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错刀 第65章 调查商队

下午，张绍坐在县衙书房里，认真地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方才经过周孝的一番讲解，张绍算是对吐蕃和回纥这两个国家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两国算起来都是大秦的敌国，目前在官方层面上大秦与两国之间是没有往来的。

能够在各国之间游走的就只剩下他们的商队了，这些人一来一回往往要穿行几千里路，往来于大秦与他们的国家之间，其中少不得穿越沙漠或者无人区，说是商队，其实也不乏有大把的人顺路做些违法的勾当。

若说是他们中间有人利用崇福寺当幌子，拐卖大秦的人口贩卖到别国，也算是能说得通。

想到这，张绍又去了一趟架阁库。

“劳烦你们帮我把在长安县登记过的外国商队的信息都找出来。”张绍客气地对两个看守架阁库的书令史说道。

那两人一见到张绍只觉得头都大了，但又不敢不听，赶忙站起身低着头答应下来。

等到张绍离开之后，俩人才发着牢骚道，“唉，谁知道这位主儿今儿个这是又兴的什么令了？想起一出是一出。”

“得了，赶紧忙活吧，谁让咱们就是这个劳碌命呢。”

第二天，张绍拿到了书令史递上来的登记册子，张绍翻开来仔细看了看，因为是敌对关系，回纥和吐蕃的商队都不算多，加在一块儿也不过十几个而已。

而且因为西南正在打仗的关系，有四五支吐蕃商队已经两三年没有再来过长安了。仍旧在两国间行商的吐蕃商队，只剩下了三支。

回纥的商队本就比吐蕃的要少，现在仍在通商的还有六支，两边加起来一共是九支商队。

张绍想要把这些商队都调查一遍的话，单靠自己肯定是不行了。

想了想，张绍一边把需要重点关注的商队信息抄录下来，一边命人叫来了侯瑞生。

“你拿着这个，带几个人按上面写的信息去调查一下这几支商队近几个月来的活动范围和时间。”张绍把抄录好的文书交给侯瑞生，并吩咐道，“重点是要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时候到的长安，平时又都在那些地方活动。”

侯瑞生有点摸不着头脑，接过文书看了看，没忍住问了出来，“张县丞，您这是要……？”

“这个你先别管，让你去做你就先去做就是了。对了，这件事一定要保密知道吗？”张绍故作神秘地忽悠道。

侯瑞生更蒙圈了，但他还是先答应了下来，“诶，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

“好，这件事要尽快，我等着你的消息。”

该说不说，侯瑞生的执行力还是很强的，虽然不知道张绍打算干什么，但他依旧一板一眼地执行了张绍交代的事，赶在散衙之前，就把张绍想要的信息拿回来了。

“张县丞，您文书上记录的那九支商队目前有两支不在京城，这是剩下的七支商队的信息，请您过目。”侯瑞生把手中的册子交给张绍。

“太好了，有劳你了。”张绍接过册子，翻看起来。

侯瑞生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张绍有下一步指示，便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张县丞，要是没有旁的事，小的就先下去了。”

“等等，”张绍开口拦住他，“我这里还有件事要交给你办。”

张绍已经将册子上的信息看完了，一边说着话，一边提起笔圈中了三支商队。

“我怀疑这几支商队与崇福寺那件案子有脱不开的关系，你派几个人，给我日夜盯着这几支商队的首领，看看他们平时经常去什么地方，都与哪些人有接触。”鉴于侯瑞生的办事能力，张绍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跟他交了底。

接过张绍再次递过来的册子，看着他那稚气未脱但又一脸严肃的面庞，侯瑞生没来由的觉得自己也有点热血沸腾，他不觉也认真了起来。

“是！”

安排好了侯瑞生这边的事，张绍想着自己不能就这么干等着，他打算亲自微服私访，与这三支商队接触接触，探探他们的底细。

……

这天早上，张绍没急着去县衙，而是换上了一身他平日并不喜欢的浮华衣饰，装作纨绔子弟的模样，带着周孝去了一家吐蕃商行。

一到了商行门口，张绍摆足了架势，在周孝的搀扶下慢悠悠地从马车上下来，一张口就是十足的纨绔范。

“这就是他们说的那什么什么商行？瞧着也不怎么样嘛！”

