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脆的烤乳猪摆放在象牙盘中,琉璃杯中不再是淘米水,粘稠的米粒数不过来。
付悦拿起筷子,不顾形象的抱起琉璃杯,一口接着一口。
一旁的紫雀捂住嘴巴,笑的咳嗽几声,对于小姐的礼仪她是必须提醒的。
“小姐,注意形象,一会小姐是可能嫁给陆王爷的。”
一个“嫁”字,让付悦差点把嘴里的米粒喷出来。她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紫雀:“你别告诉我,从地府走一遭,还得接着当什么物品去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不是的小姐,你们二人是圣上钦定的婚姻。”紫雀解释道,“况且因为这事,夫人以及两位小姐都暗戳戳的针对你。”
“我说为什么记忆里我得知要嫁给陆王爷后身体越来越弱,最后昏迷被当做尸体埋了。”付悦一脸不服气,“真是烦死人。”
“当然,当然。”555的声音突然出现。
“你现在来凑什么热闹。”付悦一脸嫌弃。
“唉唉唉,什么叫我凑热闹,我可是你的负责人,知道吗?”555反驳道,“你不来就是要继续完成原主人的未完成的人生,她只是死在了上一阶段,而你既然没死,那就要继续她的人生。”
听到这话,方才还香喷喷的烤乳猪瞬间没了滋味。那冒着热气的猪鼻子,在她眼里竟变得跟喋喋不休的555一个样。
付悦被这个联想逗得噗嗤一笑,眼睛弯成了两弯月牙。
可这笑意还没抵达心底,就被555接下来的话给冲散了
555带着资本家的恶狠道:“你居然笑我!我选你就是让你给我赚钱的!如果不是我,你早死翘翘了。”
“等你知道我的厉害了,我看你还敢这么和我说话嘛。”555嘲笑说,“等你死了我就可以换人了。”
一向心大的付悦已经没了声音,她趴在桌子上,手里的筷子一下又一下的敲在桌子上。
555语气里满是傲娇:“怎么,舍不得我了。”他声音又提高一个度,“还是怕自己死翘翘~”
“行了,我先走了。”说话间555便消失在付悦面前。
“小姐……”紫雀见她这般模样,担忧地唤了一声,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紫雀,”付悦有气无力地抬起头,“这个陆王爷…我……我以前认识他吗?”她需要情报,555给的记忆只到棺材那一幕,至于什么未婚夫,她一无所知。
紫雀闻言,小心翼翼地凑近些,压低声音:“小姐,陆王爷,名唤陆衍,是当今圣上最器重的侄儿,掌着北境兵权呢。”
“等等,他掌握什么?”一个绝佳的计划浮现在脑里。既然这身体希望她平平安安,那靠着陆衍这棵树,她不就高枕无忧了。
“怎么了小姐,陆王爷手握北方重兵,是陛下的亲弟弟。”紫雀解释道。
“行了,我知道了。”她挥挥手,打断了紫雀,“我累了,想歇会儿,你先下去吧。”
紫雀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行礼退下了,只是心里嘀咕,小姐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下午时分,付悦整理好妆容,在紫雀的提醒下,去往大夫人的住所请安。
行至分岔路口,紫雀习惯性地要引她走向那条下人才走的小路。
反观另一边琉璃瓦层层叠叠,红砖墙壁上雕饰艳丽,梅花,菊花,兰花,让人应接不暇。
“小姐,我们还是走这边,那边……那边肯定有姑姑们把守,平白惹气受。”
付悦脚步一顿。
付悦一想起自己这副身体的窝囊,气不打一处来,记忆里,她从不能走大路,说是身上晦气,怕冲撞了各位小姐。
一股不属于她、却又真切无比的屈辱感攥住了她的心脏。
好啊,正好用你们,来当我立威的第一块踏脚石。
她非但没听劝,反而一把拉住紫雀,径直转向那条禁忌的大路。阳光透过琉璃,在她素净的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竟有几分肃杀之气。
果然,没走几步,一个管事模样的姑姑便闪身出来,双臂一展,语气鄙夷:
“二小姐,请留步!您忘了规矩吗?这大路,您走不得。”
付悦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掠过对方,精准投向其身后不远处正被簇拥而来的三小姐付瑶。
她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砸在每个人心上:
“规矩?我倒想问,这付府的规矩,是不准小姐行走,还是独独不准我付悦行走?”
那姑姑脸色一白,强撑着回道:“小姐您……您是庶出,又刚……归来,身上晦气重。府中规矩,您就是不能走这大路!”
“哦?”付悦往前一步,周身的气场竟让那姑姑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她眼神冷冽,以纯粹的、上位者的姿态蔑视着对方,声音陡然一沉:
“照你这意思,我父亲付大人不配走,还是圣上的弟弟——陆王爷,也不配走了。”
“你,你。”那姑姑哑了火,她一个杂役,没有立场去阻止老爷甚至是王爷。
于是,她便让开了位置。
“姑姑是聪明人,要不来伺候我?”付悦挑眉,把一切都表演给远处的三小姐。
“二姐姐,几日不见,真是刮目相待啊。”三小姐付珍珠娇滴滴地走了过来。
付悦见她已经上钩,淡淡回应:“我以为妹妹会疏远我。”
“怎么会,姐姐的话真是伤我的心。”付珍珠接过侍女递来的手帕,不禁抽泣。
“小姐,老夫人要等不及了,咱们快走吧。”一旁的侍女提醒付珍珠。
付珍珠笑说:“二姐姐,妹妹先去了。”
付珍珠领着侍女,步履平稳地走出付悦的视线。直到回廊尽头,她才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微微垂下了眼帘。
方才付悦那清冽的眼神,在她心里投下了一颗石子,漾开圈圈难以平复的涟漪。
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委屈求全,那种平静的、仿佛看穿一切的姿态,是她从未在二姐姐身上见过的。
她轻轻抚平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心底有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慌乱。
那不是源于恐惧,更像是一种……笃定的世界被悄然打破的无所适从。
那个永远低着头、逆来顺受的影子,好像真的随着那场“死而复生”,彻底消散了。
“小姐?”侍女轻声唤她。
付珍珠抬起眼,依旧是那个娇柔温顺的三小姐,只是眸底深处,多了一缕极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与审慎。
她轻声吩咐,声音依旧甜美:
“走吧,莫让母亲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