止是薛宁不忿，就连坐在他对面的翠红此时也是咬牙切齿。

没出一会儿，已经有几盘菜空了，翠红的心都在滴血。

她的钱啊！她自己一口都没吃！

即便如此，她也只能扬起笑意，“裴公子用的可还好？需不需要再添些？”

裴砚拿过一旁的白帕子，余光扫到什么，顿了顿，随后优雅地擦着嘴角，腼腆道：“确实还需要再添些，辛苦翠红姑娘了。”

翠红：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见裴砚已经发现自己，薛宁也没有继续躲着，趁着翠红出门买菜的功夫，一个翻身便翻了进来。

结果还未开口，裴砚的一句话险些让她闪了腰。

“薛姑娘不是已经将裴某赶出镇北侯府了么？如今这是反悔了？”

薛宁诧异的看了看裴砚，发现他的神色不似作假，不由得心下一慌，“不是你......”

“我什么？是，离开这件事的确是裴某先提出，可这难道不是薛姑娘的意思吗？”裴砚并不看薛宁，反而冷语相讥。

就在薛宁手足无措之时，门外传来翠红的声音，“好啊！趁着老娘不注意，竟敢翻老娘家的墙！”

薛宁猛然一怔，回头看了眼裴砚，见他嘴唇翕动，她这才恍然。

这翠红还真是警惕，幸好裴砚没有上当。

薛宁当即反应过来，看都不看翠红一眼，转头便离开。

翠红愣了愣，反应过来时只能看到薛宁的背影，又被气得心口疼。

等裴砚回过神时，便对上翠红泪眼盈盈的模样，“裴公子你放心，奴家一定会治好你的手！”

听到这里，裴砚瞳孔一缩，旋即脸上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

他之所以非要待在翠红身边，除了想钓出背后之人，更重要的就是这双手......

薛宁回去后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即派人把翠红抓回来。

理智告诉她，翠红只是小喽啰，就算真抓来了也没用，反而打草惊蛇，可薛宁只要一想到裴砚还要继续与翠红虚与委蛇，她就好气！

翠红既然说了要帮裴砚治手，自然不会作假，事实上，从一开始她的任务就是这个。

之所以现在才开口，也是看到了裴砚真正脱离了镇北侯府。

就在裴砚积极治手的时候，秋闱的放榜时间也到了。

薛宁虽相信裴砚，可这种放榜的日子总是忍不住去关注，要不是担心那背后之人怀疑，她差点要亲自去看。

哪里像现在，她只能在府里等着下人回禀。

旁边的薛羽风也是急得不行，来回踱步，“一定要中，一定要中......”

一上午过去，门外依旧没有动静，别说薛羽风急得眼睛都快红了，就连薛宁都忍不住自己去看榜了。

就在两人再也坐不住之时，镇北侯府的小厮终于跑回来，“中了中了！表公子中了！”

这个时候大家也不去关注小厮是光着脚跑回来了，纷纷在为表公子高兴。

薛羽风在一阵狂喜之后才拉住那小厮，“看到我的名次了吗？”

虽说只要是中了，都叫举人老爷，可举人与举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尤其在这京城，名次越是靠前，就越能入那些大人物的眼，对以后当官是有好处的。

小厮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听到薛羽风在问，他便回答了，“表少爷高中亚魁！”

亚魁其实就是第六名，前面还有解元、亚元与经魁，即便如此，能在这么多人当真获得亚魁，已然是不容易，可薛羽风仍是不满意这个结果。

他先是恍惚一阵，随后问起裴砚的名次，听得他问，院子里的下人们陡然安静下来。

那看榜的小厮早已面色苍白，小心翼翼地去看薛宁的脸色，胆战心惊。

薛宁当然也想知道裴砚的名次，见左右都看自己的脸色，她不由轻笑出声：“到底也是我侯府养了一场，总不能白费。”

她这么一说，大家就明白了。

于是小厮终于缓和下来，正要开口却被外面的一阵嘈杂声打断。

“恭喜裴老爷得中解元！裴老爷可在？”官吏笑得满脸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中举的那个。

其实这也是讨个好彩头，又称“口彩”。

按照惯例，本该给予官吏红封以示喜气，可侯府的下人都知道，裴公子才离开侯府，自家主子还没消气呢......

空气一时间凝固，门外的官吏满头雾水，看了一眼又一眼，以为是自己走错府邸了。

感受到大家都在悄悄看自己，薛宁只觉得好笑，连忙示意人包几个红封去。

“侯府还不至于这般小气。”

得了红封，前来报喜的小吏嘴角咧得更开，绝对不是银子的问题，这可是举人老爷的喜气！

门外的动静渐渐远去，院子里确实安静如鸡，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找主子的晦气。

薛宁其实很想为裴砚高兴，可谁让自己才与裴砚闹了不愉快，只好板着张脸，做出不高兴的样子。

其他人又不知情，见她如此，就以为裴砚中解元这件事让薛宁不高兴，只能跟着垂下脑袋，生怕被主子误会。

除了薛宁是装出来了，只有薛羽风是真的不高兴。

他与裴砚一同进学，两人一直是不分伯仲，就连夫子都说他略胜一筹，没想到结果一出来，反倒是裴砚中了解元。

如果说薛羽风开始还有些不满意这个名次，那么在听到裴砚的名次后，他连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

明明他自小的资源这么好，裴砚他有什么......

“表妹，春闱在即，我该回去温书了。”说着，薛羽风甚至没等着薛宁回答就离开了。

裴砚如今伤了手，又没有镇北侯府请的夫子，他就不信自己还比不过！

薛羽风的这番心思无人知道，在他离开后，薛宁也回了自己院子。

一回去就险些跳起来，她就知道裴砚是最厉害的！

此时的裴砚也心情不错。

“怎么样？”翠红紧张地看着裴砚的手。

裴砚认真去感受，在终于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疼痛时，他激动的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在知道自己以后再也抬不起手的那一刻，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有多绝望，更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恨，所以即便是翠红把他的手治好，他也一点都不感激翠红，因为这都是他们欠他的！

这些情绪都被他很好的隐藏下来，即便面对翠红满是期待的眼神，他依旧满眼无措，“好像......还是没有感觉。”

说完，他似乎是放弃般，自暴自弃的闭上眼睛，裴砚本就长得好，白皙如玉的脸上，此时却作西子态，让人忍不住怜惜。

翠红眼睛都快瞪直了，“咕咚”一声咽着口水，连忙撇过脸去，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反倒坏了主上的计划。

这也让她没注意到，就在她转过脸的瞬间，裴砚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之色。

“那个，裴公子莫急，奴家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说完，翠红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出去。

没办法，她怕她再不走，就忍不住了！

在翠红走后，裴砚这才睁开眼，楞楞般看向窗外。

被发现薛宁赧然一笑，悄悄翻进来，“你是怎么看到我的？”

裴砚会心一笑，并没有回答。

说来可能不会有人相信，好像只要是薛宁出现在裴砚身边的时候，他的心跳都会漏跳几下，这让裴砚每次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薛宁的存在。

薛宁也不在意裴砚有没有回答，她来是为了告诉裴砚，这次乡试的名次。

“你可是这次的解元！高兴么？”

裴砚抿着嘴不说话，好似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如果能忽略他嘴角微微上扬的话。

薛宁知道他什么脾性，当即也看破不说破，只是坐在旁边陪着他。

风儿轻轻飘过，掀起两人的发丝不断飘荡，逐渐纠缠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