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限失效 第18章 长大后的折磨

整个艺术中心陷入沉寂，连灰尘都停止飘落。

周珖珉的手腕被赵苧攥在掌心，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脉搏的震动。他瞪大眼睛，镜片后的瞳孔微微颤抖——赵苧的眼神太过炽热，像要把人灼伤。

“什……”

“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赵苧一字一顿地说，声音越来越坚定。

下一秒，忘记怎么说话的周珖珉突然被拽进一个滚烫的怀抱。鼻梁撞上赵苧肩膀的瞬间，熟悉的洗衣液味道混着剧烈的心跳声将他淹没。

“你……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其实听清了，还想再听一遍。确认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是自己在做白日梦。

周珖珉的声音闷在衣料里，耳尖红得透明。赵苧突然收紧手臂，唇瓣几乎贴上他发烫的耳廓。

“我喜欢你，周珖珉。不是实验，是实践。”

赵苧的呼吸扫过周珖珉的耳尖，聚光灯下，两人的影子纠缠着投在幕布上，如同被时光凝固的剪影。

就在不存在的帷幕落下的瞬间，赵苧的唇覆了上来。轻如初雪，却烫得周珖珉浑身一颤。

“我想明白了，我想明白我要做什么了。”

读懂空气的电闸突然跳闸，黑暗笼罩舞台，唯有赵苧的声音格外清晰。

“什……什么？”

“我要和你在一起，跟着你走，去感受不一样的风景。说实话，跟你相处了三年，突然要分开，我还怪不习惯的。总觉得每天见不到你，心里空落落的。”

赵苧的脸埋在周珖珉的颈窝，呼吸灼热。

“所以，我们交往吧。与性别无关，与世间任何客观条件都没关系，只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最后一句话像羽毛般落下，却重若千钧。在完全黑暗的舞台上，周珖珉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十指相扣。

“你愿意吗？”

周珖珉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他发狠般咬住下唇，却在赵苧的体温里溃不成军。

手臂环住对方的腰，脸埋进那片熟悉的温热中，闷声说：

“我愿意！我也是……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我也不习惯没有你的日子。每天每天，都祈祷着下雨，祈祷着你在某个角落等我。”

赵苧笑着揉了揉自己羞红的鼻子。相看一眼，只一秒，就躲开。

有说法，更喜欢的一方会最先避开视线。

所以，是谁先的呢？

于是，在那个蝉鸣震耳的盛夏，十八岁的少年遇见了他的少年。而今，他们终于向着未知的爱情，跨出了最勇敢的一步。

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命运早已在暗处布下怎样的棋局。

但此刻的他们不需要知道——

赵苧的指尖还残留着周珖珉发梢的温度，周珖珉的耳畔还回响着赵苧失控的心跳。舞台的帷幕隔绝了全世界的喧嚣，只剩下两颗紧贴的心脏在黑暗中剧烈共鸣。

这声“我愿意”，轻得像飘落的雪花，又重得像一生的誓言。仿佛只要十指相扣，就能把余生的悲欢都交托给眼前这个人。

艺术中心的穹顶落满初雪，帷幕内，赵苧的指尖还勾着周珖珉的一缕头发。

少年的吻笨拙得要命，牙齿磕到嘴唇，呼吸乱得不成章法。

可偏偏是这样生涩的触碰，让周珖珉觉得，原来，奇迹真的存在。

6月11日

“However,as far as i am concerned,the phones play……赵苧。”

“啊？”

周珖珉的朗读声突然顿住，桌面对面打了半天瞌睡的人猛地抬头，额前还印着两道红红的袖口褶皱。

“抱歉，又睡着了。”

周珖珉合上大学英语四级辅导书，眼睛微微眯起：“我的声音有那么催眠吗？”

“嗯……”赵苧伸了个懒腰，领口随着动作歪斜，“听着你的声音就想和你睡——”他打了个巨大的哈欠，“——觉。”

“是你非要拉着我学习的。”

赵苧歪倒在一旁墙壁上，“英语不行，太催眠了。换。”

“高数？”

赵苧蹙眉，手指按着太阳穴，“太难，上头。”

“……你还是等入学了再学吧，没必要现在就拉着我浪费时间。”

“别啊，周老师~”赵苧拖长音调，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晃了晃，“我认真学！你再教会儿。”

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弥补学生时代没能完整的课后辅导，怎么可以错过！

“周老师~请你睁开眼，看我多可怜！”

“你十分钟前也是这么说的。”周珖珉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戳了戳桌上那滩“人形生物”。

“不睡了不睡了，认真起来！”

赵苧立刻挺直腰板，抓起笔做出一副要奋发图强的样子。

十分钟后。

周珖珉看着再次趴在桌上睡着的赵苧，笔尖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圆圈。余晖透过咖啡馆的窗户，将赵苧柔软的黑发染成琥珀色，连睫毛都在光晕中变得透明。

