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灰黑的云团来回翻腾着。
赢天饮到油头的精血实力瞬间大增,一边对付龙辰德允等人更加轻而易举了。
浑身的气血翻涌,精血流失,不时呼吸不畅,思绪凌乱,每一秒都备受煎熬,油头只觉灵魂直要被抽出,直至其眼白上翻。
阿京师只道不妙,附上师刀祭出旗邪,可还未攻击到赢天便被其隔空焚毁。他无奈,只能带着宝剑近身相救。
“徒儿!”阿岛师与狼月赶过来之时,刚巧碰见正救油头的阿京师被赢天打飞。
“大师兄!”
“快!阿月!”阿岛师示意背着法器的狼月将宝剑丢给他,“你一旁等候接人!”接到宝剑之后,阿岛师二话不说上前救人。
“一群碍事的蠢货!”赢天冷哼。
龙辰德允双足落在赢天两肩,此时虽势微,但鬼力尚能制住他的行动。苏小莹掩护着阿岛师出剑,愈加浓烈的邪气溢出抵挡,十次出剑只能浅浅刺中两回。
逼出的红线净针被毁,要再现针只能再等。她的血赢天不敢取,她便协助护好其他人避免被伤害,以免赢天实力又强场面难以收拾。自然,也得时刻保好苏小梓的小命。
阿京师被打伤,肋骨裂开,伤及肺腑猛然咳嗽。他抬手两指点了前胸穴道,又以大拇指压注大椎穴。稍缓之后,拿出药丸吃了一颗。
他的目光落在数十米处那几道人影身上。
赢天此回吸□□元不同以往单纯吸干血液,他能看见,阿岛师的徒弟的魂魄被强行抽出,并被赢天所吸食。也因此,吸食的时间便也长了些。能迅速融合他人元神,想来是与之签了魂契。
死后消弭再无轮回。
再不阻止,危矣!
阿京师迅速向前,步罡踏斗配以相应口诀,待到最后一步甩出缚鬼绳。赤红的绳头就像猛蛇张着獠牙大口一样窜出,目标明确,迅而猛地缠绕住赢天的四肢。
龙辰德允双足再下力道,阿岛师念咒斥退幽茔邪气,挥剑砍向抓住油头的那只手,可惜赢天身若钢铁,根本砍不下去,吸力极强。
苏小莹见状伸出印记之手滑过阿岛师的剑,白藕般的手臂顿时溢出红色。
苏小梓猛然叫了一声,这次,她感受到了疼痛!
阿岛师接收苏小莹的眼神示意,配合她将血液涂撒在赢天手上,一接触到苏小莹的血,赢天的手臂瞬间被腐蚀,并冒出了黑烟。
“混账!!”赢天分心看向抓住油头的手,龙辰德允径直攻打他的天灵盖,可依然坚硬如岩石。被众人围攻,赢天被迫放开油头。
油头瞬间像被电击一样猛然抖动好几下,才从赢天的手中脱落,阿岛师及时上前接住了踏软无力,滑向地面的油头。
“可恶,只差一魂!”赢天脸上横肉生出,抬手抓住龙辰德允的双足,高举着欲要将之甩出去。
龙辰德允仰身反手制住他,二人又成相制之势,赢天受缚鬼绳所控,削弱了他许多鬼力,此时双方倒是势均力敌。
阿岛师将油头交给狼月,他仔细看了一下油头,但见他眼珠子向上吊着,眼白发青眼底黑气萦绕,眼周已经发黑。进气少,大气直出,立即为他点穴通气,又注入一些精气。
狼月抱着半躺在地上的油头,紧张的眼神在他与阿岛师之间来回扫着。
阿岛师的手捏着他下陷的脸颊,打开他的嘴,拿出千年老参扯下一些根须塞进他的嘴巴里。
“师父,为什么不给他人参头。”狼月不解。根须药性稍弱,油头情况严重,该是要用多些才是。
“他此时精血虚空,神魂外荡,位阙失元,只能生津安神不宜大补。”阿岛师回头看了一下不远处的激斗较量,还有不时替他们抵挡四飘邪气的苏小莹,最后回过头,眼神落在油头濒死都还紧紧握住的魙铃上,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对着狼月说道,“想来你大师兄为了利益与恶鬼签了血契,才会落得这般下场。你速带着他回去,让他泡着固元汤,并设下归神诀,外罩镇魂界。我且留在此地相助,看能否收回一些他的魂魄。记得时刻关注其情况,若有异状及时电话联系!”
“好!”
阿岛师拿过油头手中的魙铃,看着狼月将油头带了出去,消失在院门,他这才背起狼月留给他的布袋,转身进入危险警戒区域。
鼓鼓蛹蛹了许久,南星才缓过神,他自院墙边的废墟之中爬了起来,感应到那方激烈的格斗,立即拖着僵躯赶了过去,加入混战。
“难缠的家伙。”赢天冷哼了一声,辅一发力,震飞了众人。
缚鬼绳断,阿京师微微蹙眉。
“你这老鬼,有此恶鬼还不早说!这是要害惨世人吗?!”阿岛师抬手拉过法网,格挡了一波赢天的攻击。
阿京师瞥了他一眼,一边往地上设阴旗布阵,一边回道,“早不跟你说了几回,是你这老东西一直不愿相信!”
