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遥住在一片有些年头的居民区,楼房外墙是旧的米黄色,墙面上爬着半枯的藤蔓,几扇窗户还挂着老式的蓝色防盗网。最显眼的是三楼的阳台,摆着两盆长势旺盛的绿萝,叶子垂下来,遮住了半扇窗户,透着点生活的暖意。
“就是那栋,三楼左户。”许遥说着就要推车门,却被楚骁拦住。
“我送你到楼下。”楚骁率先下车,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伸手想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收回手,只站在旁边,“慢着点,台阶有点陡。”
许遥没拒绝,慢慢走下车,抬头看了眼自家的窗户——灯还没亮,妈妈应该还在外面里加班。他转头对楚骁说,“到这儿就可以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药瓶别忘了。”楚骁从车里拿出那个白色的小瓶子,递到他手里,又补充了一句,“要是晚上再不舒服,或者……他再打电话,你可以打我电话,我存你手机里了。”
楚骁知道许遥性格安静,遇到事总喜欢自己扛着,不轻易向别人表露脆弱。从第一次见到许遥,他就被这个安静又带着易碎感的人吸引,那种一见钟情的悸动,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愈发强烈。
此刻看着许遥苍白的脸,他只觉得心疼,他没提“父亲”两个字,怕又勾起许遥的情绪。
许遥接过药瓶,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壳,心里一暖,“知道了,谢谢。”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张叔的车费,我下次转给你。”
“不用。”楚骁笑了笑,“顺路的事,别放在心上。上去吧,注意安全。”
许遥点点头,转身走进楼道。他没回头,却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直到他走进单元门,才听到轿车驶离的声音。
回到宿舍时,客厅里正热闹。沈似念瘫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包薯片,一边吃一边吐槽新闻课老师,“那老师也太离谱了,让我们写三千字的新闻评论,还得明天交,这不是要我命吗?”
谢斯年坐在旁边的书桌前,手里拿着建筑图纸,闻言头也不抬地怼了一句,“谁让你上课的时候睡觉,老师布置作业都没听见,现在才在这哀嚎,晚了。”
“我那不是昨晚赶稿子睡晚了嘛,”沈似念不服气地反驳,“再说了,三千字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写个建筑报告跟玩似的。”
谢斯年放下笔,抬眼看向他,眼神里满是嫌弃,“自己笨还怪作业多,沈似念,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谢斯年!你找事是吧?”沈似念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薯片袋往茶几上一扔,一副要跟谢斯年吵架的样子。
楚骁推开门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看样子上次合作也没让两人冰释前嫌,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似念看到楚骁,立刻收敛了脾气,凑过去好奇地问,“骁哥,你跟许遥去看摄影展怎么样啊?好玩吗?”
提到许遥,楚骁脸上的无奈瞬间被温柔取代,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一瓶水喝了一口,“挺好的,就是许遥有点不舒服,我让司机送他回家了。”
“不舒服?怎么了?”沈似念一下子紧张起来,谢斯年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楚骁。
“老毛病了,心脏不太舒服,吃了药已经没事了。”楚骁解释道。
听到许遥没事,沈似念才松了口气,又开始八卦,“骁哥,你对许遥也太关心了吧?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啊?”
楚骁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温柔,“嗯,喜欢。”
沈似念被他这么直白的回答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谢斯年也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淡。
楚骁没在意他们的反应,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许遥已经给自己发了消息,说已经到家了,让他放心。楚骁看着屏幕上简短的文字,嘴角忍不住上扬。
清晨的阳光透过宿舍窗帘的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
谢斯年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书桌前了。他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正拿着一把尺子,在建筑图纸上细细比对尺寸。
窗外的光落在他侧脸上,把原本冷硬的轮廓磨得柔和了些,连垂着眼睫时投下的阴影,都带着种规整的认真。
楚骁是被谢斯年翻图纸的轻响弄醒的,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看到对面书桌前的身影,也没觉得意外,谢斯年的生物钟比学校的起床铃还准,每天都是这个点起,雷打不动。“这么早?”楚骁打了个哈欠,声音还有点沙哑。
谢斯年没回头,手里的笔还在图纸上画着线条,语气平淡:“习惯了。”
楚骁走到阳台,拿出手机给许遥发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敲得格外轻,“醒了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life:醒了,没有不舒服的。】
刚准备回消息,隔壁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沈似念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差点掉下床,嘴里还嘟囔着,“别吵……再睡五分钟……”
谢斯年这才停下笔,侧过头看了眼沈似念那团“被子球”,眉梢挑了挑,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嘲讽,“还睡?再睡你的新闻课作业就不用交了。”
“作业?”沈似念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什么作业?我昨天不是写了吗?”
“写了一半就睡着,也算写了?”谢斯年收回目光,继续看图纸,“沈似念,你的记忆力是不是跟你的智商一样,都停留在幼儿园水平?”
“谢斯年!你找抽是吧!”沈似念瞬间清醒,从床上坐起来,抓起枕头就想扔过去,却被楚骁拦住了。
“行了行了,别闹了,”楚骁无奈地把枕头夺下来,“赶紧起来收拾,还有半小时就要上课了,你再磨蹭真的要迟到了。”
沈似念哼了一声,不甘心地放下枕头,开始手忙脚乱地找衣服。谢斯年看着他那副慌张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