“这样子到底怎么考上大学的……”

甚至和自己填报了同一所学校。

他轻轻放下笔，鬼使神差地凑近了些。空荡荡的角落里，只剩下赵苧均匀的呼吸声和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指尖悬在那根翘起的卷毛上方，犹豫了三秒，终于小心翼翼地碰了碰。

发丝比想象中更柔软。

“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因为第一次被男生告白，出于好奇所以跟我在一起？”心里说着想要问他的话，“你可要赶紧追上来啊，我才不要跟你分开……”

两人的影子重叠在桌上。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慢慢低头，在距离赵苧鼻尖一寸的位置停住。

要是现在偷亲的话，这个睡神肯定不会发现。

“……我在想什么呢。”周珖珉猛地直起身，耳根发烫，“不对，又不是没亲过……我害个什么羞……”

推肩膀的动作比想象中用力，赵苧迷迷糊糊抬头时，撞进了他来不及藏好情绪的眼底。

“回家了。”

暮色已深，两人走出咖啡馆，空荡荡的街道亮起昏黄的路灯。赵苧突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手臂落下时顺势勾住了周珖珉的手指。

吓得周珖珉忽地收回手。

“不可以吗？”赵苧委屈地撇嘴。

“这里是外面。”周珖珉压低声音，耳尖却悄悄红了。

“又没人看见。”赵苧凑近一步，“都在一起一周了，我连你的手都没正经牵过……”

“矜持一点好不好……有人交往三个月都没碰过的。”

“别人是别人，我忍不了。”

“忍不了也忍着。”

直到走出闹市，赵苧看准时机一把抓住周珖珉的手，十指相扣的力度让他根本挣脱不开。

“不让我牵明天我就……我就……”

“你就？”

“啊呀不管！我就要牵你。”

赵苧孩子气地晃了晃交握的手，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周珖珉悄悄回握了一下，换来赵苧惊喜的目光。

夜风轻拂，树影婆娑。赵苧突然停下脚步，路灯在他认真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周珖珉，”他紧了紧相握的手，“我们……交往久一点吧，至少撑过大学？工作以后你要是压力太大，我同意偶尔见一面。不过休息日节假日你至少得抽一天来陪我。要不我们同居？这样还省了想方设法见面。但同居会不会产生矛盾啊？不想和你吵架……”

周珖珉望着远处阑珊的灯火：“都说不要想太多了，何必给自己搞那么多麻烦。万一明天出个什么意外——”

“呸呸呸！乱讲话！”

赵苧猛地捂住他的嘴，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路灯下，他的眉头紧锁：“不许说，乌鸦嘴。”

周珖珉眨了眨眼，睫毛扫过赵苧的掌心。他轻轻拉下那只手，却舍不得放开：“好。”

“明天周六，什么安排？”赵苧话锋一转问道。

明天，6月12日，赵苧的生日，周珖珉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

“和妈妈去吃饭。”

“不会是去见阿姨那个男朋友吧？”

“八成是。”

“不错嘛，正好给你未来的爹把把关。如果那边也带了孩子，顺便考察下你未来的兄弟姊妹。”

“好像确实有个，不知道是哥哥还是弟弟。”

“不错嘛。”转头赵苧又叹息，“还说明天约会呢……”

“后天也行啊。”

“那说好了，不许鸽我！”

“嗯，拉钩。”

赵苧眼睛一亮，立刻伸出小拇指勾住周珖珉的。

看着眼前晃动的小拇指，周珖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妈，我回来了。”

推开门时，周妈妈正站在落地镜前比划着两件连衣裙，衣帽间的地板上散落着五六双高跟鞋。她回头冲他笑，手里还拎着一条珍珠项链——那是她很久没戴过的，只有在重要场合才会翻出来的首饰。

“来儿子，帮妈妈看看好不好看？”

周珖珉接了杯水，走到妈妈身边。

“嗯！好看！只是旁边这件衬衫……”

他指了指搭在沙发上的那件浅蓝色衬衫，袖口还别着精致的银扣。

“当然是给你准备的。快试试？”

“我就不了吧。”

“那怎么行！明天你可是跟赵叔叔还有苧苧第一次见面，当然要打扮打扮。”

“什么？”

周珖珉猛地抬头，水杯在掌心一滑，差点摔在地上。他盯着妈妈的笑脸，喉咙发紧，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苧苧？”

“对啊，赵叔叔的儿子，赵苧。也不知道苧苧大还是你大，期待吧儿子，突然要多个弟兄了呢。”

妈妈还在低头整理那条裙子，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周珖珉的呼吸滞住了。

“你是说……赵苧？哪个苧？”

妈妈用手指在空中比划，“草字头的苧。说来你们一个学校的，你说不定见过呢。”

赵苧……赵苧……

有什么在脑子里突然炸开，只剩一片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