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错刀 第33章 巢湖现状

离开了叶承恩处，张绍立马便去找到曹晃，把方才叶承恩与自己说的情况告知曹晃。

“天光兄，此事你怎么看？”张绍倚着桌子抱臂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个人私下里说话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拘谨。

曹晃沉思片刻，“复之你的顾虑很有道理，如果那些人都是受王傥的指使，那他们一路跟到巢县，背后必然有更大的阴谋。”

“皇城司的人一直监视着那几人，他们到了巢县之后确实接触过两个水匪。”曹晃也说出了自己掌握的情况，“你们贸然前去，恐怕会有危险。”

“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去巢湖实地看看。”虽然知道可能有危险，但张绍的态度依旧坚决。

曹晃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但也没有拒绝，“这件事容我再考虑考虑，如何策应周密。”

“好。”说完了正事，张绍突然提起叶承恩，“对了，你知不知道叶承恩这个人怎么样啊？”

在来巢县的路上，曹晃就紧急派人去调查了叶承恩履历和风评，从回报的内容上来看，曹晃觉得这人还算是个清官。

“叶知县在当地的官声还算不错，也算得上是清正廉明，目前来看他还没有像庐州的其他官员那样，与淮南王氏同流合污。”

“那就好，我们现在可用的人不多，他若是个靠得住的，日后行事也能有个助力。”张绍听曹晃这么说，才真正放下心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这边安排妥了，我们就动身前去巢湖探查。”张绍突然一拍桌子，一锤定音。

曹晃一愣，自己方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张绍在曹晃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转过身，“天光兄你忙吧，我就不多打扰了。我和叶知县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到时候我们一道去。”

“诶！”

还不等曹晃拦住张绍，张绍就脚底抹油一溜烟跑掉了。

无可奈何的曹晃，只好去任劳任怨地安排皇城司的人干活。毕竟曹晃也清楚，在张提督的心里，张绍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过了两天，在悄无声息地处理掉跟踪的人，并且在巢湖附近安排好暗哨之后，曹晃才去通知张绍，可以出发去巢湖了。

得到消息，张绍十分兴奋，“天光兄，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太好了，我们这就出发！”

张绍叫上叶承恩又带上了周孝，几人换好了便服，在一个信得过的小吏带领下动身前往巢湖。

巢湖水域纵达近百里，面积极广，张绍等人出了巢县县城往西没走多久，便依稀望见了远处烟雾笼罩下的辽阔水面。

近岸边是宽阔的一带湿地，半干半湿的土壤上生长着大片大片的芦苇。芦苇荡中不时飞出一两只张绍叫不出名字的水鸟，看着倒是生趣盎然。

走着走着，张绍突然觉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来，他转头去问那小吏，“这么大的湖上，我怎么没见到有打渔的呀？”

“这……”那小吏闻言一顿，看向叶承恩，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藏着掖着。”叶承恩给了个眼神，让他放心。

那小吏这才打开了话匣子，“大官人您有所不知，这事也是那盐枭闹的。”

“原本这巢湖也有许多渔民，可是盐枭往来贩运，嫌他们的渔船在湖面上碍事，就不许他们的渔船再下水了。这些渔民又没有别的营生，只能凑合着在岸边撒网捕鱼，收成大不如前，连带着巢县的鱼价都上涨了不少。”

“有些渔民走投无路也会偷偷到湖里捕鱼，可是一旦被那些盐枭抓到，便是一顿毒打，轻则毁船，重则丧命。”那小吏叹息道，“这些年来，死在盐枭手里的渔民不知道有多少。”

这个小吏本身也是巢湖附近的人，所以对这些情况知之甚深。

张绍闻言沉默不语，叶承恩也低垂着头，眼神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悲痛。

“你带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渔民吧，我有些话想问他们。”良久，张绍低声对那小吏道。

“是，您随我来。”

小吏领着张绍和叶承恩到了一处他所熟知的撒网地，果然远远地便见到有几个光着脊梁，手里拿着一大团网子的人，似乎正在撒网捕鱼。

张绍仔细看去，这些人与自己之前见到的盐民差不多，都是衣不蔽体，浑身上下布满了肉眼可见的辛勤劳苦、雨雪风霜。

也许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但是除掉这伙盐枭，起码能让自己亲眼看到的这些人日子好过些。