来之前就跟张绍通过气的周孝也做出一副狗腿样，大呼小叫道，“你们这管事的呢？还不赶紧出来！得罪了我家郎君，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片刻，一个身穿异域服饰、瘦瘦高高、头发和胡子都打着卷的男子走了出来。

“在下就是这家商行的管事，不知郎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郎君恕罪。”商行管事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原话，微微躬身朝着张绍行了个礼。

张绍微眯着眼，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从鼻子里挤出“哼”的一声，算是回应，便一手搭着周孝的胳膊，径直迈步进入商行。

商行管事跟在两人身后进来。

张绍进了屋内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这里看着也没什么稀奇的嘛。”

周孝见状赶紧白了商行管事一眼，递话道，“我说，你还在这等什么呢，还不快把你们这拿得出手的东西，拿出来让我家郎君挑挑，说不得就有能入了我们郎君眼的呢！”

“诶，郎君您在这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去安排。”商行管事陪着笑，一面吩咐手下的伙计去后院拿货，一面引着张绍坐下。

张绍顺着商行管事的指引坐下来，脸上依旧是那副傲然的神色，周孝也不失时机地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折扇，为张绍扇风，把一副狗腿相演得十分到位。

一转身的工夫，去拿货的伙计还没回来，商行管事便先端着一杯浅棕色的液体递到张绍跟前，“郎君，这是我们那里的特色饮子，是京城里没有的风味，还请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商行管事端着杯过来时，张绍就闻到了浓郁的奶香混合着茶香，张绍都不用看就知道那东西应该就是原始版本的奶茶。

但张绍没有忘了自己现在扮演的是个纨绔，半抬着眼皮看了一眼杯中物，嗤笑一声，“哼，你们那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好饮子？且搁这吧。”

商行管事也没多话，将手中的杯子放在张绍身边的小几上，便沉默着站在一旁。

张绍默默与周孝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人怎么一点都不主动，不像是平常那些会招揽生意的商贾，张绍有些怀疑他的身份。

不过，没等张绍再开口，商行里的伙计便拿着几个描漆涂彩的小匣子回来了，放在了屋子当中的桌子上。

商行管事上前给张绍介绍道：“这位郎君，这几件就是敝行的镇店之宝，却不知有没有幸能入了您的眼。”

“打开看看吧。”张绍装作有了点兴致的样子，抻着长声吩咐道。

商行管事上前依次打开匣子，给张绍介绍起来里面的东西。

张绍对此并不感兴趣，他的目的也不在于此，因此强打精神听了一会儿，张绍便做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行了行了，就这点玩意，我早就玩够了。你们这就没个新鲜的？”

“郎君所说的‘新鲜的’是指？”商行管事也看出来张绍意有所指，赶紧问道。

“我说的‘新鲜的’就是，”张绍挑挑眉，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地道，“活的，能动的，那些个你懂的，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啊？”

商行管事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原来郎君说的是这个，您等等。”

说完商行管事竟亲自去了后院，张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懂了，面上不由得露出期待的神色。

听着二人的对话，周孝在一旁实在忍不住了，小声跟张绍咬耳朵，“三郎，你不会是要来真的吧，这等腌臜事可不能做啊！要是让阿郎知道了，可不得了啊！”

张绍白了他一眼，小声道，“你想哪去了，我这是为了查案，又不是真要做什么。等一会儿拿到线索了，我们立马找借口开溜就是了。”

又等了有一会儿，在张绍的满心期待中，商行管事终于带着一个极大的蒙着黑布的笼子回来了。

“这是什么？”张绍真心地带着疑惑问道。

“郎君请看。”商行管事小心地揭开黑布一角，张绍凑上去半眯着眼睛，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然而——

张绍大眼瞪小眼地跟笼子里的那只海东青对视了足有一盏茶的工夫，“就……就这？”

张绍气愤不已，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这是什么！”张绍气冲冲地质问商行管事。

商行管事愣了一下，“这不就是郎君说的新鲜的活物吗？”

张绍紧盯着他的双眼，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端倪，可这人的眼神却不似作假，张绍愣是没能看出半点纰漏。

张绍不确定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演技太好了。想了想，最终张绍还是一甩袖子，“我们走！”

说罢，张绍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周孝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只留下满脑门子问号的商行管事在原地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