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错刀 第64章 设计套话

之后的两天时间里，张绍又在县衙里寻摸机会堵了窦玮几次，结果现在弄得窦玮每次离老远看到张绍就开始绕道走，简直是到了避张绍如避蛇蝎的地步。

这样下来，张绍也没了办法，大家都是同僚，窦玮不说张绍总不能硬逼着他说吧。

案子查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唯一可能的突破口还一直躲着自己，张绍也是无可奈何了。

这件事一直困扰着张绍，在一次与韦衡和顾云霁的聚会中，张绍便把这件事讲给他们两个听，希望他们能替自己想想办法。

“说说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啊？”张绍轻呷了一口饮子，不抱什么希望地随口问道。

这事韦衡之前并不知情，顾四郎丢了没有半天就被张绍找回来了，所以这件事便没有被宣扬出去，韦衡今日也是头一回听张绍他们提起，当下还处在震惊当中，自然也想不出什么主意。

但顾云霁听完张绍的牢骚，却是抿唇轻笑了一声，“主意，我这里现在还没有，不过你要是想从窦玮嘴里套话出来，我倒是说不定能帮上你这个忙。”

张绍知道没有把握的话顾云霁是不会说的，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凑了过去摇晃着顾云霁的胳膊，“快说说，快说说，他现在躲我还躲不及呢，你有什么好办法？”

顾云霁却丝毫不急，慢悠悠地给张绍讲起了两家的渊源，“我们顾氏与他们窦氏早年间都是从陇西起家的，两家之间关系总比别家亲近些，我大哥还与他相识呢。”

说到一半，顾云霁又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看着张绍着急的样子卖起了关子。

张绍此时只想知道顾云霁的办法到底是什么，见状催促道，“所以呢，办法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顾云霁用眼神示意张绍看向酒杯，“我用顾氏的名义约他出来吃酒，他一定不会推拒。等他来了咱们便在席间给他灌醉了，到时候你想问他什么问不出来啊？”

张绍想了想，这件事若是顾云霁出面的话，窦玮碍于面子肯定不会当面拒绝，只要留住了他，总有办法套话的。

想到这，张绍拍了拍顾云霁的肩膀，一叠声地夸赞道，“还得是你顾明叔啊！这样的办法都想得出来！”

顾云霁面带得意，随即又反应过来，反手拉过张绍的胳膊，去掐他的脖子，“你说的我怎么听着不像好话呢？”

两个人闹做一团，一旁的韦衡开口道，“这事你们俩去吧，可别带上我了。”

韦衡自知自己酒量最差，真跟着他们一块儿去了，估计也得是最先倒下的那个，就别出去丢人现眼了。

“行行行，等这事有眉目了，我再告诉你结果。”张绍翻身从顾云霁手下逃脱，还不忘抽空回了韦衡一句。

……

顾云霁办事还是十分靠谱的，两天后他就寻了个由头，把窦玮约了出来。

一身便服的窦玮走进樊楼的包间，见到张绍在场顿时一愣，随即他扭头看向顾云霁，目光中充满了疑问。

“窦县尉，你来了。”张绍恍若未觉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我就不多介绍了。”顾云霁假装不知道，笑着上前打圆场，拉着窦玮坐下来，“玉成兄，快坐快坐。”

看着窦玮懵懵地坐下，张绍和顾云霁对视一眼也分别入座。

“玉成兄，复之与我是换帖兄弟，过命的交情，咱们今天来的都是自己人，你可千万别拘束啊。”说着话，顾云霁拿起面前的酒壶依次给三个人斟满酒，接着端起杯，“来，咱们先干一个。”

张绍依言端起酒杯，看向窦玮。

窦玮犹犹豫豫，手放在酒杯上迟迟不往起拿，“明叔，你还没说今天请我来，到底是为的什么事呢？”

“诶，”顾云霁做出一副大喇喇的洒脱样，手扶上窦玮的肩膀暗中发力，架着他的胳膊往起抬，“什么事能有喝酒重要啊！咱们还是先喝酒，旁的事不急着说。”

窦玮总归是不好一来就下了顾云霁的面子，半推半就的跟着举起了酒杯。

见状，顾云霁和张绍默契地笑了一下，凑过来与窦玮碰了个杯，“干！”

只要开了这个口子，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随着各式各样的佳肴美馔摆上桌，窦玮在顾云霁的力劝之下，再加上张绍时不时在旁边敲敲边鼓，不到半个时辰就喝得有些神志不清了，醉眼惺忪迷迷糊糊地坐在那里打晃。

