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琬君一走,屋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楚凌川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除了刚进来时对着众人行礼,再无其他动作。
还是萧景琰开口打破平静,说:“朔寒,你去带着凌川把他的东西搬到你屋子旁边的客房吧。”
“好。”
萧朔寒与楚凌川并肩走着,萧朔寒吸了吸鼻子,面露疑色:
常年吃药?按理来说药味应该缠身才是,但他身上却并没闻到一丝药味……
“爹!我也要去帮忙!”萧漓站起来喊道。
“行行行,你去吧,一天到晚闲不住!”
萧漓挠头嘿嘿一笑,跳着赶上门外的萧朔寒和楚凌川。
等到几人搬完东西,萧景琰刚好也派人来催几人去用膳。
三人在回廊上走着,萧漓歪着头开口:“楚哥哥,你们淮清长什么样啊?也像燕州这样常年下雪吗?”
楚凌川摇了摇头,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萧朔寒见状补充道:“幽州在燕州西南,淮清位于幽州南方,临海,应该很少下雪。”
萧漓瘪着嘴,心想:真没意思,这个楚哥哥为什么不说话?明明人长得这么好看,难道好看的人就可以不说话吗?
穿过回廊,几人来到院子里,一阵浓郁的烤肉香缭绕在三人鼻尖,萧漓第一个冲出去,喊:“哇!烤鸡!”
萧朔寒摇头嗤笑,说:“这世间唯有饭食能教他足下生风!”
陈云岚在桌前坐着,萧景琰正在架起烧烤架前翻转着已经表面焦黄的烤鸡,萧景琰看着莽莽撞撞冲来的萧漓,呵呵笑着,说:“这下高兴了吧,家里来了新人,自然要好好欢迎!”
萧漓目不转睛地盯着滋滋冒油的烤鸡,疯狂点着头。
等到萧朔寒和楚凌川来到桌前,萧景琰已经把烤鸡摆上桌,烤鸡泛着金黄的焦皮和热乎的雾气,萧景琰笑着说:“快吃饭,凌川,这鸡是我烤的,你们淮清可吃不到这种风味,尝尝!”
楚凌川点了点头,起身行礼,回道:“多谢将军盛款,凌川受宠若惊。”
萧景琰笑着挥挥手,示意楚凌川坐下,说:“无妨,这里是燕州,不必多礼,随性便好!”
楚凌川方才坐下,萧漓已经抓着一条鸡腿啃食了大半,萧朔寒则夹起另一只鸡腿递给楚凌川。
两人相视一眼,未语。
待吃完饭后,燕州的天已黑了下来,因为本处极北,入秋后的夜晚更是降温极快,家家都闭门关窗,不再外出。
“公子,这是今日家主特意给您买的桂花糕,您尝尝吧,燕州城里这家据说和抚州的很是相像。”披着浅绿鹤氅披风的男子试探着开口。
“出去。”楚凌川背对着他说。
“公子,有些事,也该放下了…”
“出去!”楚凌川厉声开口。
“是…糕点我给您放这了。”
楚凌川不再回应,男子拱手转身离开。
楚凌川看着眼前一盘散发着清香的桂花糕,一手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讥讽冷哼一声,说:“抚州…现在做这些是想来悔过吗?那我娘死的时候你又在哪?!”
直到绿衣男子离开内院,萧家两兄弟才长呼一口气,萧漓说:“哥,就是他今天买走的桂花糕,看来没有落到那个家主手里,在楚哥哥那,我去找楚哥哥要!”
萧朔寒正欲阻拦,不想萧漓却先一步跑出门外,敲起了楚凌川的门。
“楚哥哥!”萧漓敲着门,楚凌川刚打开门,萧漓便踮脚看向里面的桌子,那里赫然摆着一盘桂花糕。
楚凌川眉头微蹙,开口:“何事?”
萧朔寒打圆场道:“楚公子,就是我弟弟他有点饿了,来问问你这有没有什么吃食?”
楚凌川转身拿起桌上的桂花糕,递给萧朔寒,说:“刚刚有人送来的,拿去吧,”
萧朔寒回谢,楚凌川正准备转身关门,突然又说“以后还是叫我名字吧。”语罢,未等萧朔寒回应,重新把门扣上。
待两人走后,楚凌川独自在屋里的燃炉旁坐着,眼前的茶桌上摆着一个木匣,上面精雕着许多花纹,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上面是一幅百鸟朝凤图。
楚凌川轻抚木匣,柔声说:“娘,凌川不能为您守满孝期了……待我回去把这旧案昭雪,这潭浑水搅他个天翻地覆!”
楚凌川眸中闪过一抹狠色,像往深潭中投入一颗石子,掠起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
楚凌川打开木匣,里面摆着张古琴,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他轻抚琴身,拭去琴上的灰,又缓缓把木匣合上。
他起身从一个竹筒里拿出一杆玉笛,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翻身而出,飞身一跃到屋檐处坐下,抬手吹奏,笛声悦耳,笛音穿透整个王府,从江南小调的轻快慢转到中段的悠长,后突入到紧张的厮杀,最后以战败的悲凉做结,悲怆不已……
萧朔寒听着笛声不觉陷入其中,在书房的萧景琰听着笛音也不由叹息,唯有萧漓却仍在萧朔寒一旁乐滋滋的吃着桂花糕。
玉骨笛,催短命,迷人心;吹者动心,听者乱情……
一曲终了,楚凌川打开窗,迎面灌入的寒风掀起他的白衣,而吹笛人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