“谁叫你人品堪忧叫人无法信任,你可再多说详细,这般吃苦都是你活该!”阿岛师手中的活不停,大声回着阿岛师,也不忘酸他两句。
有龙辰德允在,赢天尚不得脱身对付其他人,让他们有了多的时间布阵。
南星飞身一跃,扑到赢天的后背,双腿夹住他的胸背并以臂钳制其咽喉,可对赢天来说不痛不痒,在龙辰德允飞钻腿扫过来之前,他先一秒甩掉了南星,以铁手肘抵挡龙辰德允的攻击。
龙辰德允与南星配合着接连攻击赢天,三方纠缠之下,顺利将赢天引入了阿京师设下的魅啼阴幡。阿岛师念咒折了黄纸,敕飞附法网,黄纸就像蝴蝶一样,飞向蜘蛛丝般的八卦法网,沾上即燃,法网顿时如铁锅般倒扣,罩住了赢天。
见赢天如困斗兽般被暂囚在一方小地挣扎,苏小莹这才稍稍松懈,撕掉一段婚裙内里,为自己手臂上的剑伤包扎。
清风道
狼月抱着油头,推开了道观大门。
四方院内,挂着散发出暖光的灯笼。冷风穿堂,灯笼摇曳,挂绳碰撞,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狼月将油头轻轻放在厢房内的浴桶中,抬手轻捧着他消瘦的脸左右看了看,这才起身去厨房烧水,等待水开的时候到药房配了需要用到的药材。
他的大师兄油头素日里投机取巧,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他干,把他自己则养得白白胖胖的,他偶有怨言,但也习惯了那样的日子。虽然什么好处都让油头占了,但他也是会带他吃香喝辣,会关心他的日常所需,除了爱财如命,对他也是真的好。
如今被恶鬼夺了魂,几乎快吸干了精血,瞬间变成这般瘦骨如柴的模样,他看着也当真心疼!
狼月捧着药材出来,走过叶影婆娑的廊道,只觉一道冷感压迫,警觉地倏然回头,只有冷风中挂在墙面上的枝叶摆动,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加快脚步进厨房煮了汤药,再将汤药提到油头跟前,一边拿扇子扇晾,一边观察着油头的情况。所幸他的脸色同今夜初见到时一般,没有差异。
狼月扇了一会风,才想起来还得架诀布阵,又起身忙了好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刚巧药汤温度差不多了,才把汤水倒进去让油头泡着。
狼月守在油头旁边,窗户外一道黑影略过,狼月察觉,警惕地起身关了屋内的灯。
难道是赢老板,不,那个恶鬼派人跟了过来?
狼月心中疑惑,他必须得出去看看。
刚走了两步,他又担心地转身看着油头,又怕那恶鬼的人是来寻油头的。正犹豫着是继续守在油头身边还是出去,忽听一声尖锐又不同正常人的嘶鸣声。
他竖耳细听,那声音细而长,就像某种高频音律,耳朵不好的人不见得能听得出来。再细心感受,那道声音好似在呼唤着什么。
狼月见状,悄声走到门边,轻轻地打开一道门缝,贴近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片刻之后,又见一道身影自屋顶略过。他重新合上门,在黑暗之中利索地走到桌案前拿起了桃木剑,在出门之时又带上门边的长棍。
站在厢房前面,那道声音没了。
狼月警惕地巡视着周围的情况,除了东西被风卷起晃荡的声音,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尚未清楚那黑影是什么,他也不敢贸然离开油头所在的厢房,此时可是救回油头的关键时刻,断不能轻易遭人破坏了!
狼月手持法器与长棍在厢房之外又守了片刻,终于等来了那道黑影。
只见其飞身上厢房侧边的抄手游廊顶上,伸长了头看向前方。其身上的衣料看不清具体颜色,但能看到那布料或成条垂落多有破损,衣着不似现代……
等等,这背影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狼月顿时握紧了手里的工具,就在他思索之时,那道细长的声音又响起,同时那背影缓缓回过头来,露出了那张苍白发青的脸来。
女古尸!!
不是早被他们送到赢老板那三层洋房了吗?她来这里做什么?
不对,他后来白日里跟随师父寻过去的时候,可没有什么洋房,那地儿可是荒凉真实的古墓地!
这古尸是他们从阿京师那里搬过去的,应该不是赢天的,可是他又不能肯定,也搞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跟来清风道观。
狼月猜测不到也拿捏不住,遂走回厢房檐下,掏出手机给阿岛师去电。
另一边的阿岛师正专注给法网加注法力,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搓汤圆圆又圆,喜爱甜甜,小汤圆大汤圆,又甜又圆……”
阿京师听到那细腻的小女声唱着带魔性节奏的铃音,忍不住笑出了声。
阿岛师尴尬地瞪着他,小跑了几步,在阿京师一声声的“没忍住”之后,白了他一眼并将手里的加注符交给他,转身背对着阿京师,接起了电话,还不忘警惕正在打斗的一方。
“什么事?”
“师父,上次在阿京师那里给赢老板送去的女古尸,此刻跟来了道观,她在屋顶上飞来飞去,不时发出尖叫声,见那急色身影,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你等一下,”阿岛师脑子快速转了下,侧头问阿京师,“你可知你家那具女古尸到我那去找什么东西?”
“我家?女古尸?到你那?”阿京师一边写符篆一边加注法网法力,又要分心想他到问题,“你得罪了锦灯?”
“无非就是上一回自你这儿抢走了她,没别的了。”阿岛师摸了摸鼻子,见阿京师片刻没回,忍不住在他耳边吼了他一句,“死老道!快想!”