张绍静静地想着。

“你们几个有领头的没有？”一行人走到近前，那小吏发现这些人里并没有自己认识的渔民，便开口问道。

那些人正拉着渔网，听见吆喝纷纷回头，看到张绍他们几个衣着鲜亮，不知为何都大惊失色哄乱起来，有的人甚至直接抛下手里的渔网扭头就跑。

那小吏见状赶紧上前阻拦，“我家官人就问你们几句话，你们都别怕。”

听他这么说，那些渔民才渐渐冷静下来，渔网也顾不上拉了，个个鹌鹑似的缩在一处。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轻些的，大着胆子上前作揖恳求，“大官人开恩，小民们都是这附近村子的渔户，只在湖边拉几网鱼，可不敢下水，求您明鉴！”

张绍眼神暗了暗，心知他这是把自己等人当做盐枭的人了。

“你说的什么浑话……”那小吏听他这么说，刚想驳斥，就被张绍拦住了。

“诶，”张绍觉得他这样想更好，就算自己透露自己等人是官府的人，这些渔民也未必能克服恐惧，对自己说实话，倒不如就叫他们误会自己是盐枭，反而能听到些实情。

见张绍一摆手，那小吏立刻闭紧了嘴，躬着身子退后了几步。

张绍上前一步，故意装作凶恶，对那渔民道，“你不要怕，我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说实话，自然不会把你怎么样，可你若是不说实话，”张绍眼睛一瞪，“后果你自己知道！”

那人被张绍吓得连连点头，“小民知道，大官人您问什么，小民便说什么。”

“那好……”

……

就在张绍询问渔民情况的时候，之前跑掉的那个人已经一溜烟跑到了湖边的一处营地里。

“吴大哥！吴大哥！”那人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

“听见了，别喊！”吴大掏掏耳朵，慢悠悠地从屋里出来，看见呼哧带喘朝自己这边跑过来的人还有些吃惊，“你小子让狼撵了，跑这么快作什么？”

“吴大哥，……有情况。”那人跑到吴大近前，连气都来不及喘匀，就着急道。

“你能有什么情况啊？还不上赌账让人撵了，还是又欠窑姐儿的钱不给了？”吴大没太当回事，翻了个白眼挤兑道。

“不是我，是湖东那边，来了几个脸生的外乡人。”那人压低了声音道，“我瞧着倒像是吴大哥你之前叫我们留意的那些人。”

闻言吴大一改方才的散漫，站直了身子，“你仔细说说。”

“他们一共五个人，其中有一个带着刀，还有一个跟班的。引路的那人，听着话风像是衙门里的人。可领头的却是个年轻人，看着二十岁不到，很像大哥你之前提到的人。”

“只有五个人？”吴大摸着下巴呢喃道，“你看准了？他们真的就只有五个人！”

“没错，千真万确，就五个人。我就是再不识数，这我总不能数错了吧！”那人见吴大不信，急得额头冒汗，跺着脚指天画地保证道。

“哼，才五个人就敢来，这也是他们活该找死。”吴大冷笑着自言自语道。

“他们人现在在哪？”吴大回过神来问道。

“就在湖东下河湾我们经常打渔的那个地方，”说着，那人又谄笑道，“吴大哥您看我这个消息还算有用吧。”

“哼，”吴大当然知道他是什么德行，不过就是要钱而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要是真是阮大当家要找的人，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就在这等着吧。我得赶紧把这事告诉大当家的。”

说完，吴大拎上趁手的家伙，赶紧出了营地。

吴大很快就把张绍等人出现在巢湖附近的消息带给了阮大，得知此事的阮大十分兴奋。

听完吴大的报告，阮大丢下手里啃了一半的羊腿，呸了一声骂道：“娘的，老子不去寻他，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来得正好，正好拿他们的血来祭祭老子的刀！”

说完，阮大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吩咐道，“你去叫上些弟兄，咱们现在就去！”

“是，大当家的！”

“啪！”的一声，阮大摔碎手中的酒碗，提上身边三尺来长的钢刀，便朝门外走去。

阮大根本就没把张绍等人放在眼里。

一共就五个人，还只有一个带了家伙，在阮大看来自己要杀他们，那不就跟捏死只小鸡崽子似的，容易的很，哪儿用的了许多人。

一伙人在吴大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之前那人所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