可是虽然窦玮喝的不少，但他心底里依旧对张绍存了顾忌，任凭张绍怎么下套，他都不上钩，就是咬定了不接张绍的话茬。

窦玮的这个反应倒是给张绍弄得没办法了。

张绍伸手在桌子底下偷偷捅了捅顾云霁，使着眼色，让他把话题往这事上带。

顾云霁会意，点点头给了张绍一个“放心吧”的眼神，便开了口。

“对了，玉成兄，前些日子我家四郎走失了那事，还多亏了你们才让他平安归来啊。这杯酒，我敬你！”顾云霁故意大着舌头扯着嗓子，仿佛喝多了一般，提起了这个话头。

窦玮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摆摆手反驳道，“没有，我可没做什么，这事要谢你得去谢张县丞。”

“哦？这件事还与复之有关，这我倒是真不知道，玉成兄你快给我讲讲。”顾云霁故作惊讶，拉着窦玮不松手，硬要他说些什么才行。

“嗐，这事也算不上什么秘密，”窦玮被他摇晃的头晕，自顾自咂了口酒说道，“带人去崇福寺救人的是张县丞，我根本就没去。”

“为什么啊？这事原也轮不到复之他一个县丞出马吧？”顾云霁故意贴近窦玮调侃道，“玉成兄，我记得你也不是怕事的人呐？”

窦玮一把将顾云霁推开，嘟囔着道，“我能怕什么事，那崇福寺……崇福寺……”

张绍听到窦玮总算说到关键处却又打起了磕巴，顿时急得忍不住上前询问，“崇福寺到底有什么？连你都不敢招惹的？”

窦玮身子一软就要往座位下面滑，嘴里口齿不清地吐出几个词，“崇福寺……密宗……西北那帮人……可不是好相与的……，我……我可不惹那个麻烦。”

张绍和顾云霁赶紧托住窦玮，好歹是没让他直接掉到地上，但眼看着这人已经打起了呼噜，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了。

张绍不死心，按着窦玮的胳膊摇晃了半天，也不见这人醒过来，气得“啧”了一声，“这人怎么净关键时刻掉链子，话说一半简直要把人急死了！”

顾云霁没听懂张绍前半句话，懵懵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张绍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古代，没有自行车链子，赶紧打了个马虎眼，“呃，不是，我是说现在咱们该拿他怎么办啊？”

“总不能把他自个儿扔在这儿，我一会儿叫人给他送回去吧。”顾云霁没有继续纠结，挠挠头说道，“我听他那个意思，这件事恐怕跟西北的势力脱不开关系。”

“西北的势力，又是信奉密宗……”张绍嘴里嘟囔着，脑子里也不断思考着同时具备这两点要素的势力有哪些，可惜张绍酒量太差，虽然他不是劝酒的主力，但也着实没少喝。此刻半迷糊半不迷糊的，脑子也有点转不动了。

顾云霁听着听着突然灵光一闪，“诶，西北信奉密宗的那不就是吐蕃和回纥嘛，他们两国都是以密宗为国教的。”

张绍用自己迟钝的脑子想了半天，问出了个倒也不算十分偏题的问题，“吐蕃算西北吗？”

他还依稀记得自己的大哥张绪就是在剑南抗击吐蕃势力呢，剑南那边应该算西南吧？

“诶呀，不重要不重要，”顾云霁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这些事咱们还是明天再想吧，反正现在总算是有了些线索了。不行了，我也要晕了。”

顾云霁仗着自己酒量好，强撑到现在，此刻也有点撑不住劲了。

张绍赶紧扶住他用力晃了晃，“不行，你先醒醒，还没付账呢！”

……

第二天中午，才清醒过来的张绍乜呆呆地坐在榻上，思考昨天窦玮最后说的那两句话。

想来想去，张绍最终也没想出除了顾云霁昨天说的吐蕃和回纥之外的第三个答案出来。

但张绍以往对这两个外族建立的小国的了解着实有限，可能他们也不算小国吧，张绍心里也不太确定，只知道自己的大哥正在剑南与吐蕃打仗，回纥好像是在更北边的地方吧。

“咕噜噜”

张绍正想着，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叫了两声，‘算了，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

“孝哥。”张绍哑着嗓子，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周孝听见动静很快就走了进来。

“三郎你醒了啊，下次可不能喝这么多了。”周孝自然地端来水盆服侍张绍洗漱，嘴上一刻不停地叮嘱道。

张绍见他又要唠叨赶紧出言打断，“孝哥，你先别说了，我饿了。”

“知道，知道，饭我早就叫他们摆上了，就等你起来了。”周孝提前预判到了张绍醒来必定会饿，早就做好了安排。

张绍一边洗漱，一边还想着这事，此时看着周孝顺嘴就问了出来，“孝哥，你知道吐蕃和回纥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周孝接过张绍擦完脸的毛巾，将水盆端走，“这怎么不知道，咱们家大郎君不就在西南边境和吐蕃作战呢嘛。”

张绍换好了常服，拉着周孝一起坐到桌子旁，“那你给我讲讲他们两国的事呗。”

周孝没答应也没拒绝，跟着坐到了张绍身旁，先是给张绍盛了碗白粥，“你先好好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